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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先别告诉妈我在这儿。还有，三叔再问起来，你就说认错人了，不是我。”武夫人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以前的乡亲们。
“这次来，除了确定你是在这里。还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德福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沉重，从小到大，武夫人还是第一次看哥哥有这个表情。她不说话，认真的看着哥哥的眼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武多，武多那孩子，回村子里了。”德福说。
“嗯？”武夫人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回来的？为什么回来？有什么目的？难道是跟着自己回来的？
“我见了他一面，一起喝了顿酒。那孩子，也是个可怜孩子。”德福顿了顿继续说到。
“你不知道，以前，咱妈，为了给我找媳妇，做了一件糊涂事。那孩子，为了帮我，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总之，你哥是个混蛋，你就看在你哥的面子上，原谅那孩子。”德福一张脸深深的埋了下去，像是要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似的。
“嗯？为什么？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武夫人惊讶不已，又想起武多每次见王妈妈那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本来武多和妈妈关系挺好的，怎么就成了那副样子？她以前也想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没想出个头绪来。也问过妈妈和武多，他们各自都一句“没什么”就带过了。
“嗯，其实，其实你嫂子，你嫂子是我骗过来的，准确说，是咱妈让武多帮着骗了过来的。我，我那时候也急于成亲，你知道，我这腿，不好找。”德福哥哥一脸的窘迫，看出他说出这些已经废了很大力气了。
“哥哥，不想说就不说了，我原谅他不原谅他的，也没什么，反正现在各不相见，也没啥利害关系。”武夫人看着哥哥为难的样子，安慰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但是你哥哥我良心上不安啊。”德福低下头抱住脑袋，呜呜的哭出声来。武夫人满脑子愤恨加疑问，一时竟想不出该如何安慰哥哥。
良久，德福抹去眼角的泪，哽咽道：“也许当年做了这缺德事，才让我们老王家一直没能添个一儿半女。才，才连累你，害了你”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连累，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武夫人拍着哥哥的肩膀安慰着，又把杯子里的水蓄满，塞到哥哥手里。她不懂，哥哥为什么现在替武多求情。
“那年，武多来咱家，说起出门要饭的时候，碰到个很是漂亮善良的女孩，给了他好多的吃的用的。还说，如果家里有啥事她可以来帮忙。帮着打扫刷洗什么的。”德福喝了口水，表情变得坚决坚定。这些事，藏在肚子里这些年了，本想烂在肚子里的。
“说那女孩子和我差不多大，还没出阁，让王妈妈赶紧去上门提亲。”德福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知道，我那时候那腿那样，那时候正赶上家里境况不好的日子，爸爸那铁匠生意不好做电焊刚开始做又没什么活儿。我和王妈妈便跟武多偷偷去看了看，远远的看了眼，我很喜欢。”
“可是，我喜欢人家，人家没看上我，媒婆上门提亲，人家嫌我腿不好，连面都没见就推了。我私下打听着，他们家只有两个闺女，大的嫁的远，那老二想着找个上门女婿。我自然不会去当那上门女婿，但我不甘心啊，那时候又年轻气盛。就想着让那家人吃点苦头。于是哄了武多把那家姑娘哄了出来，故意让她晚些去，我悄悄跟着。我”
“我本来只想吓唬吓唬她的。可当我趁着夜黑把她拖到山沟里的时候，我，我没忍住，她又吓晕了过去，我就，我就”
德福握着杯子的手抖得不像样，那水大多都洒在了外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五章 原来如此（）
