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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连双闻言,虽不知道自家小姐要做什么,但是依然十分顺从的下去通知了,不到半时辰,所有的仆从都集中在了前院。
前院里乌泱泱的站了一大群人,一眼望过去,约莫有五六十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有,而站在前边的自然是资历最老的张伯。
底下的人都纷纷的讨论了起来,皆不知道为何简林安要把大家都召集起来,一时间场面烦扰无比。
简林安挥了挥手,谷连霜玉谷连雅便端着两个托盘走了上来,而托盘上便是满满当当的五十几杯酒,一杯不多一杯不少。
“今日把大家召集起来,自然是有要事要问大家,不过在这之前希望大家能把这一杯酒给喝下去……”简林安淡淡的开口,漆黑的眼眸里闪烁了几分。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淡淡的笑道:“没毒……”
话语清冷,眸光淡然,不掀起丝毫波澜,也不知她的眼神里在想着些什么。
一人人分发了下去,底下人也都没有怀疑什么的,一口喝了下去,而喝下去之后除了手脚有一些发软之外也并没有其他什么知觉。
谷连霜端着最后一杯走到了张伯面前,递给他,开口说道:“张伯也不能例外……”
张伯闻言,沉默着接了过去,一口喝了下去,面色微微的变了变,而后开口说道:“少爷今日把大家召集过来是有何事要宣布……?”
语调平缓,未有起伏,
简林安闻言,眸光闪了闪,扫视了底下众人一眼,淡淡的开口道:“今日把大家召集过来,是想告诉大家,在厨房旁边的杂物室里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脚印,就在窗户边上,而这个脚印想来应当是那个内鬼留下的,所以希望大家能把你们能说出尺寸的大小,让我们能揪出这一个西夏逆党!”
语气冷硬,眼神里带着几丝暗芒,漆黑而看不起她眼底的神色。
底下众人一听纷纷的议论开来,而后一个个的都开始报出了自己的脚底的尺码,而报一个,谷连霜便在旁边的纸上写上一个,神色万分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六寸五……”
“下一个”
“七寸……”
“下一个”
“七寸……”
“下一个……”
简林安一行一行的走了过去,而在最后走到了张伯的面前,不动声色的问道:“张伯,脚底的尺码多少……”
声音十分轻柔,眼神里一闪而过一丝厉芒。
张伯闻言,笑呵呵的开口说道:“七寸五……”
简林安的瞳孔紧缩,眼神闪过几分不可置信。
简林安闻言,一双漆黑的眸光里闪过几丝复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开口道:“抓起来……”
“是,少爷……”谷连霜与谷连雅一左一右的把张伯架了起来,让他丝毫也不得动弹,把他的手反手扣在了后边。
白色的衣衫里带着几分冷然,一双漆黑而犀利的双眸定定的看着眼前神色里有几分错愕的张伯,淡淡的开口说道:“钥匙只有你有,而你的手心处有十分不同寻常的老茧,在手掌心和大拇指处为最甚,可平日里张伯做的活并不多,这样厚的老茧,我只有在穆霖,连霜这般常年拿刀剑的人身上才见到过……”
她的话语顿了顿,似是有些疲惫的缓缓阖上双眸,淡淡的开口:“而且今日,我们也根本没有在窗户下发现脚印,而你的真实脚印尺寸是八寸,并不是七寸五……”
原本她便已经从平日里各种细节里发现张伯的不对劲了。
每日为何必然的到门口来等她,而且是只等她,并不等韩穆霖与韩国老等人,这无非就是因为第一个案件开始她的查案能力受到了那边的重视,因而才让张伯来麻痹她。
而一旦开始怀疑起一个人,那平日里张伯那不着痕迹套话的神色也全然的落入了她的眼里,还有他手底那不正常的老茧,和平日里做事时,那大的不正常的力气。
这一切足以证明,张伯的异常。
而一开始她把搀和了软骨散的酒给张伯喝的时,他那掩盖不住微变的脸色,也足以说明一切。
张伯是个高手。
张伯就是那个把三箱银子不动声色放入杂物间内的那个混入在韩府的内应。
那一个她们寻了许久却一直没有怀疑到的内应。
那一个光明正大的拿着唯一一把钥匙的内应。
居然是张伯。
第一百三十章 结束()
韩国老虽无法相信,但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却由不得不信。
