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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彦亭落荒而逃。
他逃出了门外,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过来寻宁母的宁暖。
宁暖问了一声好,眸光一错,落到了他的手上,顿时黯然道:“爹爹又要给二叔他们买东西呢。”
宁彦亭呼吸一滞,差点便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仓促将银子放入怀中,目光触及到女儿脸上的失落,又想起妻子方才说的不曾给一双儿女买东西的话,顿时心头一软,还不等他仔细思考,便脱口而出道:“爹……爹也给你买。”
“真的?!”宁暖惊喜地抬起了头来,眼睛里满是欣喜和期待。
对上她的视线,宁彦亭一下子忘了其他,忙不迭地点头:“自然,爹说得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宁暖更是欣喜,她思索了一番,才说:“那爹爹,你能给我买枕柳先生的书来吗?”
“只要书?”
宁暖张了张口,还想要说点什么,可开口之前,她又想到什么,迟疑地摇了摇头:“只要这个就够了。”
宁彦亭心中更软。
他目光上移,注意到女儿今天只戴了一根白玉的簪子,乌黑的发被白玉簪子挽起,虽然好看,却是简单的很。他又回忆起两位侄女头上的精致首饰,又柔声道:“爹看你平日里打扮也是朴素的很,还不如你两位妹妹爱打扮,不如,再给你买一套首饰来?”
“这会不会太为难爹爹了?”宁暖迟疑:“ 府中每月都有新首饰送来,不用麻烦爹爹了。”
宁彦亭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也不管宁暖再三劝阻,还是坚持要给她买首饰。
直到和女儿告别,他揣着一兜银子转过了一个弯,笑意才凝固在了嘴角。
坏了。
且不说弟弟的想要的画就不止四十两,给阿暖买首饰,当然也不能太差,被那只凤蝶金钗比下去,可是……他哪来那么多银子?
宁彦亭低头一看怀中的银子,再想起女儿期盼的目光,顿时脚一软,连忙扶住了旁边的柱子。
今日才初七……
唉,今日怎么才初七呢?
宁暖一进屋子,便立刻迫不及待地和宁母说这个好消息:“爹说了,要给我买首饰呢。”
宁母摇头:“他哪里有那么多钱。”
“是爹说的话,从来都会实现的。”宁暖笑着在她身旁坐下:“就看爹是要委屈我,还是要委屈二叔他们了?”
她说完,又想了想:“娘,你要不要将爹房中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
“都收起来了,他拿什么去当?”宁母说:“等他全都当完了,没什么能当的东西了,到时候宁家人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不用太心急,只需要等着就行,我现在将他屋中的东西拿走了,他以后还要来怨我。”
宁暖点了点头,又说:“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若是二叔他们真对他好,才不会整天想要这从手里抠银子了。”
宁母叹了一口气,道:“这之前,还得先委屈你一番。你被宁晴宁昕那么污蔑,娘都知道了,现在却还只能让你担着这样的名声。”
“那就再等等便是了。”宁暖笑了笑:“若是名声变好了,恐怕她们又要是视我做眼中钉,我倒是想要在娘身边多陪娘几年,若是我出嫁了,家中就只有娘一个人,以后二婶他们再来找娘的麻烦,娘该怎么办?”
宁母感动不已,心中却不是这么想。
她心道:等找到了好人家,当然要先将你的亲事定下,早点将你嫁出去。
若是不早点定下,她的阿暖这般好颜色,又被那安王看上了可怎么办?到时候圣旨一下,她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让皇上收回旨意的。可要是阿暖身上已经有了婚约,那安王就算是再混不吝,也不至于做出强抢的事。
……
宁彦亭只得到了四十两银子,连买宁彦海说的漱石先生的画作都不够,他回去将屋子里翻了又翻,却是怎么也翻不出多余的钱来。
一早就答应好了弟弟,说是第二天就将钱送过去,可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却还是没凑到足够的钱。
第61章()
…… “是啊; 安王说了,他抢走了你的草编麻雀,就补偿你一个玉的。我瞧着; 这玉的可比草编的值钱多了,不愧是王爷; 这出手可真大方啊。”宁朗感叹。
宁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攥着白玉小鸟踌躇许久,才试探地问道:“哥; 你与安王; 也是头一回认识吧?”
