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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剔透,如云舒展。
“去坤宁殿。”镜中少女轻启朱唇:“就用福宁殿的檐子,无需再传舆了。”
若是半路能遇到赶回来的他,也能早一会见到他。
***
坤宁殿就在福宁殿的北面,檐子却按礼仪走正门而出,沿着福宁殿和庆寿宫的夹道往北,再入坤宁殿的东门。
坤宁殿灯火通明,一见是皇后回来了,成墨赶紧上前行礼:“圣人万福安康。”
孟妧见到成墨,不知怎么比往日更亲切了些,笑着看向正殿内:“官家等久了吗?”
成墨察其神情语气,心中大石顿时落地,阿弥陀佛,佛祖有灵,皇后看起来已经完全不生官家的气了,只是——
成墨看向不远处福宁殿后阁的屋顶,苦笑道:“仪驾司的人腿太慢,一听娘娘去了福宁殿,官家便弃舆不用,直接飞檐走壁赶回去了,不曾想——”
孟妧一怔,福宁殿的琉璃瓦在月色下泛着光,一道身影几个起落,便已消失不见。
“我就在这里等着。”她轻声道,似乎在同成墨说,也似乎在同玉簪惜兰她们说,更像是对自己说,或是对听不见她声音的赵栩说。
赵栩飞身跃下,推开福宁殿寝殿大门,欢喜之极:“阿妧——!”
寝殿内却只有掌寝女史带着宫女和内侍在准备就寝的一应器具。
“皇后呢?”赵栩一怔。
“启禀官家,娘娘得知官家去了坤宁殿,传了檐子往坤宁殿去了。”
赵栩在原地停了一瞬,一阵风似的直接推开东窗,飞身而去,留下一堆人目瞪口呆。
阿妧知道自己去了坤宁殿便立刻赶了回去,她是不是不生气了,是不是也想快些见到他。
忽地两声脆响,却是他高兴得过了头,不慎踩碎了屋顶的琉璃瓦。赵栩却顾不上了,坤宁殿大门前,一道窈窕身影在灯下伫立。
她身边站了许多人,可他只看得见她一个,欢欣雀跃。
见皇帝又一阵风似地跃下福宁殿的宫墙,成墨和惜兰立刻识趣地带着众人退了下去,没入宫墙阴影下。
赵栩落下宫墙,才想起自己今日虽舍了面子挽回了些所犯错误,但她还不知道,也许她在这里等自己,并不是他先前所想的那样,便有些近她情怯起来,反而越走越慢,脑海中不断想着从何说起,如何哄她才是。
还有四五十步时,门前的人儿忽地提裙飞奔而来,裙裾舞动,披帛迎风飞扬。她越跑越快了。
像他当年在粟米田中跑向她一样,坚定、快速、满怀热情和专注。
赵栩不再犹疑,几步冲上前,将她一把搂入怀中。
“对不住。”
“对不住。”
两人紧拥着对方异口同声道。
再抬起头互相凝视着对方,半日不见一样如隔三秋。
月光下赵栩下颌已有了细细密密的胡渣,孟妧的口脂早已褪了,因跑得急,鬓角散乱,额头鼻尖出了细汗。
“都怪我。”赵栩垂首,鼻尖擦过她的秀气鼻尖,带走些汗珠:“是我的错。我都明白了,日后不会再发生,你放心。”
“我也有错。”孟妧贴在他肩头,将余下的小汗珠蹭在他肩窝里:“我口是心非,我不该丢下你自己回这里,我该好好同你说,我该陪你一同回延福宫”
赵栩将她搂得更紧:“我们先进去说话可好?你跑了一身汗,吹了风我怕你受凉。”
孟妧仰起小脸:“不好。”
“那你披上我的外衫——”赵栩笑着松开她。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去,回福宁殿去。”牵住他的手,孟妧眼中亮闪闪的:“六郎,像方才一样,带我飞檐走壁可好?”
他吃不准那亮闪闪是月光还是泪光,心里软成了水,却是沸水,冒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泡泡,全是欢喜。
“好。”
“你背我——”
话音未落,人已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我抱你回去。”赵栩垂眸看着她,微笑起来:“若是背着你,要少看你四百多步。”
***
鼓楼的鼓声又响了。
福宁殿寝殿的大床上,并头而躺的帝后齐齐低声数着鼓声。
“六郎——”一个柔声唤。
“我在。”一个柔声答。
“我们为何有这许多话要说呢?这么晚了,还觉得没说完。”孟妧侧过身子,笑着问。两人竟已经说了两个时辰的话了,她丝毫不觉得累。
赵栩探手摸了摸她后背后腰,都还有丝被盖着,便又收回双臂,规规矩矩躺平:“那明日再接着说好不好?都三更了,太晚了——是不是?”
