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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尔斯只是神情淡然,毫不在意。
“你……”
萨克埃尔惊疑地看着泰尔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反应:
“你不能……你疯了吗!”
塞米尔,塔尔丁……许多人没有听懂,他们在萨克埃尔与泰尔斯的对话间,来回交换着疑问的目光。
小巴尼盯着萨克埃尔的表情和泰尔斯的背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哪里不对……
王子……究竟还有什么秘密?
泰尔斯微翘嘴角,摇了摇头,对刑罚骑士露出一个微笑。
“我已经了解你了,守望人。”
泰尔斯笑道:
“但你却不了解我。”
“你不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后,都经历过些什么。”
泰尔斯举起右手,缓缓摊开手掌,看着掌心中央那一道被匕首划破,尚未愈合的血痕。
就如他在来到白骨之牢以前做的一样。
萨克埃尔看着此刻的泰尔斯,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他的面前,少年的表情很淡定,很轻松,甚至……
很愉快。
观察着泰尔斯的快绳皱起了眉头。
不。
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泰尔斯的计谋或手段。
不。
他是真的要……
快绳突然感到一阵无与伦比的恐慌。
“死亡也许令我不快,但已不再令我恐惧,”泰尔斯的语气里藏着少见的释然:
“而真正让我恐惧的……”
泰尔斯说着说着,眼神变得迷惘。
他的眼前闪现出艾希达高傲的脸庞,吉萨疯狂的表情。
【泰尔斯,这个世界,他们不憎恨我们。】
【他们害怕我们。】
【他们不肯原谅且难以接受的,不是我们的行为,而是我们的存在】
以及……托罗斯神秘的身影。
泰尔斯轻叹一口气。
“让我恐惧的,是背负着那个秘密的时候,我所无法摆脱的惶恐,忐忑,紧张不安——就连噩梦里也是它的影子,逃脱不去。”
“我惶恐这个秘密被人知晓的时刻,忐忑我将要面对的命运和未知,紧张这个世界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待我,为熟悉的一切可能离我而去而终日惶惶,惴惴不安。”
泰尔斯缓缓抬起头,眼神慢慢聚焦。
“今天,那个时刻到来了。”
泰尔斯回过头,发现快绳呆呆地看着他。
少年对他报以微笑,而后长出一口气。
谢谢你。
“而那并没有那么糟。”
看着快绳呆怔的表情,泰尔斯用力地握起手掌,感受掌心的疼痛。
“相反,真正面对它,面对后果的刹那……”
“我才真正明白。”
泰尔斯回过身,坦然地抬起目光。
“唯一在纠缠我,折磨我,惩罚我,不肯放过我的,不是那个秘密,不是我即将到来的命运,不是我无法把握的未知,也不是其他。”
“而恰恰是我自己。”
“我需要的不是自困枷锁,”泰尔斯握着拳头,用力地印上心口那个曾经被银币灼伤的位置:“而是放开过去的我。”
“浴火……重生。”
萨克埃尔已经彻底呆滞住了。
“殿……殿下?”贝莱蒂似乎意识到了不对,满脸担忧和疑惑的他,半是提醒半是警告地出声道。
面对一群人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疑惑,泰尔斯只是释然地笑了笑。
“没错,诸位。”
他闭上眼睛,努力不去看周围人的反应。
王子的声音回荡在地牢里,伴随着萨克埃尔近乎停滞的表情与快绳抑制不住的呼吸。
“我,泰尔斯·璨星,是那些人们世代口耳相传的,这个世界最大的禁忌之一。”
“是萨克埃尔所认为的,当年妨害扰乱王国的罪魁祸首的同类。”
下一刻,泰尔斯在一片死寂中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
“我是个魔能师。”
少年用他此生以来最平静、最淡然、最无所谓的口气,说出那个让萨克埃尔、让快绳、让巴尼,让所有人都倒抽凉气的答案:
“一个灾祸。”
第465章 重生(中三)()
没有字句可以完美形容此刻的地牢。