“这已经不算是头一回了。”宁朗郑重地道:“我与安王在街上见过了一回,又在书院见过了一回,这次我去安王府中,已经是第三回了,一回生二回熟; 三回就可以说是至交了。”
宁暖:“……”
宁暖大为震惊他。
她低头看看手中的精致玉鸟; 不禁在心中想:安王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也和她兄长一般不着调?
这天底下,她也就见过宁朗这样一个厚脸皮自来熟的人; 原本以为自己兄长这样已是罕见; 没成想竟然会有一个王爷和宁朗志趣相投; 才第三回见面,就已经好到能赠礼了。
宁暖将那白玉小鸟收好,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摆了起来。她盯着玉鸟看了半晌; 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那安王该不会也是个傻的吧?
……
宁暖的屋子里多了一个摆件; 本来也不起眼; 可宁母从她书架上拿书的时候,正巧一眼就看到了。
“咦?阿暖,你这架子上什么时候忽然多了这个。”宁母戳了戳白玉小鸟的脸蛋,道:“瞧着怪精致的,上回我来的时候,好似还不曾他见到过。”
“是哥哥送来的。”宁暖正在写字,笔尖顿了顿,在宣纸上晕染开一个墨点。她定了定神,道:“哥哥说,在街上看到了,觉得我会喜欢,便特地买来送予我。”
“他倒是一直惦记着你。”宁母笑道:“这玉还是上好的和田玉,价值不菲,想来你哥哥又是找你爹要钱去了。”
“爹最近如何了?”
“你爹啊,他现在整天琢磨着该如何生钱呢。今儿早上还问我,他手头里的庄子铺子还有多少收益,我和他说,他手里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还吃了一惊,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宁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将她刚写好的一幅字举起来仔细观赏,又夸了她一番,才又继续道:“你爹也不想想,虽然老太爷给他留了不少东西,可他那两个兄弟和老夫人也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这些年下来,若不是我当初机警,老太爷那些东西,早就已经被老夫人和那兄弟俩瓜分干净了。”
“娘?您这么说,难道是爹手里还有东西不成?”
“有当然是有的,当初我入门时,老太爷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他将手中的东西分给了老夫人和他们兄弟三人,其中你爹拿的最多。那时候,你爹和我的感情还算好,他还分给了我一些,让我帮他保管着。那些铺子庄子的效益不错,这些年下来,也算是攒了不少了。”
“那爹不知道?”
“他若是知道,这些年也不会任由两个弟弟从他手中扒拉东西。”宁母嗤笑:“你爹那个人,与其说是心大,不如说他缺心眼,连自己口袋里多少东西都顾不住,还净把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揽。”
宁暖问:“那娘手中的那些呢?”
提到这个,宁母便得意了起来:“不止你爹当初给我的,在那之后,我怕你爹将所有家产都拱手让给其他人,就以你和朗儿的名义从你爹手中要了不少东西过来,仔细算起来,可是有大半都在我这里。”
只是她也就聪明了那么一小会儿,后来照样也和宁彦亭一样,被二房三房唬得团团转。
只是这些,却是不好和宁暖说的。
宁暖果然是惊讶不已,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娘亲。她原本以为,娘是在那天噩梦之后才忽然性情大变,原来在早些时候也还聪明过?
她不由得在心中庆幸:好在娘清醒的早,不然当真是一点儿东西也留不下来。
她真情实意地赞赏了宁母的先见之明,欣然道:“若是爹以后知道了,定是会高兴的。”
“以后?谁说要告诉他了?”宁母说:“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和朗儿准备的,以后娘手中的东西,一分为二,一半给你,一半给朗儿,谁也不比谁少。”
宁暖微微蹙眉:“娘,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这是我的东西,我想要给谁,那就给谁,就算是我将全部都给了你,你爹和朗儿有再多不满,他们还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