孟妧噗嗤笑出声来:“六郎杯弓蛇影得厉害,我便这么刁蛮么?”
赵栩斜眼看了看她,正经得很:“若是连这些小地方都不留神,大处就更不会在意了。我惯会替你拿主意,若连多问两三个字都不肯,那叫什么知错能改呢?咳咳——”
他干咳了两声,垂眸看向两人的被窝中间。
“你睡你的被窝——可好?”赵栩自问在她面前全无定力,他可是狠下心来才把那条崭新的被子留在了床上,和她各睡各的被窝。
被她小小圆润脚趾挠在腿上,赵栩不禁往边上缩了缩,看向床尾的夜明珠,手臂却又被抱住了,暖暖软软的压在上面。
孟妧眨了眨眼,整个人钻进了他薄薄的丝被中,将他手臂抬了起来,绕过自己颈下,靠在他胸口舒出一口气:“不好,这样我才睡得着,新被子有股味道。”
“每日都在熏香,有什么味道?”赵栩垂眸看着她的长睫一动一动,无奈地问。
她摇摇头,蹭得他下颌痒痒的,心也痒了起来。
“不是你的味道,我睡不着。”
极轻极细的声音,赵栩却听得清清楚楚,怀中人儿红了耳尖,小脸埋在他胸前一动不动。
她会听见自己的心跳,赵栩忽然想起来。
飞速跳动着的,坚定、热情而专注。
390 番外()
第三百九十章
不是你的味道; 我睡不着。
赵栩心跳得飞快,耳膜都有些胀胀的,手臂动了一动; 还是静止在原处。
他怕自己会按捺不住那股她揉进骨血里的冲…动。长长久久他要,朝朝暮暮时时刻刻他也贪。胸口被她呼出的气息熏得温热,四肢交缠,肌肤相亲; 全身血液下涌; 叫嚣着要寻一个出口。
忍不住也要忍。
他忍住了不动,孟妧却因他的体温,忍不住将搁在他身上的腿想伸出被窝去; 才往外伸出去一些,就被赵栩一脚勾了回来,绕缠住了,反将她的腿压住,顺势避开了方才被她碰着的那勃…发处。
“不许偷偷伸出去,凉从脚起。”往日常说的这句带着宠爱也带着号令的话; 到了嘴边又被赵栩咽了回去。
“没有你压着; 我也睡不着。”赵栩的下颌轻轻蹭了蹭她的秀发。阿妧,总是吃软不吃硬。
孟妧自己说出口的时候,只是坦承了一个小心思,但听他说出这句时; 一颗心怦怦跳; 禁不住抬起头来; 亲了亲他,又亲了亲。
见他没有把自己的那床被子挪去外头,她竟莫名有种失落。那句指责他沉迷床笫之事的话,还是被他放在了心上。她特意钻进他被中,缠着他,自觉得已经暗示得很清楚了。她也是喜欢他那样的。就算这般拥在了一起,依然觉得少了什么,少了太多,不够。
赵栩侧脸避开她娇艳欲滴的唇,强压着无边的欢喜,艰难地在她鼻头上轻轻啄了啄。
心字头上哪里只有一把刀,千刀万剑,戳得他全身疼。
“六郎——”
他越克制,她越心疼。朱唇轻启,贝齿微露,学着他往日那样,在他耳垂上吮吸轻咬,贴着她胸口是他跳得越来越快的心,鬓边是他极力压抑着的喘息声。
两个字里缠绵悱恻的暧昧和暗示,赵栩一个耐不住,猛然低下头去捉她调皮的唇舌,初一碰触,又急急转头看向别处,深深吸了口气。
“六郎?”孟妧等了个空,眨眨眼,有些意外。
赵栩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将她的腿也松了开来,垂眸看着她:“今日我问过了,的确是我太不懂克制,才伤了你的身子,都怪我。”
孟妧脸飞红:“你是问的是尚寝还是彤史?”虽是她们职责所在,可被其他女子知晓两人床笫间的任何细节,她都觉得极臊,十分不自在。
赵栩将她搂紧了些,低声道:“我怎会更其他女子说这些,就委婉问了方绍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