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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李牧这里，李牧能感觉到这些目光中的灼热。
在场的全部都是斯普林菲尔德当地的头面人物，很多人李牧都不认识，当然也有不少熟人，面带微笑的斯普林菲尔德步枪协会理事长莱恩马修、一脸惊讶旅馆协会会长马文休斯顿、满脸羡慕的城市银行经理劳伦斯、一脸假正经的税务官安东尼、看上去礼貌矜持的艾米斯和乔治、以及隐隐带着愁容的春田兵工厂厂长拉里里德等等——
从二楼下来的一路上，道旁纷纷有人和李牧握手，大多都是浅尝辄止，借机问候下混个脸熟，只有在经过拉里里德时候，拉里和李牧握手的时候轻轻说了句：“咱们需要好好谈谈——”
确实需要好好谈谈，距离李牧向拉里提及无烟火药已经近一个月，春田兵工厂就算是反应再慢，也应该已经意识到“无烟火药”对于军工业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春田还是反应迟钝，那活该他们迟早要关门。
埃布尔和李牧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在埃布尔致答谢词的时候，李牧就站在埃布尔身边，和伯恩赛德一左一右，这已经充分表明了埃布尔和李牧的关系。
站台的意味很明显啊。
伯恩赛德来到斯普林菲尔德是凑巧，伯恩赛德今天下午刚到斯普林菲尔德，很明显是找李牧有事，因为伯恩赛德已经预约了李牧明后两天的全部时间。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见李牧也需要预约了——
李牧的心思都在拉里身上，根本就没听清楚埃布尔都在说什么，等到一阵掌声之后，宴会恢复正常，李牧和拉里一起来到宴会大厅旁边的沙发区。
“春田兵工厂想买下你的专利——”拉里里德开口就想玩大的。
“买下？那可是很大一笔钱！”李牧没急着拒绝，是不是要卖，这要看春田兵工厂的诚意，以及客观条件对李牧是否有利。
由己推人，如果把李牧换到拉里的位置上，李牧知道无烟火药之后的第一反应也应该是“买下来”。
其实李牧之所以不开工厂生产无烟火药，还有另一层顾忌。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美国确实是“镀金时代”，但同时，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美国也是“蛮荒时代”。
在这一时期，美国经济迅速发展，特别是南北战争之后，美国经济蒸蒸日上，从一个建立不到百年的“贫弱”国家，逐渐成为资本主义世界的中坚力量，也就是在这一时期，美国诞生了垄断的最高形式之一“托拉斯”。
托拉斯，是由许多生产同类商品的企业或产品有密切关系的企业合并组成，旨在垄断销售市场、争夺原料产地和投资范围，加强竞争力量，以获取高额垄断利润。
此时的美国刚刚开始腾飞，飞到还不算高，飞行姿态也不甚优美，到1873年为止，美国只有两个托拉斯，一个是以洛克菲勒为首的石油集团，另一个则是去年成立的以杜邦公司、哈泽德公司、以及西海岸的加利福尼亚火药公司为首的“美国火药同业协会”。
李牧目前不涉足石油，有可能对李牧产生威胁的，就是去年成立的“美国火药同业协会”。
要说这两个托拉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洛克菲勒为了镇压工人暴动，可以调动使用重机枪的军队；杜邦公司为了打击竞争对手，可以派人炸掉竞争对手的工厂。
说李牧没底线，这两个托拉斯更没底线，所以李牧不开工厂，就是为了避免和火药同业协会的同行们直接竞争。
作为美国最大的武器公司，春田也有自己的火药工厂，不过春田兵工厂的火药工厂规模并不大，不能和“三巨头”相媲美，所以李牧吃定了春田兵工厂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赶超的机会。
“一百万美元，春田兵工厂出资一百万美元，购买你的无烟火药专利。”拉里有自信，相信这是李牧无法拒绝的一笔钱。
“呵呵，一百万——拉里，如果春田兵工厂的诚意仅限于此，那么我们可以说再见了。”李牧马上就变脸。
开玩笑，李牧现在可不是刚到斯普林菲尔德的小毛头，如果是在和艾米斯接触之前，李牧说不定会答应这个价格，但现在，一百万美元还真没被李牧看在眼里，毕竟李牧现在找人办个事的好处费都已经是百万美元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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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一切都是交易（）
