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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温瞳脖子上拿出随身带着的钥匙来,开了那把锁。
锁被打开的瞬间,打门缝里倏地露出一线光明来。
“你现在可以进去了,你想要的答案都在里面。”
孟浅走进那“牢房”的瞬间,大片阳光扑面而来。
煞白的阳光勾勒那瘦削的轮廓。
那双肩不再宽厚,凸起的肩胛骨几乎要将身上宽大的病号服刺穿。曾几何时,她能在一万个人里,一眼就认出他的背影来,可现在,她却不敢轻易唤他了曾几何时,他走到哪里,哪里都是一片明朗灿然,如今,他却需要坐在阳光底下,才能把他照亮这让孟浅有种错觉,眼前枯瘦如柴的这人,哪里还是孟觉?
“滚啊!我不是说过,我什么人都不想见吗?”
他低吼时,粗嘎的声线里依稀还有当年的温润。
孟浅整个人身子一僵。
她缓缓走近,一步一步轻巧地跨过这病房里的一地狼藉。
隔着一张床,站定在他身后。
如幼时那般,轻轻唤了一句:“哥”
那瘦得只剩一副骨架的身子,一震,颤意传向四肢百骸。
抬起骨节处苍白的手来,掐住自己的喉咙,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低哑,他问:“浅浅是你吗?”
竟不知为何,这样的他,让她鼻尖酸涩,泪水霎时涌上,险些落了下来。背对着他,她依然扯出了一个灿烂的笑来,仿佛他能看到似的:“嗯,哥。是我,浅浅。”
孩子一般地,他咬了咬自己的食指,直到干净的指节处汩出鲜艳的液体来,直到痛觉渐渐清晰地传来,直到他感觉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曾在多少个梦里,她都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那些都是梦,而眼前的,却是真的。
狂喜,袭上心头。
他欲转身,却在身子微拧过去的那一瞬间,如遭电击,又猛地缩了回来。
枯槁的长指颤抖地抚上自己的侧颊,因极度的瘦而凸显的颧骨,还有那深陷的眼窝,想必是一片惨淡的青色。连自己也不敢照镜子去看的脸,他又怎么忍心让她看到?
在走进这间病房的那一瞬间,孟浅就已经把很久以前的那一件他给她造成伤害深深地埋在心里。
小哥哥始终是她的小哥哥。
孟浅试图回忆很久以前和他的相处方式,学着从前自己的语气:“哥,我来看你了你都不转过来让我看一眼吗?”
“不!”
孟觉一口回绝得干脆。
比起那想见她的冲动,他更怕吓到她
“哥,就让我看一眼嘛!”孟浅抬起脚,就要绕过那张病床,却被孟觉冷冷喝令住,“你别过来!”
所有为他的心疼逆袭而来,将她侵蚀个彻底。
孟浅身子一僵,站在原地,只顾苦笑:“好,我不动,我就坐在这里陪你坐一会儿,好不好?”
她坐在病床的这一侧,他坐在床的另一侧,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两人各自不言不语。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浅浅,把眼睛闭上,让哥哥看你一眼好不好?”
“好”
没问多什么,她应下,轻轻阖了眼。
只感觉自己坐着的这床轻轻一颤,是他起身。
不似从前那般坚定而有力,只听他的脚步声窸窸窣窣传进耳际,是他走近。
终于她还是失了言,羽睫下露出一条小缝。
缝隙里,她将他看清——
因极瘦而愈加突现的五官,孟浅不禁想问,到底发生了了些什么?这还是孟觉吗?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哽咽破碎出口。
却是那双收到连血管都变得清晰可见的手,缓缓伸向自己的脸颊。
她来了
她是真的来了
这一刻,孟觉是有多么想,多么想轻抚她脸颊。
只是他已不能。
只听“咚”地重重一声,是他摔倒在地。
孟浅睁开眼的时候,孟觉已经蜷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团,保住双肩止不住地颤抖着。双眸阖紧,表情极其狰狞而痛苦,煞白的双唇因身体痉挛而轻颤,唇瓣磕碰,似是想要和孟浅说些什么——
从怔然之中,孟浅抽拉回自己。
“噗通”一声她跟着跪倒地上,仓皇地抱起地上的孟觉,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
那好看的眉心紧紧蹙着,枯瘦而苍白手指紧紧攥着袖口,双眸也瞪得如同搁浅在岸的鱼一样,空洞而闪着柔弱无助的光。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她能感受到他如筛糠一般愈加剧烈地颤抖。
便就是看到孟觉的这个样子,心口一再紧缩着,泪水不争气地跟着滚落下来,打在他骨骼分明的手臂上。
“哥,你怎么了?你告诉我你哪里疼啊?哥!”
