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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只是冷着脸，不说话。
他自然看出来了，这群难民被摩尼教的祭司施展法术蛊惑了，这法术根植于香火愿念，级数不高，可施法范围和效果十分显著，那些被蛊惑的难民沉湎于陶醉当中，难以自拔。
他们已经是弃子了，用来消耗官兵体力和士气的弃子。
陆渊眼神深沉，对摩尼教的感官差了一分。
尚武卒很猛。
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他们似乎还没用手里的刀砍过手无寸铁的难民，就在尚武卒犹豫时，一列尚武卒出队，他们没有手持刀盾枪矛，身上背负的是两侧开刃的短矛，这一列尚武卒虽然只有百人，可这百人却是尚武卒中的选锋！
士官长乃是名为李信的河东人，出生将门世家。
此人本身便是西军中的悍勇将士，冲锋陷阵从不怯于人后，在尚武卒中也是出类拔萃，一手掷矛之术震慑全军，所以陆渊特批组建选锋，用于冲锋陷阵。
李信此人沉默寡言，然做事极其细心周密。
此情此景，尚武卒如果继续犹豫彷徨，说不得就会被这股难民潮冲溃，造成伤亡！
尚武卒的目标乃是万胜之师，不败之军！
这份荣誉感早已经刻入缺一个尚武卒的心里，只是他们却遇见过这般狂热却孱弱的军队，一时间有些适应不了，但是李信不管那么多，现在在他看来，尚武卒的冗余，高于一切。
所以他站了出来。
“选锋队！威！”
“喏！”
百人对轰然出列，他们每个人身后都背负了六根浑铁短矛，每一根铁矛都足足七斤重，在李信下令之后，百名选锋整齐划一的解下背后的铁矛，一一插在地上，他们动作闲适，不紧不慢，等到难民冲到距离选锋百步的时候，李信怒吼！
“掷！”
“喝！”
百人怒喝，拔矛投掷，瞬间铁矛齐飞，沉闷的破空之声呜咽响起，旋即咄咄之声响起，能被李信挑出来的都是膂力过人的战士，百步投掷而出的铁矛势大力沉，那些男您身上甚至连藤甲、竹甲都没有！
铁矛从天而落，很多方腊难民军直接被铁矛贯穿！
有的铁矛甚至一矛二人，甚至三人……
仅仅这一波，就足足杀伤地方近三百人，若是正常的军队，只这一波，就能打掉对方的士气，可那群难民熟视无睹……李信神色也没有波动，再狂热的难民，也只是难民罢了。他沉着冷静地继续下令。
“掷！”
“嗡！”
低沉的音爆继续响起，那群难民又倒下一片，可他们连丝毫畏惧都没有。李信继续下令，直到五根铁矛投掷完毕，那群难民已然倒下近千人，可被法术影响的难民如同活着的恐怖丧尸，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很快，尚武卒回过神来，刀盾兵顶上，弓箭手预备……所有的兵种分工合作，变成简洁高效的杀人机器。
正如李信所想，再狂热的难民，也只是难民。
在装备精良，实力卓越的尚武卒跟前，甚至比野兽也不如。因为尚武卒的攻击往往都是一击致命！
而他们身上的精良的装备也让那些倒下的狂信徒无法对尚武卒造成伤害。
同为将士，相互厮杀不用留情面。
——可这些倒下的，或许前几天还是农户，还在家里和老婆孩子热坑头。
而今，他们便永远的倒在了这里。
一开始，他们还有些于心不忍，可杀到后面，他们反而平静，砍人看多了……确实是会麻木。
尚武卒推土机一般腿过去，而李信则趁乱带着选锋队绕过战场，来到战场的侧面。
从这里可以看到方七佛中军当中竖着一座祭坛，祭坛之上摆放着日月图腾，香火愿念从其中逸散出去，和每一位信徒链接到一起，操纵着那些狂信徒的心神。而在祭坛前方，三位祭司正在施法，看他们身上的衣着，显然地位不低。
李信从背后取下铁矛，在手里掂了掂，他盯着祭司所在的方向，眼神锐利如隼……
第161章 天下第一军（）
李信眼神如隼，冷静锐利。
作为选锋队的士官长，李信的本事自然出挑，不然如何威压其余战士？河东将门出生的李信，继承了其父亲的掷矛绝杀，铁矛一出，鬼神难避。
寻常掷矛选锋最多只能投掷出一百五十步，而李信，状态最好时，可以投掷出两百步！
李信沉着冷静，他们在尚武卒中负责的任务，往往也是第一波的先行狙击。
