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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今天来了这么些人呢！”枝儿看着院里等候的几人，恍然大悟。
这会儿，其实已经是过了吃饭的时辰了，因着杜家来求对子的实在是前扑后继，络绎不绝，最后，枝儿在沈家做的午饭自不必提，就连这午饭，都分成了两批吃的，这会儿，屋里吃饭便只剩下大郎和枝儿了。
“收拾收拾，叫他们进来吧！”看到枝儿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大郎晃晃脑袋，伸手揉了揉脖子，吩咐着枝儿。
“不用急的，大哥。”枝儿一边说着，一边将碗筷收拾了下去，“你也忙了一上午了，歇歇再说吧！他们若是有心，自是等得的！”
“都是外村的，也不好让他们多等，即是得闲了，就早早打发了他们吧。”
“大哥！你是秀才，愿意给他们动笔就不错了，他们说不出不字的！”
“枝儿，”大郎的想法跟枝儿截然不同，“乡亲们来往一趟不容易，能帮的地方，就抬抬手帮一把吧！再说了，就说对咱们自身而言，当下确实无碍，可以后若是有人深究起来，怕总会有轻狂的说法。”
“大哥，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只是，这事情，明明就是你心忧乡亲，愿意无偿为乡亲们求个好兆头。毕竟。我们一文钱的润笔钱都没有收过，又哪儿来的张狂，让乡亲们于寒风中苦等的说法？”枝儿对大郎这想法，实在是嗤之以鼻，在她的心里，舆论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也可能是上辈子见的多了，枝儿一直并不相信所谓的名声，“所谓说法，不过是因势而异罢了。如何说来，不过是看你以后身处何处罢了！”
“枝儿！”听到枝儿这番说法。大郎心中一惊，看着枝儿满不在意的的神情，大郎便明白，这是枝儿发自内心的想法，“人在做，天在看，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你……”
“大哥，”枝儿实在是不想听大郎的大道理，直接开口打断了他，“反正你的字迹我也能写，你若实在心里过意不去，那我就先替你写上几付，你先歇一会儿，如何？”
“枝儿。你的想法，实在有些偏激，你这样实在是不好，”大郎并没有接枝儿的话，反倒是还一门心思的想要把枝儿的想法转回来，“先去将外面的乡亲们叫进来，你这念头，咱们晚上再说！”
“身子是自己的，自己不心疼，没有人会心疼！你就算是为旁的人做的再多，那又如何？为了名声这东西累了自己，是我眼中最傻的做法！”
“枝儿，你。。。。。。”枝儿这一番话，大郎自是明白枝儿话里的意思的。
“大哥，人嘴一张口，上下一扇呼，怎么说都行，别人怎么说，我们是管不了的，就算是费心费力的帮了别人，可人心不足，在旁人心中，他也未必感激你，既是如此，那又何必为了别人的的想法。看法去委屈自己呢？”枝儿是不想提起杜老爹的事情的，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提起爹娘，只是徒惹人伤心罢了。
只是，大郎这不爱惜自己的做法，实在是有些惹怒了枝儿，话赶话，就说到了如今的地步。
“枝儿，你在怪爹爹是吗？”听到枝儿这一大串话，大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开了口。
“没有，”枝儿一口否决了大郎的说法，“只是，为爹爹不值罢了。”
没错，枝儿直到现在都有些不理解当时杜老爹的想法，枝儿心中一直都认为，杜老爹的身体，都是因为灾后那段时间过度疲劳，才会被风寒趁虚而入。
若是当时，他没有帮着王县令跑前跑后的处理事情，没有为乡亲们东奔西走的安置灾民，那么如今，枝儿想到这一切，也顾不得这年根了，直接红了眼眶，若是杜老爹一直安安分分的守着他们兄妹几人，那他们就不会丧父失母，孤零零的来到这北方。
而且，枝儿心中最不忿的，不是杜老爹这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怀，而是好人没好报，杜老爹为乡亲们送了命，那又如何？不过是换来了别人口中的几句感慨，各式各样的感慨罢了。
