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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碗,宝钗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肚子,竟然吃撑了呢!
相比之下,薛蟠吃得慢多了,没加盐、又油腻得不得了的肉根本咽不下去嘛!
薛蟠悲愤地瞧妹子,两只眼睛湿漉漉的,真是吃得快哭了:“妹子,你这是想干嘛啊?”
“感同身受,将心比心而已。”宝钗轻声道,“你想,咱们连一顿饭都不能没有盐,外头那些灾民,要是买不到盐、买不起盐,该怎么过日子呢?”
薛蟠愣了愣,而后一整个扇子骨塞进嘴里,叼半截骨头嚼巴嚼巴,闷闷不乐:“又开始说大道理。”
“也是,哥哥不爱听这些。”宝钗笑了笑,“我还是给哥哥讲个故事吧。”
薛蟠歪着脑袋嚼骨头,悄悄么么竖起一只耳朵:故事?
“从前,有个老人问他的女儿:你有多爱我这个父亲?女儿说:我爱您,就像肉离不开盐一样。老人认为女儿根本不爱他,一怒之下,将女儿赶出了家门。”
薛蟠嘴里的骨头“啪嗒”掉了下来:“赶走女儿?他有病啊!”
“女儿在外流浪,直到遇到了一个对她很好的人,女儿决定嫁给这个男人。在婚礼那天,来宾发现,喜宴上的肉食竟然都没有放盐。客人们纷纷抱怨,只有一个老人流下了眼泪,他就是新娘的父亲,他终于明白,女儿对他的爱就像盐一样,看似普通,却是最亲密的依赖与眷恋。”
薛蟠继续追问:“然后呢?”
“然后,新娘与父亲相认,相互谅解,从此一家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什么呀!”薛蟠拍桌子,明显对这个结局不满,“女儿就这么轻易原谅这个糟老头?要是我,一棍子把他打出去!”
“好了,急什么,一个童话故事而已。”宝钗也没想到这呆霸王跟个小孩儿似的,听个故事都当真,赶紧劝,却又笑,“不过,放宽点心也没什么不好,人都得有点容人之量。”
薛蟠翻个白眼,吐出半截骨头:“反正我没有!”谁要是敢这么欺负他妹子,他绝对把那人打得连他亲娘都不认识!
宝钗瞄一眼空荡荡的盘子:“哥哥吃完了。”
“啊?”薛蟠低头,自己都愣住了,听妹妹说个故事的功夫,他真把这些扇子骨嚼掉了?
咕噜噜的小腹告诉他这是事实,薛蟠蹦起来捂肚子嚎叫:“给我茶给我茶,腻死了!”
薛蟠被茶水烫的哈哈吐舌头,宝钗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心中却漾过一丝轻轻的狡黠:我要是没有点儿“容人之量”,早就欺负死你这只呆霸王了。
家人么,就像盐一样,普普通通,离的近了、团得多了还会觉得齁得慌。一旦失去,却怅然若失,不明不白地便落了泪。
薛蟠灌了一碗茶下去,正砸吧着嘴,只听宝钗又道:“今天的午膳,家里所有的菜,都没有放盐。”
薛蟠“噗”得一口喷出去了:“为什么啊!”
宝钗轻声道:“为了让大家都亲自尝一尝,若为了多赚钱,害得别人吃不到盐,那得有多难受。”
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浪漫又可笑的童话故事,也不知道能不能“点化”家中那几个各有性格的孩子,只希望他们能稍微理解些、谅解些。
总比什么都不做,任由别人来挑唆,再次闹得家宅不宁要好得多。
今天,薛家众主子的午膳全是寡淡无味。
三房的小小绣闺里,熊宝宝伸爪子去够小几上的芝麻糖糕:“我要吃糖。”
“不准!”宝琴用力打掉熊爪子,虎着脸,“你脖子上的伤口还没好,不能吃黑的东西,小心留一道黑黑的大蜈蚣疤!”
宝篥脖子上还裹着一圈儿白色的纱布,脑袋都不能好好转悠,别扭得不行:“大姐姐不给我吃盐,你不给我吃糖!”
宝琴扬下巴,昵她:“怎么,就不给你吃,不行啊?”
“都不给我吃……”熊宝宝忽然一个熊抱,紧紧搂着宝琴的腰,脑袋蹭来蹭去,“都不给我吃,讨厌你们,最讨厌你们啦!”
宝琴推她:“喂,你不是讨厌我嘛,别撒娇!”
