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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全都是他实打实攒下来的怒意，能不逼真吗？
好不容易出来了，刘渊桦根本就不想说话，而明却愉快的跟苍狐谈论了起来，各种赞赏的话语一股脑的丢了过去，却是三句里有两句都提及了什么“老爷”，还时不时向刘渊桦这边抛来一个暗藏笑意的视线。
眼见着终于能摆脱这莫名其妙的“老爷”的身份，明却还故意提及，摆明了他觉得“有趣”的根本就不是这个计划，而是他刘渊桦，名为“忍耐”的神经终于“砰”的一声断掉了，刘渊桦抬手一抓就从空气中抽出利剑，面若寒冰的指向了明。
“想要我收拾你就直说。”
“哎呀什么叫‘想要你收拾我’啊？小野你真会说笑，我又不是受虐狂，不过”转头看向刘渊桦，明的笑容变得危险了起来，“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还是愿意奉陪的。”
虽说他们是选了个没人会靠近的地方，任他们怎么闹腾都没关系，但苍狐还是插嘴打断了这逐渐险恶起来的空气。
“好了你们俩稍微收一收，现在可不是玩闹的时候。”
刘渊桦眯起眼睛，依旧盯着明：“谁跟他玩闹了？”
“那就算你们是在生死相搏吧，但现在也不是合适的时机啊！”说着苍狐拍了拍手，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认真道，“现在我们得想想，怎么才能见到杜若的母亲。”
明终于将视线转回了苍狐身上，眯着眼睛笑道：“哦？你确定她就在那家店里了？”
苍狐点了点头：“箱子下沉的一瞬间，我察觉到了微弱的妖气。渊桦，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皱眉收剑，刘渊桦没看苍狐，冰冷的声音硬邦邦的，很是不悦：“既然你已经确定了，又问我做什么？”
“哎呀，闹别扭了啊”苍狐忍不住苦恼的笑了一下，便柔声开口，“好啦，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是我不对啦，等这桩委托结束之后我再补偿你好不好？我们之中就属你对妖气最为敏感，要凭借微弱的妖气来判断究竟是不是杜若的母亲，这么高难度的事绝对非你不可啊！”
半是乞求半是崇拜的语气终于让刘渊桦脸色稍缓，瞥了满目诚恳的苍狐一眼，他终于轻哼一声冷声开口。
“与事发地残留的妖气相同。”
只这一句话，苍狐便不禁双眉轻扬，轻轻一合掌：“也就是说，我们找对位置了。”
“可是她究竟在哪儿呢？”说着，明看了看旁边的墙壁，正是“珍兽馆”店面的后壁，“微弱的妖气难以追寻源头，你也只能判断她就在‘这家店里’而已，可是这家店光我们见到的就有那么大，还不知道有多少隐藏起来的部分呢，你要怎么找？”说着想起那用岩石构筑墙壁和穹顶的大厅，他忍不住啧啧称奇，“居然在地下搞这么大动作，这家店的人还真敢弄啊”
被明这一句话又勾起关于那个大厅的记忆，苍狐忍不住赞同的点了点头，语气也说不好到底是佩服多一些还是伤脑筋多一些：“而且看他们那精致的机关，估计下面的空间也小不到哪儿去，甚至很有可能下方就是一个巨大的库房，专门用来在他们所谓的‘展览夜’前暂时安顿那些野生动物。我想，杜若的母亲多半也在那里吧。”
“那样的话很深啊，要怎么潜进去？”说着，明向苍狐挑了挑眉，“偷钥匙？还是再换个身份伪装一次混进去？”
说到后面这句，明有有意无意的看了刘渊桦一眼，眼底流转着笑意。
见刘渊桦不悦的又皱起眉，苍狐连忙笑着开口道：“都不用。偷了钥匙我们也不认识路，等于没用，而伪装就更不可取了，要伪装成什么人他们才会让我们进去仓库？”
“老板之类的吧如果有的话。”收回目光看向苍狐，明笑道，“反正只要调查一下就能搞到身份的吧？”
“话虽如此，但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再在这种事上消耗了。”
“那你的意思是？”
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眼前那结实的墙壁，苍狐向明眨眨眼睛，微微一笑。
“明，你会不会‘遁地术’和‘穿墙术’？”（。）
第一百二十章（）