整齐的抽气声后,整整好几秒的时间里,空气中只能隐约听见众人的心跳,似乎连大声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几秒后,小巴尼手上的火把在绝望地烧掉最后几丝火苗后,终于完全熄灭。
地牢里陷入无边的黑暗,只余难闻的烟味,而有数的几个活人好像全部变成了尸体,一动不动。
就像回到了曾经的黑径。
于是,泰尔斯就在这样的寂静与黑暗里,感受着身前身后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恍惚着渡过他有生以来最特别的几秒。
在这一刻,黑暗仿佛变成他的盾牌,埋葬他的恐惧,麻木他的伤痛,遮挡各色各样的目光。
终于,随着几声窸窣,卫队里的某人颤抖着摸索,在火石声响中燃起另一支火把。
泰尔斯眯起眼睛适应着火光,仿佛感觉重回人间。
“我不,我不明白……灾祸,魔能师……它们不该是……千年前……不死……”身为侦骑的坎农举着新生的火源,下意识地摇着头,嘴唇哆嗦,却无法组出完整的句子。
他的目光一直不能离开泰尔斯,身旁的布里甚至完全惊呆了。
但随着坎农的反应,众人犹如温泉水面般沸腾起来!
“王子殿下,这个玩笑……”刑罚官贝莱蒂完全无法消化最新的消息,他死死瞪着萨克埃尔,语无伦次:
“守望人,长官!他是说他是,他可以,他会……这是另一个谎言,不是么?”
塔尔丁看着泰尔斯的眼神充满了惊疑:“搞什么……王子是灾祸?”
“璨星王室……该死的,他们这次又做了什么?”
泰尔斯静静地盯着手掌心的伤口,无视着身周的哗然。
很奇怪的是,泰尔斯却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冷静——不是叩门时那种漠然得甚至让他害怕的“冷静”,也不是被狱河之罪在险境里强行按压下来的“冷静”,而是真真切切的,放开了一切,移除了不安,仿佛棋手盯着棋盘的冷静。
“我的天。”
塞米尔的视线在泰尔斯与萨克埃尔间来回切换。
“萨克埃尔,你先前的那些话,那些什么关于菲奥莎王后是灾祸,而你决心要完成使命的那些话……它们并不全是谎话,对么?”萨克埃尔不言不语,他只是呆呆地望着泰然的泰尔斯,眼里尽是哀伤和疑惑。
塞米尔咬着牙齿,在震惊与愤怒间勉力维持自我:
“不可能,他的年纪……他真的只有十四岁吗?如果不是,他到底跟血色之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你那个该死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泰尔斯旁观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反应,在一呼一吸间明白了很多。
所以……
少年缓缓地翘起嘴角。
就是这样的感觉啊。
他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些望向他的目光已经不一样了。
在泰尔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服与尊敬间,多了一些其他的杂质。
恐惧?厌恶?怀疑?未知?排斥?
但那都不重要了,不是么?
“嘿,那个假怀亚!”
“说的就是你,我的‘外甥’,你早就知道这一切,对么?”塔尔丁明悟了什么,转过头看着后面低头缩胸,努力想要消灭自己存在感的快绳。
“怀亚?外甥?诶?”
正震惊地盯着泰尔斯的快绳一个激灵,尴尬地抱紧了弩臂,一脸无辜地强笑着:
“噢!我,不,额,那个……我也是第一次啊……”
就在地牢里快乱成一锅粥的关头,一道闷响凭空炸开!
哒!
“安静!”
声音在空旷的贮藏室里传出很远,众人顿时齐齐收声。
是小巴尼。
他刚刚把手上熄灭的火把扔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先锋官脸色铁青,用最严厉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才转回泰尔斯。
泰尔斯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转头与他对视。
“我的剑脱手了。”
半晌后,满面矛盾的小巴尼这才出声。
“就在刚刚我……的时候。”
他看着躺在泰尔斯身后的,那把破损的剑。
随着小巴尼犹豫的话语,众人开始响起之前的记忆。
“那不是巧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