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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舟任由母亲去选择，这种事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不过他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生地不熟的，而且按照晓雅这种容易动摇的性子，就看母亲能不能决定了。
江一舟说完就回屋里补了个觉，回笼觉只要有条件睡一睡也无妨，何况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对于这个世界上以前的熟人，他的态度没有油然而生的熟悉，除了几个朝夕相处的亲人以外，其他的都是碰上了，才会说上两句。
没有挑剔的权利也就只能逃避，这就是江一舟面对这些记忆里的熟人的想法。
“嫂，听说阿舟回来了？”不知道怎么了，来串门子的人比往常多了不少，基本上不出几句就问到了刚回来的江一舟，这个女人是江茂强堂弟的媳妇，顺便一提她儿子十六岁。
“又是飞机，又是火车的，赶回家就累的不行，这不还在睡着呢！”高庆珍瞪了丈夫一眼，儿子什么时候回来估计都是他跟别人侃大山，漏出去的。
“那还真是的大忙人啊！不像俺家儿，到现在不上学了，也没个正经工作！”
“诶不止忙要求还高呢！”高庆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着，“他那公司里一般不是大学生都不要，要不然工资高呢，没点本事都干不下去，娟子，就是庆瑜女儿，他都没要，欠了个人情让朋友接收的！”
那弟妹的脸有点黑了起来，大学生，村里五六年都没出过大学生，这不就是直接拒绝了吗？又和高庆珍缠了一会，发现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尤其是江晓娟欠条那事儿，真是一点不留情。
她跟着高庆珍也埋汰了江庆瑜几句，接着就借口还有事走掉了。
其实本来找江一舟的人很多，不过都被她给拦了下来，这样夹枪带棒地让他们打消了念头。
高庆珍才不是那般迂腐的人，好面子归好面子，人情归人情，这其中就看心软不软，会不会说话。
离老宅不远处就是大伯家，最早分出的，选的宅基地也离老宅子近。
因为回来的着急，江一舟也没带什么，不过之前让父母买的治疗身体缓解顽疾的药也买了几个疗程，上千块就这么没了，除了大娘嘀咕着浪费，还不如留着天天吃顿好的，这样他们也能粘上，两位老人胃口不好，吃不了多少。
“舟儿来了，真是长成帅小伙子了！”躺在床上的爷爷身上的老毛病更多，都是些慢性的顽疾和伤病，老人已经有些消瘦，就是不知道能在挺几个年头。
说不定某个冬天，突然着了凉，如同导火索一般，引爆了身体里的一个又一个病灶，早已经是积重难返，最后熬的过去就在辛苦活下去一年，熬不过去，吐出最后一口气，家人换上白色春联。
能够安安心心，身体康健，到了某天睡个午觉的工夫，就再也没睁开眼的寿终正寝少之又少，大多是在一个又一个冬天里熬不过去遍撒手人寰。
这都是年轻时太过辛劳而损伤了是身体的结果，不过在地里刨食的人大多也只能这样，有的不过是健壮的身体而已。
“爷爷，你身体还好吧？”江一舟看到眼前的老人，仿佛浏览的名为我的前十八年里的一位慈祥老人，让他爱戴不已，少了份亲近。
“好好好，好到我都不想走了！”爷爷开起了不怎么好笑的玩笑，“还别说，你们送来的那些药还真管用，胃口都好多了。”
江一舟双手握着老人的手坐在床边，奶奶坐在另一边，她的身体比爷爷好一些，自己下床走动做个饭拖个地都还能行。
“既然有用，回头我再买一些送过来！以后有什么缺了的，想要的，爷爷都可以跟我说！”江一舟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前世祖父母早早的去世，对于感情有些幼稚的他能想到的就是缺什么给什么，大娘虽然会占便宜，但是该做的都能做到。
爷爷哈哈笑了起来，“够了够了，你有这份孝心就行了，我这辈子也不图啥了，就是等死了，不用再麻烦你们了，咳咳”
爷爷一下子说太多话，有些接不上气来，奶奶赶紧前倾着身子，帮爷爷拍着背，对了之前的检查结果，其中就有一项是肺除了问题，除了动大手术切除，只能缓解。