武夫人想着安慰哥哥，可看着他又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由的有些害怕，后退了两步。一脸的不可置信，哥哥一直是他心中最善良敦厚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哥，你怎么，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知道你这样，你”
“我知道，我不是人，我下三滥。我打算去投案到局子里关一辈子的。武多那时候也吵嚷着要把我送进局子里。可咱家，咱爸老了，你还没出嫁，要是我真去投了案了。那这个家咋办？你的婚事咋办？咱家人还不得让唾沫星子给淹死？”
“王妈妈知道武多喜欢你，于是承诺一定把你嫁给武多，封了他的口。那姑娘家里知道自己的姑娘被糟蹋了，也没敢声张，那时候天黑我一掌打晕了她，她并不知道是我。就这样，这事就翻篇了。只是，过了些日子，那家人便拖了媒人来问，还想不想娶他们家闺女。”
“王妈妈怕有意外，给拒绝了，没想到那边三番四次来提亲，说是看上我挣钱的好手艺。其实，其实我知道，那时因为我糟蹋了人家，人家只好将就着找个瘸子把闺女给打发了。三五次之后，我应承了这桩婚事。”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武夫人想到原来当初嫂子家追着哥哥成亲，连彩礼都没要多少，就是因为这个？她还以为，还以为，算了，她以为的终究只是她以为的而已。
“哥，我不懂，我不明白，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武夫人疑惑道。
“你听哥哥把话说完，哥哥这件事埋在心里这么些年，打算沤烂了带到土里去，从没想过还会拿出来说。”德福叹了口气，用手擦了把脸，继续说道。
“后来，我就娶了你嫂子了。我对她百般呵护照顾，什么事都依着她，哄着她，不单单是因为爱她，也是因为愧疚。我知道，她本来是个漂亮和善的姑娘，之所以把钱看的那么紧，是因为她，她没有安全感。”
原来如此，原来那么大男人的哥哥婚后如此的低眉顺目，还有这层原因。武夫人在哥哥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手心里的汗蹭蹭往外冒。因为天热，更因为震惊。
“是我害的她，是我把她变成了斤斤计较谨小慎微的样子。她本就是个善良的人。”德福哥抬头看了眼武夫人没有血色的脸，继续说道。
“要是她不是个善良的人，她怎么会跟武多那种人出门？怎的会跟一个要饭的孩子有来往，心甘情愿的信任他帮他？”武夫人淡淡说到。是她们利用了她的善良，践踏了她的善良。以前她一直不太喜欢嫂子，现在，倒是有些真切的可怜她心疼她了。原来，嫂子不过是个可怜得受害者罢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我还是得跟你说下去。”德福鼓起勇气抬起手，想要拍拍武夫人的头安慰她，像小时候一样，可手抬起来，犹豫了下，便又收了回去。
“后来，我才知道，那家人以为都是武多那孩子下的套，便找人狠狠的把他揍了一顿，那孩子肚皮上，还有那家人用炭火烫的疤呢。其实，他们是相中了武多，没爹妈力气又大，长的也结实，想让他去做上门女婿的。”
“所以，她们才那么放心的让自家闺女跟着武多出门。本来她家闺女出事后，想着让武多把这事儿认了，娶了她家闺女，可武多那孩子咬死了不认，被打的浑身上下没个好地方了，都没松口。后来，他们才想起上门提过亲的我，我这个瘸子，即使结了婚知道了她们家闺女的丑事，怕散了以后再也娶不上媳妇，肯定会忍下这口气，吃了这个亏。”
“人啊，就是这样，自己盘算来盘算去的，把自己盘算进入了。”武夫人苦笑到。嫂子那父母知道罪魁祸首是哥哥的话，还会选择把姑娘嫁过来么？也不一定吧，也许，她们也会顺水推舟，解决掉这个麻烦。毕竟，自家闺女出了这种事，也不是啥光彩事，就像她一样。
“武多那孩子，受了这些苦，遭了这些罪，你可知道他是为了啥？”德福说。
“不就是因为他心里有你？他这些年不娶，跟在你屁股后面守着你护着你，你说他这个人，这颗心，这恩情，真不真？”不等武夫人回答，他继续说道。
“后来，咱爸咱妈把你嫁给了武大，他连闹都没闹，咱妈跟他赔不是，他只说了一句，他说，只要她愿意，只要我能守着她，就行！”
“哥哥你别说他了！”武夫人烦躁的说道。怪不得，怪不得自从哥哥结婚后，武多再也没去过她家，怪不的，怪不得每次一说到王妈妈，武多便不说话。怪不得，妈妈冬日里做好了棉袄都是借她武夫人的手给那武多，还嘱咐夫人不让说是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