在和艾米斯接触之前，李牧的个人资产还没有达到十万美元，一百万美元确实是个无法让李牧拒绝的数字，所以李牧硬着头皮捏着鼻子也会和艾米斯妥协。
现在不一样，得到阔滨水库建设项目之后的李牧，仅仅是为了答谢埃布尔的支持就花了一百万美元，所以李牧对“百万”级别的美元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抵抗能力。
阔滨水库项目现在还没有公之于众，拉里很明显不知道这块肥肉已经被送进李牧家的厨房，所以在李牧拒绝后，拉里的表情很不可思议。
“里姆，这可是一百万！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累积的财富，你为了无烟火药前后投入最多五万美元，现在转手就能挣二十倍，难道这样的投资回报率还不让你满意吗？”拉里确实是惊讶，并不是因为李牧拒绝，而是因为李牧毫不犹豫。
谈判嘛，都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拉里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拉里的出价并不是最终价格，还有一定的商量余地。
李牧会拒绝这个价格在情理之中，但拒绝的如此坚决，这给拉里心中又蒙上一层阴影。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是没错，但如果双方的预期差距过大，这也是同样没得谈。
“拉里，咱们来聊聊美国的经济形势吧，你应该知道，今年或者是明年，最多到明年中期，一定会出现一次大规模的经济危机，到时候联邦政府为了转移经济危机，最可能使用的手段是什么？”李牧不和拉里谈专利，话头一起离题万里。
或许很多普通人无法感觉到“经济危机”的征召，但对于拉里这样的社会精英来说，他们肯定会有自己的判断，否则类似春田兵工厂这样的企业就无法挺过一次次经济危机，并且能最大程度利用经济危机进补，使得自己更加强壮、更无懈可击，以面对下一次经济危机。
“手段——里姆，咱们还是聊聊无烟火药吧——”拉里不想和里姆扯太远，拉里不知道李牧想说什么，但很明显，拉里感觉不妙。
“战争！战争才是转移社会矛盾的最佳手段。”李牧不给拉里扯开话题的机会，牢牢掌控谈判话语权：“如果发生经济危机，那么联邦政府为了转移社会矛盾，肯定会发动一次相当规模的战争，或许是炒作某个群体，以转移社会矛盾——”
说到这里，李牧心中猛然“咯噔”一声。
其实应对经济危机的方法有很多，比如发动战争、比如以工代赈、又比如“炒作某个群体”，这些手段在历史上都有先例，其中二战中欧洲的犹太人就是第三种方式的受害者。
对于十九世纪的美国来说，说到“某个社会群体”，还有那个群体比“华人”更适合当这个替罪羊呢？
难道——排华法案就是在这个背景下诞生的？
不不不，想到这里，李牧忽然感觉时间紧迫，现在已经是1873年，经济危机即将爆发，无论如何，李牧必须阻止这一切发生。
“一百五十万——”拉里借着李牧神游太虚的功夫，追加一个更高的价格。
“不，不可能了，拉里，我不能和春田兵工厂合作，我只能和美国火药同业协会合作，而且合作方式也不会是买断，只能是授权，同时还会有其他条件——对不起拉里，春田兵工厂不能满足我的要求。”李牧直接拒绝，不给拉里留任何机会。
春田兵工厂确实不错，也很有诚意，和李牧也有过合作先例。但相对来说，春田兵工厂的影响力还是太小，仅限于斯普林菲尔德一地，李牧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覆盖全美的大型机构，就像是全美步枪协会那样的机构，只有这样的机构，才能满足李牧的要求。
“为什么？里姆，不管你提出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拉里傻了眼，想不明白为什么李牧变了脸。
虽然李牧的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看，但李牧并没有关闭合作大门，拉里无论如何也不明白，李牧为什么突然间就关闭了合作大门。
“对不起拉里，我们还可以进行其他方面的合作，但这个不行，请原谅，我有我的苦衷——”李牧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