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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骤然尖锐的提问,沈淇修保持了高度的涵养:“我破解迷阵做什么?”
“燕子寒……他差点就能突破太清境,就算只有尸体……”
沈淇修无奈地解释:“燕子寒的尸骨早就灰飞烟灭了,最后一刻他引灵力将肉身散作雾气,这才有了赫兰谷的迷阵,他留在清虚派的东西能研究的我已经全部研究过了,可惜都不太成功,”他指了指赫兰千河的腕箍,“寒山派的水玉银牌是燕子寒贴身护具,始阳之围中碎成两半,重新炼制过后大不如前。况且各人有各人的不同,修炼方法千差万别,即便找到残存的尸骨,总不能拿他的灵脉照样子证自己的道,这可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那您为什么不把我们的事告诉掌门呢?他应该知道。”苏溪亭说。
沈淇修:“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将你们的事说出去,是为了威胁你们,也守住我的事情?但是你又想不到我有什么事是必须要严防死守的,所以才来问我对不对?”
苏溪亭内心的惊恐直接映射到眼神当中,本想拿两张小牌探探底,结果被人家连炸弹的牌号都猜出来了,悻悻道:“不敢……”
“我的师父灵渠子曾有预言‘云台重楼,声动九寰,灾星降世,天下兵燹’,你们出现前后,预言的前两句已经证实了,现如今天下本就不太平,若是再让人知晓你们的身份,必然会将后两句连上,到时候一来损害门派清誉,二来你们该如何自处?”
苏溪亭放弃抵抗:“是在下输了,我就说句不吉利的……万一我们真是灾星呢?”
“到时候再说,”沈淇修说,“九州仙门里勉强当得上‘灾星’的也只有燕子寒,你觉得自己会如同他一样?”
“我哪有那天赋,”苏溪亭喃喃道,“要有还真好。”
沈淇修没有说话,但他很清楚,苏溪亭的天资,可谓万中挑一,早年的婷儿远不如苏溪亭聪慧,假以时日,眼前的少女也许会成为仙道的另一个传说。
第39章 例行的抽丰()
从京城往东北走进入兖州前,需路过卫陵。停车递交路引盖章时,外边忽然有人敲车门。苏溪亭拉开门,公输染宁站在下边。
上车后,公输染宁看着倒在沈淇修腿上处于沉睡状态的赫兰千河,问:“怎么了?”
“累着了。”
“这样,师弟,我跟你说件事,今天一直没工夫……”
“那个……我要不要出去?”苏溪亭提醒道。
“不用,你也听着,”公输染宁说,“今天上午皇上召见时,果然说让我们协助天一派招抚几个安分的部族,看来太子跟你说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所以雍州这边我顶着,师弟你过了二月就回江州去,”而后对苏溪亭说,“你也回去。”
“啊?我?”苏溪亭无辜地指着自己。
“妖族不好打交道,特别是岳西山狐族,与闵水狐王同宗,招抚起来光靠好言相劝绝对不行,你回去帮你师父,他一个人撑不过来。”
苏溪亭想想韩潍舟,便点头了。
沈淇修:“三月?若是那时事情还未解决,天一派早已再派人过去,兴许连茅山派也会出动。”
“所以这两个月之内,要把所有事都安排好。”
“他们八个有什么反应吗?”
“齐家那姑娘不大高兴,其余人都没说话,”公输染宁苦笑,“张家那三个还挺有精神。”
“他们大概发现人选的问题了。”
“早就发现了,不过这些世家子弟有一点好,天生就忠于朝廷,我都怀疑要是这次没把他们挑出来,一个个都要争着去。”
“忠心朝廷必然不能忠心门派。”沈淇修说。
“那倒是,一颗心也不能剖成两半来忠,现在还在门派的人里边,就剩一个齐晚思最要命。”
一听见齐晚思的名字,苏溪亭脊背一阵发麻。
公输染宁说:“她哥哥齐桓景倒老实得多,这些天都不敢说话,就让他留在雍州,省得我看着烦。”
“齐晚思呢?”
