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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晴脑子正飞快转着，一阵剧痛让她断片了，张美兰又拧她了。
“小晴，这是秦阿姨，是妈的朋友，快问好。”张美兰呵斥道。
顾晴忍痛礼貌问候了声：“秦阿姨好”。
秦宝文点点头，微笑着说：“小晴也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了。”
这种外交辞令的客套话她没当真，就说了谢谢，然后就接着装淑女。
张美兰跟秦宝文聊起来了，大概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顾晴插不上话，就喝茶。
她没吃早饭，一大早又运动过量，又喝这个普洱茶，两杯下肚后就给饿得眼冒金星。面前的小碟里有三块茶点，她故作矜持地拿起来小口咬着吃。等吃完了，她又瞄上了张美兰那份，心里合计着怎么才能端庄大方又不失淑女风范地把那份点心要过来。
顾晴正苦思冥想着，冷不防大腿又被狠拧了一下，尖叫声都到嗓子眼儿了，却因为张美兰剔骨刀一般的眼波而生生咽了回去。
她哀怨地望着张美兰，心说兰姐你是要闹哪样？我这光是想想而已，没动手啊。
张美兰没搭理顾晴，继续跟秦宝文絮絮地说起来。
“你看我们家小晴啊，长大了也懂事了，也听话了，不像小时候那么混了。她这些年学习成绩也好，念大学的时候年年都拿奖学金。就是怪我，让孩子去念了个法学专业。”
“我见识少了，当初看香港电视剧看多了，就想让她将来也当个律师，又体面又有钱，还能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毕业了发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又没本事给她弄到公检法系统里去，弄得孩子到现在还跟着我在店里卖烤鸭，怪委屈她的，唉”张美兰用一个婉约哀怨的长叹结了尾，眼角又有湿意。
顾晴汗，只叹兰姐演技真好。
她活了二十三年，兰姐给她的美誉之词加起来还没今天这一次多。她倒也明白了张美兰带她过来的目的，看样子是打算托人家帮忙找工作了。
想这秦阿姨家这么阔气，估计在社会上也有些头脸的，没准真能给她解决难题。想到此，顾晴赶紧看向秦宝文，秦宝文却面色发白，直勾勾地望着她身后。她转过身去，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
在顾晴认识的男人中，能在38度高温的天气里，把西装穿得如此清凉无汗潇洒倜傥的，只有荣霄一个，今天又多了一个。
顾晴第一次跟荣霄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想到的词是邪魅狂狷，而今天这个男人则活化了她少有的一点诗意细胞，脑子里蹦出了这么两句：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那一刻光线很好，落地的大玻璃窗外是葱郁的绿植，白墙边立着欧式大座钟，座钟右前侧就是他。
他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握成拳垂在身侧，一语不发，看似木讷，可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眉目如画，黑眸粲亮，头发里好像都藏着光。
这惊鸿一瞥，真如画中来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作为草木众生中的一员，她亦然如此。
俗语道，墨分浓淡五色，人分上下九流，相较张美兰，顾晴的交友更加广泛，九流皆含。
她有荣霄那样的社会菁英朋友，也有不少江湖草莽的哥们。
她年纪小的时候，喜欢跟一群小马仔坐在马路牙子上，边喝啤酒边撸串。有美女路过的时候，马仔们就流里流气地吹口哨对人家进行精神污染，她也跟着学。
不过她觉得自己是个女的，好歹得跟哥们不一样吧，所以她就冲着男的吹。
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了，见着好看的男的她就条件反射地吹上一声。
这习气母上大人帮她改了不少，可碰到情难自禁的时候就会犯。
今儿就撞到点儿上了。