“枝儿，爹不是为了名声，我如今也不是！”为了解开枝儿的心结，大郎也顾不得屋外的来人了，“爹爹是举人，若是他不想沾手，什么理由找不出来？就是说伤心过度，那也没人能挑出理儿来的，只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既是平日里领着朝廷的俸禄，在朝廷需要的时候，就该挺身而出！若是见到好处的时候跑在前头，遇到事情，就往后躲，那对的起这份功名吗？”大郎觉得自己有些激动了，连忙沉淀了一下心情。
“我。。。。。。”
“枝儿，我们在乎的并不是这名声，而是为了自己的心安，既是有本事，那就该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造福百姓吗？”
“大哥，我没有说不该遇到事情挺身而出，只是。。。。。。”
枝儿好歹也跟着杜老爹启蒙了这么些年，自是知道如今的价值观的，在读书人的眼中，大义、大业，总是重过生命的，读书人为什么与众不同，高高在上？就是因为这份节气、骨气！
“你既是也是如此认为的，那么，”大郎努力把自己激动的声音往下压了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自己觉得问心无愧便够了，旁人怎么说，又有何妨？”
“我。。。。。。”
“行啦，枝儿，最近家里的事情全都压在你身上，也实在是累着你了，去好好歇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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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低落（）
“大姐，我们收了好多好多东西！”因着这是大郎动笔的最后一天，这腊月二十八日，大郎忙到很晚，酉时已过，这才打发了最后一个登门求对子的外村人。
枝儿简单的拌了几个凉菜，端上了今天炸的面鱼儿和炸果子，七人就着昏黄的烛火，一边吃着晚饭，一边闲聊着。
“恩，等会儿我都下去归置归置。”
“我看见有袋子山楂是不是？”秦胜眼尖，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扑了一地的东西，这也是两家关系好，事情并不躲着人的关系。
“这我就不知道了，果儿在家，收了什么，你问她！”枝儿一边说着，一边给沈强又添了一碗热稀饭。
“嗯！上午有人拿了小半篮子山楂冻梨的过来！”果儿倒是心中有数，什么时候，收了什么东西，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怎么？胜哥，你要给我们做糖葫芦啊？”
“也得你大姐同意啊！东西都是她管着的，我说了可不算！”秦胜自是察觉了今日枝儿情绪的低落，从下午起，枝儿似乎情绪就一直有些不对。
“你们俩想吃？”
“也不大想的！”听到大姐的问话，二郎乖乖答道。
“反正这东西，我们都不大爱吃，胜哥，你若是有用，就都带走吧！”
“酸的要命，我要这干什么？”秦胜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摆手，“这是这三生，上头总要摆这些东西，山楂香菜的，红红绿绿的好兆头！”
“对了，说到三生，这鱼还没有着落呢！”枝儿是真的有些急了，听到秦胜提起这个，连忙开了口。
“明儿轮到咱村赶集，到时候集上定会有的。你放心！”沈强倒是并不担心。“哪怕买不着，到时候罢河边的冰凿开了，也能弄上几条来！”
“裴婶子说，这边鱼是金贵东西，可不常见的。”枝儿还记得裴婶子当时来帮忙时说过的话。
“平日里不常见，这逢年过节的，有的是人下河凿冰的去弄鱼，赚个辛苦钱。”
“这个你就甭操心了，交给我就行了，今儿下午。我和爹也把那两只鸡处理好了，明天买回鱼来。这三生也就齐活了。”
“恩，明天赶紧，我想着去集上看看，这祭祖的肥鸡有了，可咱们自己吃的还没有呢！还得再买两只肥鸡，总觉得，好像还有好多东西都没准备。”喝了口热茶。枝儿放下了筷子。
“咋就吃这么点？”枝儿今日的无精打采，沈强也是看在眼里的，看到枝儿吃了两个炸果子就搁下了筷子，沈强顿时心疼了起来，“咋了？大郎，你说枝儿了？”
明明上午的时候，枝儿还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可是下午枝儿去秦胜那边炸果子的时候，却显得有些低落。中间不过是吃了顿午饭的空，若是发生了什么，定是在此期间，与大郎有关。
“没事的，舅舅，只是有些累着了，”枝儿一边跟沈强解释，一边看了一眼北墙上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