不过老人这身体，就算能从手术台上下来，估计也撑不了多久，现代医学很严重的一个问题就是治疗手段对于病患的伤害也很大。
许多“孝子”，不论真假和原因，为了让父母多喘一口气，各种让人痛苦到极致的创伤性治疗手段接连使用，这活着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人的大限一般都是看的出来，除了某些不甘心老去的有钱人，比如某个换了六次心脏，俩次肾脏的美国大家族的掌门人，那是极少数。
给予老人临终关怀，而不是为了让他多活几天让他在死前感觉到莫大的痛苦，江一舟一直很认同这种思想。
第一百七十三章 责任（）
老人喋喋不休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从他小时候的经历开始说起，天马行空想到了哪里就说道哪里，仿佛过去的事情积累来脑海里。
也许爷爷他自己大概也有感觉，感觉时日无多，现在儿孙们照顾他，给他买药买补品，不过是让他不受痛苦地尽量多活一段时间罢了。
直到江一舟打工的前一年，也是他在这个世界醒来的前一年，爷爷还能够下地干活，结果一场病，就如同衰变一样，落到了只能躺在床上的地步，这也是江一舟之所以跟随江茂德外出打工的原因，为了给爷爷治病花了不少钱。
陪着老人，听他唠叨了一个多小时，江一舟总算是轻松且沉重地离开了房间，这种对于他来说，哪怕和爷爷的感情不太深，但是也足够让他感觉到难受了。
死过一次的江一舟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一切的感慨都在那死亡的瞬间发泄地差不多了，现在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赚来的，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江一舟才如此放纵大胆地去尝试一切。
听到大娘又在唠叨着侍奉老人多么辛苦，江一舟想起母亲跟他说过的那些事，老宅子其实都过户到大伯名下了，父母住在那还得给大伯交点房租，当然是以给爷爷奶奶的孝敬来表达意思，最后实处也确实落到爷爷奶奶手上至少一半。
江一舟自然愿意给这个钱，能用钱搞定的事情都是小问题，大娘虽然贪点小钱，但是也肯照顾祖父母，至少不会尽着自己孩子饿着公婆。
最怕的就是明明占了赡养老人的好处，却一分钱不肯花，苛责老人的那种人，在没有生活困难的时候，没有被逼到道德困境，就居然这样做，一向在乡下不为人可耻，却又因为不是相关的人不好插手。
“都跟你说了，一个月给他们家三百天天吃肉都够了，你怎么还望那塞钱！”高庆珍和儿子走在回去的路上，埋怨道。
农村生活成本真的很低，粮食自己种，菜也可以自己种，水是自家打的睡觉，点电灯也花不了几个钱，有时候就连油，自己种上一片油菜花或者花生，都不用去买的，在这里，一个月能挣三百的都是少数，天天沾点荤腥毫无问题。
“妈，爷爷都不能下床了，大伯家天天照顾他还有奶奶，这个辛苦活，值这个钱，就算这钱不能全落到爷爷奶奶手里，也能改善下生活，”江一舟自认为让他床前屋里地伺候一个卧床的病人，他一定会很焦虑，日本不是有很多这种案例吗？
因为老龄化，许多中年人要照顾高寿的父母，自己因为看护焦虑，自杀或者先杀了父母在自杀。
中国农村倒不至于这么承受不了，但是照顾久了，没有太大的耐心，就会情不自禁地对老人发泄情绪。
现在他就是当做雇佣大娘，多给点钱，照顾好一个月，就能拿上一笔钱，至于怎么监督，不是还有母亲嘛！
“你就当雇了个保姆，妈，没必要非得和人斤斤计较！咱家又不是缺那几斤几两？”江一舟想起了自己前世，因为因为小小的几百块，那时已经是一几年的事情，几百块的赔偿款，就和一家亲戚闹翻了。
局促在艰辛的生活里，人就会做出很多令旁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为了可能的升职机会而献身，为了业绩卑躬屈膝，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不过那些把自己的目标定的太高的人和艰辛生活的底层没什么区别。
“我就是觉得给的太多了，药都给你爷奶买好了，平时也花不了多少”母亲还在他耳边唠叨着，不过最后也没反对。
生活中有太大因为生活的艰辛而逐渐走向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