她嘴唇都撮起来了，刚准备吹一声，大腿上传来的一阵剧痛让她硬是把那一口气给咽回去了。
顾晴心虚地看看张美兰，低着头揉着大腿，心想她家兰姐拧人的技术愈发精进了，足足能甩容嬷嬷三条街。
低着头的功夫，顾晴觉得张美兰站起来了，听到她干笑着说：“哎呦，是默阳吧？这么多年没见了，差点都认不出来了。呃不是说你上班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顾晴愣了一下。
接着飘来一阵香水味儿，干燥而热辣，有点像黑胡椒又像麝香，是一款爱马仕的男香，荣霄常常用，叫椒香丝路。
顾晴不由地抬起头，那男人已经站在她面前。
近了看发现他的脸色有点儿苍白，薄唇缺乏血色。他朝她伸出手，声音温和沉稳，略带着点儿沙哑，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道：“向默阳。欢迎来玩。”
第7章（）
她站起来，先打量了一会儿伸手给她的向默阳，又看看张美兰，张美兰却看着秦宝文，脸上有惊慌的神色。
她又顺着看向秦宝文，秦宝文满脸忧色地看着向默阳。
她又转过来看看向默阳，他倒是神色无异，那只手还擎在半空。
她就伸手跟他握了握，也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顾晴。谢谢招待。”
向默阳握她手握得有点儿紧了，而且他的手冷得吓人，让她错觉现在不是夏天，而是隆冬。
她心里奇怪，就多看他几眼，可他面上没有丝毫破绽，沉静地看着她。
秦宝文细声细气地插话进来。
“默阳，怎么回来了？今早不是要开股东会？”
向默阳放开她的手，扭头对着秦宝文说：“有点东西忘了拿。”
“忘了什么让人给你送去就好了，怎么还特意自己跑一趟？”秦宝文语气里有些埋怨。
向默阳温声说：“有些东西，不能随便让外人碰的。”
“什么东西？”秦宝文蹙眉。
“宋氏的标书。”向默阳答。
听完这话，秦宝文看起来有些释怀的样子。
向默阳这才对张美兰说：“兰姨，您坐。”
张美兰看起来不大自在，笑起来都发虚，只是点着头应和着说：“好啊好啊。”
顾晴很少见张美兰有这种反应，疑惑地看看张美兰，又看看向默阳。
向默阳走过去坐到秦宝文身边。
张美兰也拉着顾晴重新坐了回去。
佣人端来一杯热茶，向默阳端起杯子慢慢啜饮。顾晴抬眼看他，他也在看她。
隔着普洱茶的袅袅水汽，他的眼神变得飘渺不明，看得她有些愣。
“默阳，你要拿东西就赶紧去吧，迟到就不好了。”秦宝文在一旁轻声提醒。
向默阳点点头，却依然坐着不动。
他放下茶杯，朝张美兰说：“兰姨，很多年没见到您了。”
“是啊是啊，刚跟你妈聊来着，有九年了。你也出息了，看这一表人才的”张美兰干笑两声，又说，“你看你也挺忙的，别管我们了，正事要紧，快拿了东西回去上班吧。”
“是啊，默阳，快去吧。”秦宝文拍拍向默阳的肩，又提醒。
向默阳扭头朝秦宝文微笑，温和地安慰：“别担心，不会晚的。”
结果秦宝文脸色略僵。
张美兰忽然站起身，语速极快地说：“打搅这么久我们也该走了，家里一堆事儿呢。宝文啊，那我们先走了啊，刚说的事儿你给多费费心。默阳啊，我们就先走了啊。”
顾晴隐约体会到这三人间的暗潮汹涌，却不明所以。
见张美兰已然要走了，她也赶紧站起来，朝秦宝文欠欠身，说了声：“秦阿姨再见。”
又转向向默阳想要道别，哪知道他突然开口问：“小晴是急着找工作？”
话毕，客厅里出现片刻冷场。
顾晴挑眉看看向默阳，想他是听了一会儿的墙根了，连这事儿都知道，再者小晴这个称呼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嘴里蹦出来，也是唐突，他凭什么这么叫她？
张美兰先打破了僵局，她摆着手说：“哎呀，也不是那么着急。其实已经有好几家公司想要她了，就是暂时没订下来去哪家。我这次来就是想让你妈妈帮着参谋参谋，看哪家有前途，呵呵。”
顾晴斜了眼瞎话编得这么溜的张美兰，眼观鼻鼻关心，不吱声。
向默阳缓缓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名片夹，抽出一张递给顾晴。
顾晴接过来，不明所以看着向默阳。
向默阳朝她笑，说：“我这里恰好有一个工作机会。我的一个行政助理刚离职，如果那几份工作都不能让你满意，你可以考虑来试一下。”
顾晴眼前一亮，赶紧去看那张名片。
嘉禾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