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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子啻面前杀光了所有巫族人,将功赎罪后还算一件功绩,可如今被巫族人当众提起,那便妥妥的就是在羞辱他。
“巫长庭,你可知,我有多少次想将你杀死?”李信低沉着嗓音,像地狱恶犬的呼噜低鸣威胁着扑杀前的威胁,透着浓浓的杀意。
巫长庭没看他,从一开始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白马子啻身上,因为不了解,因为有所忌惮,但对于李信的话他还是做出了回应。
“能杀,你早就动手了,迟迟到今日才敢当面讲出来”他悠悠的目光终于放在他身上,但那一刻,却重愈千金,仿似能令李信浑身骨头都痛了起来。
“李信啊,到现在你依旧不过是在狗仗人势罢了。”
“狗仗人势”四字就像尖锐的针倏地刺入李信的耳膜,将他的脑神经一下刺激得爆炸了,他双眼轰地一下赤红,像吃人一样。
“巫、长、庭!你找死!”
他长剑刺溜地划过冰面,激起冰榍键飞,彪悍的身影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敏捷速度,如雏燕般轻盈落在了巫长庭头顶
与他的速度与身形相反是他挥剑的力度,嘶嘶破风斩浪,“刷“的一声,剑尖已及其喉,周边乍起惊呼,长剑已不容迟疑地抹过巫长庭的咽喉
但本该出现的血溅当场的画面却没有如期发生,只因李信的剑下一秒却突然挥了空,他本来捕杀的猎物化成了虚影消失了。
他瞳仁一窒,落地一瞬,常年游走于生死的警觉性令他感觉背后藏有巨大的危机,他手腕一转动,剑身透着淡淡的寒光,只觉呲地一声听见衣料被长剑切割的声音,但却没有贴肉,反而更强烈的危机感袭上李信的心头。
这是什么?!
“李信,跃。”淡淡的提醒从后方传来,由于是来自于他信任与熟悉的声音,李信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便先一步听令,一跃而起。
而下一秒,在他低头时却惊呆了。
只见他上一秒所在位置从冰底伸出数十条冰棘腾升至半空,再缠裹成网朝中央位置刺射而去,“轰“地一声地面戳穿了个大洞,倘若他方才稍慢一步,只怕现下已被刺成一个血刺猬了。
那一刻,后知后觉自己可能的下场,李信背脊密密麻麻地浮起了一层冷汗。
“倒是幸运,可下一次,你还能避得开?”
巫长庭文雅的嗓音平淡地响起。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李信身后不远处,姿态娴雅镇定,好似一直便是站在那里慢慢地颀赏着李信的丑态与诧异,可明明不久之前,李信看见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出现在那处。
第775章 双生子(完)()
是幻觉,还是他武功高深莫测,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转换所处位置?
李信一时惊疑不定,半张脸的疤痕跳动抽搐。
他以往也曾秘密打听过巫族的事迹,所云风里雾里,有波谲云诡的残暴冷酷,亦有神乎其神的超人手段,他不曾亲眼见过,却一度听得半信半疑。
这十几年来巫族如同无声无息的毒素侵噬庞大树木的根系,日经月累,很轻松地便掌控住了整个南诏国,他们摧毁着白马氏一族百年来积累下的坚固力量,亦瓦解着各派系的紧密联系,整个朝上朝下,最终无不以巫族马首是瞻。
而他成长得太慢了,待时机逝去已无力回头,唯有“助纣为虐“方可得以留存一线生机。
因此他很少有机会与他们正面对抗过,更可况是与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巫术高手对战。
“巫族果然是得天独厚啊“白马子啻赞叹的声音在李信身后传来,众人视线一下转移到他身上。
少年君王貌如梨花落院溶溶月,新鲜洁净世间稀,他唇瓣勾唇一笑,仿似世间最美好的那一抹风景。
但他的眼底无人所察的深处,却是淡漠厌世的,仿佛没有把周围任何事情放在心上。
“但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得了超越一般人的力量,那必然也是要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来弥补的,不是吗?”
