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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像是事不关己的中立方。”怀亚擦拭起自己的剑。
“如果我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泰尔斯摊开手,不置可否:“想必也会很乐意表现得中立一些。”
普提莱没有回话。
“第四位大公留着长发,衣服上绘着一册典籍,”第二王子伸出手抓住扶手,把自己从椅子里拉起来:“他给我一种与北境公爵相近的感觉,豪迈,大气,似乎也看重……至少在表面上看重自己的荣誉。”
那个不愿意玷污本家族荣誉的长发男人,看起来没有理由……但北境公爵不也背叛了凯瑟尔王,背叛了自己的北境,背叛了星辰么?
“库里坤·罗尼,领地是毗邻康玛斯联盟的祈远城,在埃克斯特西部,靠近大荒漠的北端,”瘦削的星辰副使阁下停下了脚步:“他与星辰的西荒领时有合作……荒漠里的兽人和荒骨人是我们共同的威胁,两国开战,或者削弱星辰,都只会加重自己的压力。”
“别忘了,北境的亚伦德公爵和黑沙领的伦巴也曾合作过,目标就是摩拉尔王子,”泰尔斯目光犀利地看着他:“哪怕两国的战争也会损害前者的北境。”
“还有最后也是最年轻的一位,康克利·佩菲特,看着有些稚气,”他跳下埃克斯特的硬木椅:“说话很温和,也有些犹豫,似乎很尊重努恩王,考虑事情也是从埃克斯特的整体利益出发……还为我说了两句话。”
那个被努恩王强硬的话语噎住的三十岁年轻人。
“稚气?这话从您的嘴里说出来……”普提莱轻笑着摇摇头:“那是血蹄铁的康克利·佩菲特,烽照城大公,领地靠近龙霄城。佩菲特家族是新晋的大公家族,统治烽照城还不到百年,却是沃尔顿家族最信任的世代臂助之一,而年轻人往往热血冲动,对阴谋有天生的抵触。”
“那可不一定,我们国内就有一位年轻的公爵,”泰尔斯回想起那位鸢尾花公爵,回想起一路上的意外,叹了一口气:“相信你也体会到了他的机关算尽不比任何老人稍逊。”
“听您这么说,无论哪一位大公都有嫌疑,”怀亚皱起眉头:“依然无法确定是谁?”
泰尔斯和普提莱双双沉默了下来。
“威兰领和再造塔,跟黑沙领一样,都毗邻星辰,两国关系对他们的影响最大,”普提莱低声道:“祈远城在西,戒守城在北,烽照城则靠近中央的龙霄城……总之,光凭分析利害,来看谁能最终得利的话,大公们的嫌疑就是这么一个顺序。”
“唉,但嫌疑就是嫌疑,无法确证,”泰尔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颓然道:“我们迫切需要一个会破案的警戒官。”
龙霄城里的铠区,正在与对手鏖战不休的科恩警戒官,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被对手一剑削掉一寸头发。
“如果我们没能帮努恩王找到谋害他儿子的凶手,”怀亚把剑从自己的膝盖上翻面,担忧地问道:“后果严重吗?”
泰尔斯脑海里浮现出那位天生之王的威严表情,以及尼寇莱的冰冷神色,翻了个白眼:“最好不要想象那种可能……一位铁了心要为自己儿子复仇的父亲……”
“不仅仅是儿子,”普提莱补充道,“摩拉尔还是沃尔顿和龙霄城的继承人,这种仇恨远超我们的想象,另外,努恩王想必也在竭尽全力,为家族清除危险的对手……”
“毕竟以他的年纪而言,沃尔顿掌握王冠的时间也不长了,而沃尔顿家族也许就要由一位他根本无从测度的旁支来继承,甚至……”普提莱平淡地说道:
“在新王的令下,失去直系继承人的龙霄城被封给另一个家族,沃尔顿从此衰落也是有可能的。”
泰尔斯叹出一口气。
当然,我还拿这个来威胁了尼寇莱呢。
烦透了的泰尔斯坐在地上,把头靠上椅沿,无可奈何地揉了揉脸蛋。
“说起这个,”泰尔斯睁开眼,回忆起在藏书室里的遭遇,那个戴着眼镜的邋遢小女孩以及那位刁蛮女孩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我在英灵宫里遇到了努恩王的孙女,你曾经听过吗?”
