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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的结发之妻,再看那些叩首的夫人、姬妾,刘旦终究是忍不住落了泪。
——到最后,与他执手相伴的……不是那些他倾尽心力以待的宾客、群臣……而是这些他从未真正放在心上的女人……
——何其弄人也?!
——何其嘲讽也?!
刘旦抿唇微笑:“寡人之幸哉!”
听到刘旦的回答,燕王后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然而,灿烂的笑容仍旧没有能够阻止泪水从眼角滑落。
“此生遇君,妾之幸哉!”燕王后笑着说道。
——不是虚言。
——三十余年的夫妻,他所予,已是她曾想过的最好了!
——宗室诸侯能如他一般者……很少很少很少……她何其有幸?!
……
“……母求死子兮,妻求死夫……”
刘弗陵看着手中的奏书,失神地喃语。
好半晌,年少的天子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下首的霍光:“大将军……”
“诺。”霍光仍是一派恭敬地应声。
刘弗陵盯着霍光看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移开眼,低声问道:“诫敕尚未下予燕王乎?”
看这份燕相所呈的奏书,并未提及有诫敕之文。
霍光略感意外,抬眼看向刘弗陵,却也没有隐瞒,很平静地解释:“诫敕之辞甚重,臣恐陛下负逼兄之名!”
刘弗陵狠狠地攥紧双手,半晌才勉强笑道:“可赦乎?”
霍光微微眯眼,盯着刘弗陵看了好一会儿,才似笑非笑地道:“陛下重情,然则将行可赦,何罪不赦?”
刘弗陵垂下眼,心中冷笑不止。
霍光没有再说什么,十分有耐心地端坐着等待刘弗陵开口。
“既是如此,大将军打算何时下诫敕?”刘弗陵终究没有忍住嘲讽的语气。
霍光深深地低头,沉声道:“臣欲再下一诏,若是燕王仍无计较……即下诫敕。”
刘弗陵瞪大了眼睛。
——霍光是想让燕王自杀!
——在朝廷的诏令颁下之前自杀!
——那样……便坐实了畏罪自杀……
“大将军……”刘弗陵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冷笑而言,“燕王非长公主可比!”
霍光很慎重地点头:“然也!”
刘弗陵想说的话被他两个字堵了回去,不由就涨红了脸,瞪着霍光,半晌,才艰难地问道:“大将军欲下何诏?”
霍光垂下:“罪既诛,即当赏功也!”
“赏功?”刘弗陵冷笑出声,霍光却丝毫不加理会,直到刘弗陵说了:“可。”他才稽首称谢,随即便向刘弗陵请退。
“大将军。”刘弗陵未置可否,而是轻声询问,“朕若崩,皇后可会如燕王后一般……为朕死?”,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20、史家?还是卫家?()
“朕若崩,皇后可会如燕王后一般……为朕死?”
刘弗陵的问题让霍光讶然抬头,盯着这位十五岁的皇帝看了许久,才道:“汉无生殉之制。”
虽然没有律令明文,但是,经历过秦末之乱,丁口锐减,文景二帝承高皇帝与高皇后之旧制,与民休息,鼓励早婚、多育、再婚,自然也就不赞成生殉了。
孝文皇帝崩,遗诏归夫人以下至少使。
孝景皇帝崩,遗诏出宫人归其家,复无所与。
当然,经过两代帝王的努力,大汉已不复汉初的衰败,至少,不需要皇帝放出自己的婢妾,以鼓励女子再嫁了。因此,先帝的遗诏中并未如其祖考一般,出婢妾宫人。
当时,如何处置那些女子,着实让霍光、金日磾与上官桀伤透了脑筋。虽然有放出宫人的先例在,但是,放出宫中女子都出自上命,先帝遗诏未言,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本朝无例可循,只能参照前朝旧制。
——那就是殉葬!?