“你滚!”双眼一闭,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他使出全部的力气猛地推开她,自己也跟着再次摔到凉透进骨髓的地板上,“你滚哪!”
他不要,不要她看见他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偌大的病房里,久久盘亘着他的低吼。
“哥”
孟浅被孟觉的这一举动吓到傻在原地。
却是一道纤弱的身影陡地推门而入,冲跑到孟觉旁边,掰正他正被疼痛洗礼的身子。指尖一触即他冰凉的额头时,秀眉一蹙,她厉声道:“孟觉,你忍了多久了?为什么没说?!”
那阖眼忍着身体传来的极大苦痛的孟觉,猛地打开那搭在自己额头上的手,顺势推开了那个人。
温瞳被推坐在地,狠厉的眸光转到孟浅身上。
看得孟浅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跟着十几个医生和护士,熙熙攘攘地跑了进来。打头的那个医生在简单地检查了孟觉的状况过后,问过温瞳的意思:“温小姐,是继续注药还是——”
温瞳的一双眸子至始至终都没有从孟浅身上移开。
嗤笑一声,恨意不达眼底。
声音冷冷地响起,一字一句似乎都是从牙缝挤出来的:“他要死,就让死好了!”
话落,温瞳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扯过还僵在一旁的孟浅,疯狂地将她拉出那个房间来。
“啊啊啊”
自那间病房里传出来的声嘶力竭的低吼声不断,涤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一声一声,孟浅都直觉那是在凌迟自己的心。
掌心传来阵阵锐痛,是她的指甲正深陷在掌心。
心痛难当,她连直立站着都轻晃着:“能不能告诉我,我哥他这是怎么了?”
这时的蹲靠在墙壁旁的温瞳要比刚才的那个冷静上许多,只是因她的沉默,周遭的空气依然冷凝着。
打火机清脆的一响,闪出微蓝的火苗。
她眉心一蹙,微微低头,颤抖着的右手为自己点了一只女式香烟。
霎时,一股白眼缭绕在两人中间,呛人的烟味随之弥漫开来。
孟浅忍住想要轻咳的冲动,等温瞳的答案。
温瞳阖眸,深深地吸了一口,顿觉紧张的神经得到了缓解,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松懈了下来。
那纤细的手指夹着一根女式香烟。
吞云吐雾之间,大有一副早已看破了世间一切的味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的确是自己认识温瞳十几年来,第一次见她抽烟。动作熟稔的,却并不像是第一次。这实在与她多年在众人面前经营着的那大家闺秀的形象,大相径庭。
良久,静默的空气里才被划破开一道水纹——
“我既然带你来看他了,就不怕让你知道,那天的事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浅跟着呼吸一滞,一颗心直提到了嗓子眼。
“那天被你打伤之后,我们就把他送到了医院。他逃婚的事情,惹怒了爷爷,爷爷就把他整个监禁在医院里。清醒过后的孟觉和一个疯子没什么区别,他拒绝吃任何东西、喝一滴水,以此来反抗爷爷。那段时间里,他就只能靠每天输液摄取一些蛋白质和水,来维持生命期间还有几次,他买通了一直照顾他的护士,逃出了医院,不过以他当时的身体状况根本跑不了多远,最后都被爷爷的人抓了回来”
孟浅倏地捏紧拳头。
温瞳说得云淡风轻,她却能想像在那段时间里,她的小哥哥过得是怎样非人的日子。
“后来,他疯狂到自残的地步,他试过用碗的碎片割腕,把水果刀插进自己的身上不过最后,都被一一阻止了。所以现在,如你所看到的,他住的房间里没有一件易碎的东西再到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