尤其是在对付骑兵的时候，一轮铁矛如雨而下，便能吓退骑兵的冲击。
当骑兵的冲击力不存在，骑兵也就不存在威胁了。
李信这一波选锋，那都是陆渊看重的好苗子。
等陆渊把火器研究出来……这都是上好的狙击手苗子啊……大宋具备资本主义萌芽的一切条件，就连火器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火药也有了。只要遴选能工巧匠，讲述思路，便可以设计出火器。
到时候靠着火器，横推全世界，不是梦想！
不过半年时间还是太少了，虽然相关的构思陆渊已经留在太庙司中了，至于变成现实……或许还要几年时间。
而且，想要批量生产此类武器，在生产力以及材料学上的研究，还需要花费很多功夫。
可物理化学发展是一套完整的体系，单靠陆渊自己曾经的知识储备，很难构建出后世的科学体系。
不过，能提前点播一下，便能省去数十年的人力物力，以及无数心血。
这些东西，陆渊还没有对别人说过，甚至有些东西，准备锁在柜子当中，等将来自己假死之后，让处理他后事的人一不小心发现这些内容。
李信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竟然不知不觉就承担了如此大的重任。
他只是盯着远处的祭司，心中计算着得手的几率。
很快，李信眼神一凛，粗壮的手臂陡然化作一道幻影，一缕灰光飚射出去，破空之声凄厉清脆，犹如呼哨。
“咄！”
铁矛撕裂长空，犹如灰色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进领头祭司的体内。
那祭司身子一震，当即倒下。
“掷！”
李信身边的选锋也将手中铁矛投掷出去，顿时，护卫在祭司身边的士兵遭了秧，被百根铁矛刺成了刺猬。
这一手打得方七佛措手不及，顿时阵型大乱，不少被精神控制的难民茫然的清醒过来，看到满地的鲜血残骸之后，不少难民直接呕吐起来了，还有一些胆小的直接被吓晕过去。尚武卒见状，直接分出一部分弓兵，朝着李信那里靠近，打击敌方祭司。
屠杀中，尚武卒很快大破敌军，难民军很快四散而逃。
然而，尚武卒全军上下没有一个人露出欢喜的神情。
他们紧绷着脸，眼前仿佛还残留着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哪怕闭上眼睛，也能看到麻木空洞，毫无生气的脸，而每次看到那些画面，他们都能感到心中的颤栗和惊悚，一股凉气直冲心底。
说实在的，他们有点不懂。
国师为什么要让他们屠杀那些无辜的平民。
直到打扫完战场，等到夜幕降临，等到一位位战士在夜晚围着篝火坐下来的时候，陆渊才在全军面前传声说道：“你们今天难受是不是？”
全军沉默。
陆渊继续说到了：“嗯，看你们的表情我就知道了。”
“你们如果早点发现那群祭司，你就会阻止那群祭司的法术。”全军继续沉默，他们似乎不相信为国为民的大国师会做出这种事。而陆渊自顾自说道：“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们，但是往后，你们依旧会遇上很多类似的事情。”
“这方腊军中的摩尼教源自极西之域，而在极西之地，类似的宗教还有很多，类似的狂信徒还有很多，如那景教，袄教，绿教、波斯教等等……日后遇见，你们要怎么办？”
“不想屠杀平民，就去杀了那些邪教祭司！”
陆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幽幽道：“我炎黄玄门，讲究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可化外蛮夷不这么想，其若得权，所做必为私欲。我时日无多，日后华夏道统会不会被外教染指，还要看你们了。”
说到这里，众将士已然明白。
国师此举果然大有深意。
原来都是外教邪魔作乱！
陆渊给了众将士一个合理的宣泄口，在杀戮后平静的酝酿下，他们心底的愧疚让他们对摩尼教等宗教充满了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