他疑语中有话,李信等人听不懂,但巫族的人却是一清二楚,这是白马氏与巫族秘而不宣的事,而外界只看懂了曾经他们表面的关系,以为好时是君圣臣贤,翻脸时是乱臣贼子。
实则,他们的关系远比这要复杂得多,是恩、是仇、在怨、是恨全都乱成了一团麻难以分扯清楚了。
巫长庭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是巫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因此在其它人还在暗处孜孜修炼时,他已可代表巫族独当一面了。
巫族与白马氏的恩怨过往,族老们从不曾瞒过他,他自是明白巫族的人受誓咒影响万不可伤害白马氏一族,否则将会遭到反噬。
白马子啻漫不经心地偏了下头,道:“想摆脱血脉带来的诅咒?只怕是不可能的了。在巫族借刀杀了那么多的白马氏一族,哪怕不曾亲自动手,但那积累的血债却是摆脱不了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在这剩下的日子该欠的也会一点一点地反噬在你们自己身上,巫族的每一个人最终都会不得好死,所以孤好奇,你们如今还能施展多少的巫术呢?“
数十年的布局,十数年的屠杀,巫族将承受的怨仇都发泄在了白马氏后辈身上,但同时,誓咒的反噬也是极其凶猛的。
白马子啻的话令李信震了一下,眼底疑惑一闪而过,亦令巫长庭怔怔地看着他,他的表情像僵住了一般,但眼底盛郁的黑暗却一点一点地蔓延成黑莲。
“你可以试试。“他唇齿如碾,字沉如磨。
没错,巫族正在一点一点衰败,这一点,巫长庭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可哪又如何,他们巫族永远都会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只要巫妖王复活了,他们巫族将会从此摆脱一切束缚。
“那便试试?“白马子啻笑着颔首,天真无邪,甚至还眨了眨眼睛,臻色眼眸渡了一层亮光:“想依靠巫妖王来替你们解开誓咒?你们以为孤会如你们所愿?”
他一招手,身后的人便统一戴上一张面罩,气势亦一下变了,汹涌的煞气成罡,他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对于幻术、毒术都有一定抵抗力,这支队伍是从白马子啻父辈便开始筹谋,是特地用来对付巫族的人。
而巫族的人亦不甘示弱,他们哪怕不靠巫术,亦有一身武艺傍身,孰胜孰负尤未知,只要拖到召唤阵成,只要拖到巫妖王临世他们虽死不悔!
双方一交战,便已预示着这将会是一场激烈的生死之战。
周边的打斗并没有影响到白马子啻,巫族的人担心施展威力过大的术法会导致冰窟坍塌,倒是有几分畏首畏尾,而白马子啻的“屠巫”部队则更擅长突袭与隐匿。
更何况“屠巫”人数乃巫族的数倍,双方缠斗上后,除了全力以赴捕杀对方,也无精力顾暇其它。
周围的打斗将平静的空气搅乱,冰窟内冰霜成雾飘散,风如刃,白马子啻踏着雾,迎着风,穿过了人群,走近了阵法边。
他垂眸,看向阵中放血祭阵的那十二人,他们明显着急了,脸色逐渐苍白,口中念念有词,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感觉到白马子啻不怀好意的靠近,但此刻周围的巫族都分身乏术。
他们的咒术能够对付得了所有人,他们的巫阵能够阻挡得了所有人除了白马氏一族,所以他们才会那样忌惮白马氏,欲除之而后快,但千算万算,却终究是百密一疏。
“白马子啻——”
乾长老怒发冲冠,喝止着他。
他一出声,血便从口鼻口中涌出,因太过心急火燎,气血上涌,他死死地盯着上空,盯着那还在沉眠不醒的双生子,口中念词越来越快,放血的速度也越来越急促,他在心底疯狂地呐喊着——
吾王,快醒来——快醒来——圣主,快点,快一点,快一点回应吾巫召唤——
白马子啻的发与衣都被凛冽的风吹起,他看着阵法冲天的光,目光像吸食饱了黑暗的海绵,沉澱澱地,他尝试着伸出手,慢慢地摸向阵法,如他所料,他的手很顺利地穿过了。
这时,他抿唇笑了一下,睫毛弯弯,唇红齿白,像不谙世事的天使。
“原来如此轻而易举啊”
含着笑,古怪而幽扬,却如同恶魔的低喃。
他迈步而入,如无人之境,阵中十二人见此如被针蛰般,瞳仁一窒,满脸恐慌。
他扬起一只漂亮如玉雕的手,朝后一抓,便从地面吸过一柄短剑,他动作干净利落,就像没有经过任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