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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媚三言两语,分析出可能出现的后果。
苏隐垂默,气氛依旧压抑。
“他认得我这张脸,他知道我是苏隐。”
“你想说什么?”
“我总觉得也许不是巧合。”
“什么巧合?”
“你信不信这世间是真的有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当她故意扮成你的样子,会混淆世人的眼睛。”
“气韵不同,再像的人也会找出破绽。”
“可是那幅画你们看不出破绽来不是吗?”
“你是指有人扮成你的模样和那名白衣人有了一段情缘?”
“不无可能。”
“你见过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或者说是那画中人?”
“你真的相信画上的人不是我?”
“你说过在你来到岚风城之前从没见过他,我信你不是个会欺瞒撒谎的人。”
苏隐闻言,眸中带笑。
好一会儿她敛眉沉默,才缓缓说道:“我不知道画中人是不是她,不知道是不是其他我所不认识的人,但不可否认在那一瞬间我很恐慌,恐慌到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由着本能主导。”
“恐慌什么?”
“他认真说话的模样,给了我一种错觉,仿佛我就是她娘子,仿佛我就是那副画中的美人。可是我比谁都清楚我是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我的记忆不会出错。”
“你动摇了?”
“我不知道。”
“苏隐,你没察觉到自己的问题吗?”
“什么?”
“你在畏惧他。如果今天换成别人,那个人知道你的名姓知道的存在,而你依旧要杀他,现在的你还会这样忐忑不安心心有戚戚吗?”
苏隐愕然,她抬起头,目光竟罕见的流露出了丝丝缕缕的迷茫。
会害怕吗?
不会。
楚媚倚在门板上,容颜清丽,分析透彻。
“从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他时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你沉稳自持,再大的事情都几乎很难影响到你。唯独你在面对悦来客栈的那名白衣人时不一样。”
“你唯一的杀意是他,你唯一的畏惧还是他。”
“江湖高手众多,可没见你对谁情绪这么泛滥的。他是灾难,但他是谁?”
即便已经退出江湖多年,这份观势而知、从细微之处见本质的本事还是深深烙印在楚媚的骨髓里。
楚媚一针见血,苏隐紧紧抿唇。
“我”
“我见过很多种害怕,有人怕死、有人怕算计、有人怕流言蜚语、有人怕强者、还有人怕女人但是我没有见过你这种情况,你在畏惧他,这种畏惧是出自本能的,而你自己却想杀他。”
“楚媚。”
“可只有去到他身边,你才有机会动手。”
“我知道,我今天没有露出破绽。”
“那就慢慢来。”
“嗯。”
“你肩膀上的伤口注意最近尽量别碰水。这次意外我们都没有料到,也不知道是哪一方人马混进来中伤你,柯老头正在查,估计明天能给你消息。”
“好。”
第16章 关于护送这件事()
白昼明明,清风悠悠。
偌大的东栏众人往来,大堂、楼梯、墙窗、屏风内外长长廊道上楚媚踏步而过,左侧红袍袖内,左手握着两瓶伤药。
屋内天光偏暗,苏隐推开窗。
街道行人熙熙攘攘,对面窗前站着一身白衣,眉眼熟悉,神情温浅。他好像已经在那里看了许久。
苏隐眉目低垂,最后朝着他轻轻点头便关着窗。
“吱呀。”
“你怎么了?”
门口掠过红袍身影,楚媚容颜清丽,从容踏步走进屋内。看见苏隐倚靠在窗户,他问。
苏隐神情微敛。
“我看见他了。”
“看见谁?”
“悦来客栈的白衣人。”苏隐见楚媚脸上没有丝毫讶异,目光微深,“是你们告诉他的?”
“柯老头的主意。”
“他想做什么?”
“他要是不追过来,我们怎么知道他对你这个‘冒牌货’多在意?”