简林安把已经喝下了掺杂了软骨散酒的张伯带到了韩国老的面前,看到韩国老面上那瞬变的脸色,张伯面容上的神色也深沉了几分,一言不发的低着头,没有做任何辩解,只是对上韩国老那深沉而锐利的双眼时,漆黑的眼珠里有几分愧疚。
“张伯,你在府内也已这么多年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把韩府陷入不利之地的是你……”韩国老沉默了半晌,神情里微微有了几分疲惫,深深的叹了口气。
就连简林安也十分吃惊,原本她以为,这个张伯是以科大将军府同样的手段混了进来,瞒天过海,却没有想到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张伯依旧是张伯,是西夏在七八年以前便埋入府内的棋子。
这一发现让简林安不禁都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西夏人竟然在七八年前就开始布局,甚至有意识的安插这样的棋子在大宋的大官员身边,甚至成为了韩国老最为信任的老管家。
韩国老沉默了半晌,那双苍老的眸子里似乎带了几分疲倦,他微微的叹了口气,开口道:“所以八年前在相州老家也是设了一个局让我钻是吗,那所谓的家人暴毙,所谓的孤苦无依,一切都是假的?……”
韩琦目光灼灼定定的盯着这个八年来把他照顾的事无巨细的管家,眸色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感受,看着八年来自己信任相待如同家人一般的张伯,心底就如同被挖下了一块一般,堵得难受,他张了张口,满是皱纹的双手竟然有了些颤抖。
身子也微转了过去,对着那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壁画怔怔的出神,背脊都有些僵硬了起来,韩琦甚至感到了浑身上下那从内到外透着的冰凉,那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冷箭,让他都猝不及防,甚至冰冻了他那正在缓慢跳动的心脏。
尽管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这些肮脏事,也终于在此刻有些受不住了起来,他无法想象,从早到晚事无巨细的照顾他的管家竟然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一像自诩看人极准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栽了这么大一个大跟头。
韩国老饱含沧桑的双眸微阖着,神情里带了几分疲惫,张了张口,一字一句的冷冷说道:“交给陛下发落……”
挥了挥手,不在见最后一面。
张伯从头到尾都是沉默的,在被带下去的时候,走到门口时候,他忽然猛的一下在门口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沉默的磕了个响头,才被谷连霜给带了下去。
韩国老在听到那砰一声的响头的时候,背脊微微颤了颤,就连身形都止不住的晃了晃,手掌狠狠的攥到了一起,手背上的青筋的暴了起来。
“张管家这些年尽职尽责,事无巨细……”
沉默半晌后,韩国老忽然转了过来,一双深沉的看不清神色的眼睛里带了几分人走茶凉的悲怆感。
简林安张了张唇,心底也有些复杂,她也不愿意这个人是张伯,自从她来了府上,不论张伯是真心假意,但是他的确是每天晚上都会挑着灯笼在府宅门口等着她,也让她感到了几分由衷的温暖。
不过阵营不同,这些也不过是如镜花水月吧。
她的心底忽冰凉了几分,忽然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慈祥而对她极好的韩国老一眼,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怎么也止不住的想法。
如果有一天,她也站在了韩国老的对立面,会如何?
那时,韩国老爷会与对待张伯一般,毫不犹豫的对付她吗?
她如此一想忽然觉得浑身有些冰凉,忽然觉得这整个开封就如同一个潮流涌动的泥潭,摔进去了无论如何都是要沾一身泥。
沉默了半晌,两人都也没了心情,于是便沉默的回了房,也没有多做交流,只是开始耐心的等待着三日后的来临。
张尧拖人带来了消息,说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好,让她按兵不动,三日后便着手开始抓捕。而张伯也暂时被关押在府内,只是每日依旧会逼着他喝下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