“阿莱克斯·沃尔顿?”听着泰尔斯的叙述,普提莱皱紧了眉头:“我确有耳闻,十二年前早逝的苏塞尔王子,是努恩王的长子,他留下了一个遗腹女。但也许是因为她父亲的遭遇,努恩王一直把他的孙女保护得很严密。”
“如若不是你提起,恐怕许多人连她的名字都不知晓。”
“她无法继承沃尔顿家族吗?”泰尔斯呼出一口气,想起那个穿着华丽的小公主:“就因为她是女性?”
普提莱摇摇头。
“在北地人那该死的理念里,女人不过是附属和财产,只有成为母亲生下孩子的价值。”
三人齐齐回头,只见埃达毫不顾忌地坐在本该属于泰尔斯的床上,擦拭着自己的精美弯刀,语气少有地生出寒意:“从几百年前到现在,从来没有改变。”
“在围绕沃尔顿的斗争里,她并不重要,”普提莱摇摇头:“还是来想想怎么处理眼前的问题……”
“幸好,”泰尔斯闭上眼睛,嘟着嘴道:“我们不急在一时……”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突然响了起来。
罗尔夫皱眉拉开门。
只见那位被泰尔斯救下的新兵,威罗·肯站在门口,挠着头,露出笑容。
“那个……那位康玛斯的侯爵大人,派人传话过来了,”威罗似乎很开心有个机会见到王子殿下,他笑呵呵地道:“听他的属下说,似乎还挺重要的……”
泰尔斯眉头一皱。
“他说,有两位大公,明天一早……”
“就要因事离开龙霄城了。”
威罗笑着说完口信。
但下一秒,他就惊讶地发现,几乎房里的所有人包括泰尔斯在内,都脸色大变。
明。
天。
一。
早。
泰尔斯面如土色,像是收到了最坏的消息。
不会吧?
大公们……是过来看了自己一眼,就立刻离开么?
在一脸莫名其妙的威罗离开后,同样皱起眉头的罗尔夫轻轻把门关上。
“明天早上?”怀亚脸色愁苦。
泰尔斯呼吸加速,双眼无神:“这就是说……”
“是啊,”普提莱担忧地捏着自己的烟斗:“留给我们的时间……”
他没有再说话,但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说出下一句:
只剩一个晚上了。
“我还是那句话,”怀亚·卡索脸色苍白地收剑入鞘:“如果我们没能帮努恩王找到谋害他儿子的凶手……后果严重吗?”
普提莱摇头叹了一口气。
怀亚不再问了。
“晚上的欢迎晚宴,这是最后的机会,”泰尔斯咬着牙齿:“想办法从五个人里,找出那个家伙!”
该死。
我怎么这么倒霉。
“光凭努恩王那样的试探和观察,恐怕得不到结果。”普提莱手上的烟斗越捏越紧:“今天早上你的经历就说明了这一点。”
“那该……”泰尔斯沉吟着。
这个时候。
“那就找他们去!”埃达恶狠狠地跳下床。
所有人都向着精灵护卫看来。
“让努恩分出人手配合我们,我们晚上蒙着面,偷偷去把那些大公都绑来!”埃达凶恶地竖起刀刃,挥动两下,反射出一道道寒光:
“一个个严刑逼供!”
“看看所谓的大公们,能在刀剑下支撑多久?”
看着这副模样的埃达,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两秒过后。
所有人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照常地回过头。
“换个角度思考吧,”泰尔斯搓着双手,皱眉对着普提莱道:“我们要找的人,跟伦巴合作做掉了努恩王的儿子。”
“喂!为什么装着看不到我?”埃达咬着牙,对无人理会她的局面显然很不满:“至少给我一点反应啊!”
“然而,他又把手伸到伦巴的军队里,试图把你的死亡栽赃到黑沙领的手上。”普提莱下意识地回答道。
“里面有什么线索吗?”怀亚好奇地问道。
他们身后的精灵护卫,徒劳地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弯刀,以示抗议。
“努恩王和我们就知道这些,”泰尔斯摇头道:“似乎没什么用。”
“不。”
“也许我们不该在努恩王的思维里打转。”普提莱放下了手里没有点燃的烟斗,眼中放射出自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