前者口中的“他”是指柯老头,后者口中的“他”是指白衣人。
柯老头自作主张将苏隐的消息透露给白衣人,并在对面楼安排了一间和苏隐相对的房间。他的每一个举动或者点子都是声称站在苏隐的角度,看似精妙,实则处处是破绽。只要有人稍微点拨那名白衣人,这个计策便无法生效。
但这江湖何处不是破绽?情报网遍布天下,他们都是网中的鱼,想要不露出破绽,除非什么都不做。
此举虽然巧合刻意,但只要白衣人看不出真实目的就成。
楚媚清丽的容颜望向苏隐。
苏隐抿唇许久,问:“结果呢?”
“他果然追过来了,晓生楼试探过他,这人想跟着你的想法的的确确不像作假。”楚媚忽然摊开手,“而且你看这是什么?”
楚媚的掌心躺着两瓶莹白瓷瓶。
苏隐微微抿唇。
“这是什么?”
“刚才在东栏门口有人要求见你,被夏秋拦下了。这是白衣人身边的黑衣青年影七送过来的,是伤药,一瓶内服,一瓶外用。”
“他”
“我看过了,没毒,的确是疗伤的。”
屋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苏隐看着手中瓷瓶,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媚。”
“你有话便直说。”
苏隐沉默,欲言又止,踱步,又问:“如果我邀请他一路护送我前往宁城,你说会不会很贸然?”
楚媚讶然:“你要去宁城?”
“我想去见见英娘。”
“是去见人还是这只是个借口?”
“我以为你会赞同。”
“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我并不愚笨。”
“诚然,不过你既然要邀请他一路护送,追杀这个剧本得继续演下去。”楚媚微微一笑,“他已经知道你的名字,身份这一栏你也不用刻意欺瞒。”
“我想我明白了。”
苏隐轻轻点头。
楚媚的意思很简单,倘若苏隐的身份不小心暴露,正好也可以借用江湖人士觊觎卦术这个借口诱导白衣人护送她前往宁城。如果真的暴露了,还可以借用这个借口请他暂时保护自己的安全。
总归有晓生楼在暗中帮衬,苏隐想不到的自然会有人替她想。
但是苏隐没想到连她要去宁城这件事也被人刻意安排好了。
为了‘让白衣人护送自己到宁城这件事’显得合情合理,苏隐特意去对面客栈去道谢,美曰其名恰巧看到恩人在附近所以特意来谢之。
朴素雅致的天字号房间,角落里一坛风雪清冽。
苏隐穿着一身藤紫长袍,正端端正正坐在檀木椅子上。对面的君夙一袭白衣如练,容颜皎洁分明,依旧是欺骗世人的温柔形象。
苏隐手指发颤,精致面庞却看不出什么异样。
“当日山中青林一别,没想到少侠居然还在岚风城。”
“娘子的伤如何?”
“不算好,无妨,倒是昨日多谢少侠送来的伤药,少侠有心了。”
“我叫君夙。”
“什么?”忽如其来的纠正让苏隐一怔,失声道,片刻后,她难得磕磕巴巴,“君,君,少侠。”
“娘子叫我君夙就好。”
君夙的脸庞温柔长远,眼底清晰倒映她的模样,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苏隐低垂着眉,将攥紧的手指藏在袖中。
——镇定,苏隐。
——忧则惧,惧则怖,大道三千,理应一往无前。
只是她挣扎许久,到底还是没直呼他的名字。
君夙目中含着担忧:“娘子肩膀上的伤?”
“无碍。”
“我能否看看你的伤口?”
苏隐闻言,那一瞬间连惊惧都忘记了,本能的心头一跳,抿唇不悦——女子岂能轻易给陌生男人露肩,这灾祸胆敢说出这句话?!
但君夙分明神情清微,目光中毫无其他杂念,仿佛只是单纯担心她的伤口。
“不能吗?”君夙见她不虞,目光微黯,“若是娘子不愿意,我也不逼你,我只是在担心。”
“男女授受不亲,君少侠见谅。”
“可我们是夫妻。”
苏隐闻言心头重重一跳——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她眉目低垂,沉思许久,试图改正这个称呼。
“君少侠,我并不记得我们曾是夫妻这件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