昏暗的空间之中充满了令人不愉快的气息，隐约能听到呼吸之声安静的回响，却因四周没有任何照明存在而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杜兰迷迷糊糊的躺着，身子完全使不上力气，也睁不开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只能感觉到身下是冰冷的金属，一道一道的排列着，似乎她是在金属笼子之中一般。
即使勉强睁开眼睛，杜兰的视线也十分模糊，就与她现在的思维一样，一片混沌，只能隐约回忆起不久之前的事。
她记得自己随着同伴一起下山，然后因故滞留了两天，正准备回去之时，却遇见有人被追杀。
被众多手持武器的人类所包围，无路可逃的他面色铁青，甚至已经牙关打颤，眼中一点点浮现出绝望。
这些杜兰都清楚的看见了，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她出手相助了。
山膏的法力一向不强，要使用法术的话，就必须解除化形之术，虽然杜兰动作极快，对面那群恶人因为被一瞬间打倒在地的惊愕和阻碍视线的狂风而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身形刹那的变化，但是被她护在身后的那个男人视线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看见那些恶人仓皇离去，杜兰心里其实有点没底，她从没救过人类，不知道如果被他看见了原形，他会如何反应。
可是他并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反应，只是感激的向她道谢，而后开心的与她道别。
他似乎因为紧张，也并没有看到她的原形。
杜兰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放心得太早了。
如果有心观察，法术蹩脚的她如何能逃得出旁人的视线？
杜兰就这么被人盯上了，而且很快，在她毫无防备之时，就这么突然一下子受到了攻击，瞬间失去了意识，等她再醒来时，就已经在这里了。
如果当时没有去救那个人，没有因此现出原形，或许这会儿杜兰已经回到家中，抱着儿子杜若与邻居们笑着闲聊了。
可是杜兰偏偏选择了救人。
明明是第一次救人，她却是那么的义无反顾。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大概是杜兰的天性吧。
——也是“山膏”的天性。
杜兰一直都告诉儿子杜若，“山膏”是“正道之妖”。
按说妖就是妖，最多只有性情的区别，却难以凭种族定其正邪，但是，杜兰还有她的族群都一直坚信，山膏不是普通的妖，而是“正”的一方。
这当然是有理由的。
古人以朱为正，紫为邪，因此色若丹火的山膏从一开始就是以正面形象出现的，他们虽然总会大骂出声，但“骂”也是有所规则，并非遇见任何人都会破口大骂，而是只骂不平之事，于是山膏就被古时的人们当做了一种“吉兽”，而并非是“妖”。
不过，这种传说中能辨明善恶的并不是只有山膏，而是还有其他更加厉害的生物，而其中最出名的，自然当属“獬豸”和“狴犴”。
獬豸形似麒麟，青毛独角，体态刚健，极有灵性，汉朝时有人著成异物志一书，书中言其“性别曲直。见人斗，触不直者；闻人争，咋不正者”，因此獬豸在古时就成为了执法公正的象征，甚至就连古时执法官员戴的帽子都叫“獬豸冠”，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而外形似虎的狴犴与獬豸相似，“急公好义，仗义执言，明辨是非，秉公而断”这四个词就能完美概括它的形象，古时候在牢狱门头上、公堂两侧、法官审讯犯人或出巡时分立两边的肃静回避牌上都能见到它的雕像或画像，足以证明它在人们心中的位置，而且狴犴的来头也大得可怕，一句“龙生九子”就足以说明一切。
一个民间传诵多年，一个生而即为神体，两者的正义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往那一站就是威风凛凛，明善恶辨忠奸的方式也是简单粗暴，直接张口就吃掉为恶的一方，与它们相比，山膏不仅外表毫无特别之处，就连法力也十分低微，能做的也只是骂骂人来表明自己“正义”的立场而已，这一对比之下还真令人颇为不忍直视。
然而人类终究是健忘的。
时间洪流轰然淌过，哪怕是当初声名赫赫的獬豸与狴犴，如今也没有几个人能记得了，又更何况本就如此不起眼的山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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