霍光等人同样不敢如此选择。
折腾了十多天,三月,甲申,先帝葬茂陵。看着偌大的园陵,霍光才有了决定。
——留在宫中肯定不行,又不能出,又不宜殉葬,那就全部迁来园陵吧!
——让她们事死如事生,在陵寝之中,继续侍奉先帝!
即使不论汉家旧制,只说殉葬之制——素来也没有適妻殉葬的!
霍光简直不明白——这位少年天子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让皇后生殉?!
——莫名其妙!
别说皇后是他的外孙女,就算皇后与他没有关系,甚至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也不可能让皇后殉葬的。
——就算他想,中外也不会允许的。
——谁知道自家会不会出一位皇后呢?
霍光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情绪,刘弗陵看着他一脸的不解与怀疑之色,不知为何,竟是连一点怒意都欠奉了。
年少的天子不由就笑了,虽然有些凄凉,但是,也的确是笑了:“大将军……王称寡人,尚有后、夫人相伴……朕为天子…”
霍光有些明白这位少帝的心思,只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低下头,霍光没有回应年少的天子。
沉默了许久,刘弗陵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对霍光道:“大将军且退。”
“唯唯。”霍光立即应声,行礼退下。
杜延年是陪着霍光来的,只是并未入骀荡宫,见霍光出来,这位谏大夫立刻迎了上去:“大将军……”
十分难得地,杜延年竟然是一副焦虑不安的样子。
霍光不由失笑:“不日即酬君之功也。”
杜延年不由一怔,心中明明是大喜过望,但是,身子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动弹才对,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霍光忍俊不禁,拍了拍他的肩:“君欲得何赏?”
听到霍光的询问,杜延年连忙定了定神,对霍光道:“臣欲得之赏,大将军即可予之乎?”
霍光挑眉:“姑且言之。姑且听之。”
看着霍光一本正经的模样,杜延年忍不住摇头:“赏罚,人主权柄,臣子岂敢言之?”
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霍光微微眯眼,盯着杜延年看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勾起辰角,浅笑而言:“幼公之言甚是。”
杜延年抿了抿唇,摆手示意霍光先行,自己则跟在霍光身后,一众卫士将两人护在当中。
走了几步,杜延年才低声对霍光道:“大将军,人主之威在权、在信,此时,君犹当收敛……”
“幼公是指诏令?”霍光轻轻抬手,直接说了出来。
杜延年点头,却随即省悟——此时,霍光是看不到他的动作的,于是,他连忙开口道:“大将军,先帝掌权柄,烈侯之权威尽由其予之,中外自是不疑,然,今上乃少帝,大将军已然秉政,此时启旧制……恐于大将军之名有伤。”
——说白了,也就是一句话。
——霍光用那种文制下诏,在大多数人眼中,意味着霍光想染指天子权柄了。
霍光的步子稍缓,却并未出声。
杜延年又稍稍凑近了一些,道:“大将军,尔今日之举,焉知不入他人之眼?”
霍光陡然停步。
杜延年一点都不意外,立刻便跟着站住,肃手低头,一派恭敬。
霍光转过头,看着立于自己侧后方的杜延年,心中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杜延年的意思并不难懂。
——他今日的一举一动,刘病已都会知道……
——他今日如此对刘弗陵……
霍光不由心惊。
——君……臣……
在周围的卫士眼中,霍光不会是停了一下,看了杜延年一眼,随即便继续前行了。
谁也不知道,就是这么短的时间中,霍光心中想到多么可怕的问题。
“幼公……”走了两步,霍光忽然低声唤道。
“大将军?”杜延年紧走一步,恭敬地询问。
霍光沉思了一会儿:“史家?还是卫家?”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的,杜延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霍光是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之后,杜延年便皱了眉。
——这个问题……可不好答啊!
“……大将军……”杜延年斟酌着言道,“毫无想法?”
霍光叹了一口气:“相较之下,自是卫氏更合适……然则……”
——史家毕竟是不成气候,不及卫氏甚多,旁的不论,单是宫中规矩这种事,史家就肯定不如卫家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