“必须赶下山,她毫无天资,留在门派只是多个朝廷眼线罢了,”公输染宁惭愧地对苏溪亭说,“这次只能委屈你了。”
苏溪亭:“没事,她滚蛋最好。”
赫兰千河醒来的时候,先被窗外白晃晃的阳光闪得眼前一片紫红色。他捂着眼睛向右翻身,脸颊蹭到一层柔软的布料。
“醒了?”头顶传来沈淇修的声音。
“对不起。”赫兰千河赶紧起来,莫名睡着还睡到人家大|腿上去,怎么想都尴尬。
“没事,你一睡车里倒清静了。”
“是啊,我安静下来也很辛苦的,麻烦你以后都要拿腿让我枕着,”他揉着晴明穴说,“怎么就睡过去了……”
“你耗费灵力过多,需要修养半个月。”
“这么简单?那姓段的是不是也……”
“不会,”沈淇修说,“凡人道行再高,有些事总归是不如妖族的。”
赫兰千河:“那我就最后祝他身体健康了。不过这样无非就让他迟些突破第三重中乘,也不是什么大影响。”
“怎么,气出得不够?那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沈淇修说,“段云泉本可以直升腾云境中乘,现在非但修炼不成,恐怕还会遭反噬。”
“为什么?灵力不够而已,不练不行吗?”
沈淇修:“腾云境修的是金丹,结丹一事由不得人,若是关键时候丹结成了,灵力却不足,只能抽取血肉筋脉补足。”
赫兰千河想起他给电脑操作系统升级的时候碰上停电的惨事,升级失败不说,系统全线崩溃,最后只能重装,问:“姓段的好歹也是掌门亲传弟子,怎么会这么白|痴?”
“按理说不会,除非……”沈淇修的手指敲在膝上,“上回太子说邹元德十九日处决,那就是明日了。”
“他不会丧心病狂到把邹元德的内丹掏出来自己装上吧?”
“不会,顶多是将内丹引出,炼化成丹药服下,”沈淇修叹道,“这倒是个补足灵力的好法子。”
“要告诉公输真人么?”
“回头我跟他说。”
“嗯,”赫兰千河忽然发觉车里少了个人,“老苏呢?”
“到前车玩骨牌去了。”
“又跟崔家人勾搭上了啊……”
从京城到新平府,一路上需经过卫陵、漱原、石子山与华雍城,由于赫兰千河每日只醒四五个钟头,常出现好好说着话突然睡过去的现象,苏溪亭借着下车休息的机会,迅速与崔钟离的两位堂姐建立起友谊,加入了第三车的搓骨牌活动。
苏溪亭赌运向来不好,而崔钟离牌气更臭,大堂姐崔灵鸳和小堂姐崔芷璇赢了一把又一把。最后苏溪亭把手里的长幺一丢:“玩不下去了,再输连回去的路费都没了!”
崔灵鸳刚赢一盘,豪气干云:“我们回去不都是门派出钱,没事,接着打!”
“苏师妹,你也太小气了,钟离连输十三把都没说话呢!”崔芷璇捂嘴笑。
崔钟离苦着脸:“姐姐,下个月的例银都给你们了,留几个铜板给我买件袄子吧,北边可冷了。”
崔芷璇问:“你不是带了件去年做的么?”
“我知道我知道,”崔灵鸳嘲笑堂弟,“刚刚下车那会,张家小子穿了件貂皮的,他就想买一件。难怪你今天非要跟我们赌,没想到吧?人算不如天算,运气太差!”
“行了,等会儿到华雍城我给你买。”崔芷璇安抚他。
苏溪亭心道张烒远和崔钟离同岁,张烒远父亲张礼文是吏部尚书,崔钟离父亲崔敏行是兵部尚书,他俩又都是家里最小的,难怪脾性相冲,针尖对麦芒。她猜中了部分。崔钟离与张烒远从记事起,就知道对方家里有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孩子,都是三岁习字、五岁背诗,互相听着对方的故事长大,又在同年拜入清虚派,表现不分伯仲。崔钟离自从上次斗法输给张烒远,便一直耿耿于怀,愈发激烈地要在各个方面压对方一头。
“谢谢姐!”
崔灵鸳急忙撇清,对妹妹说:“你要买自己买啊,别跟我借钱就好。”
苏溪亭看着堆在座位下边的两个红木箱子,惋惜道:“可惜我们坐在一堆银子上边,却不能花。”
“那是宫里赏给门派的,我们哪有资格花,”崔灵鸳招呼三人,“来来来,再开一盘!谁输谁洗。”
崔钟离愁眉苦脸地开始洗牌。
云炎马脚程极快,从石子山右侧绕过,到驿站换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