宝篥的脑袋埋在宝琴怀里,拱来拱去怎么都不撒手,还嘴硬:“就是讨厌你们,最讨厌你们!”
仗着比我年纪大,都喜欢管着我,最——最喜欢你们了!
“哎呦,不要蹭我,痒痒啦!小混蛋,我才讨厌你呢!”
三少爷薛蝌站在花园里都听到了两个妹妹的笑闹,不由托着下巴苦恼,作为一个温柔可亲的好哥哥,他是不是该进去把哪个妹妹救出来……可是,一个挨饿的,一个被挠痒痒的,要救哪一个呢?
想了想,薛蝌决定了,赶紧去——救大哥先!
据说这半天,大哥一直跟大妹妹在一块儿,那得被吓成什么样了?薛蝌想了想,特意去厨房要了壶清爽可口的果酒,提去给大哥压惊……嗯,才不是想看笑话呢!
四房里的小书楼里,小书虫薛蝉正在翻书本,最近难得好天气,他要把书拿出去晒晒……嗯,就是身边这家伙有点吵,有点碍事。
跟着四少爷团团转悠的是个四房的老仆,痛心疾首:“四少爷,老爷去得早,咱们四房就剩些孳息的铺子和庄子了!现在林大人又压了利息,简直是……大老爷也是,都不知道帮咱们一帮!”
薛蝉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林大人的新政没错,大伯做的也没错。”
“可是,四少爷……”
四少爷只背书:“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老仆无奈,当年四老爷多精明一个人,怎么留下个只会念书的少爷呢?
薛蝉背完书,又问:“中午的菜没加盐?”
“说是大姑娘的吩咐,这也太胡闹……”
“晚上给婉儿加个菜,稍微做咸点。”妹妹爱哭,不能不吃盐。
然后,薛蝉面无表情地抱起一摞书,顺着梯子爬上屋顶,一本一本摊开。
老仆瞠目结舌:真晒书啊?您一点都不急啊!
三房四房都很勉强算是和谐,唯有二房又是一片电闪雷鸣,薛文静指着桌上凉透了的饭菜,怒问送菜的婆子:“这是什么意思?”
薛文静忽又转回头去,怒骂:“不准吃!嗟来之食,你们也吃得下去!”
薛蛟与薛文姝讪讪着放下了碗筷,薛蛟弱弱道:“二妹,别闹了,大家都饿了……”
“闭嘴!”薛文静继续瞪着婆子,“这是什么意思?”
婆子也不客气:“六个菜,三荤三素,还有翡翠芙蓉羹。二少爷、二姑娘和三姑娘的份例一点都没少。”
“那味道呢?”
“二姑娘自己尝尝就是了,味道没有问题啊!”
“我就是尝过了,确实没问题。”薛文静怒不可遏,“我听说了,今天全家人的菜里都没放盐,就咱们二房的午膳是‘正常’的。大姐姐是什么意思,还把我们当这个家的人么?”
见过无理取闹的,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明明是大姑娘特意照顾你们二房,怎么反成了居心叵测?要是大姑娘不给你们吃盐,你们是不是又要闹着说大姑娘克扣你们份例了?
这么一想,婆子也懒得搭理了:“大姑娘说了,爱吃不吃。”
婆子直接走人,还得过来与宝钗说一声。
宝钗听后,并没什么反应:“随他们去吧。”
这个家、这些人,与她而言有责任、有担当,但她不可能面面俱到。喂了还不愿吃的,那便算了吧。
宝钗看了看天色:“差不多,该去找父亲了。”
第三十八章()
宝钗沿着蜿蜒的回廊向父亲的书房走去,刚走到临着水池的小花园;就听前院脚步声声,收拾碗筷的小丫鬟过来,眯眼儿笑:“老爷正在送客呢!”
看来,午宴刚刚结束。
宝钗对着小丫鬟点了点头;挨着水池边的长椅坐了。父亲还未送走客人;她得再等等。
素色倩影倒映在水中,荷叶片旁边,几条花色锦鲤调皮地啄着美人清影;流线型的尾巴勾勒出一圈圈的波澜水纹。
恰巧那小丫鬟手里端着一盘几乎没被动过的萝卜方糕,宝钗拿帕子裹了一块;双手合拢轻轻搓成细细的粉末,而后逗弄似的撒进了水池里。
锦鲤欢快地争吃食——却只是一瞬,而后;漂亮的贪吃鱼四下逃散,有几条干脆躲到荷叶片地下不出来了。
小丫鬟抽抽嘴角;只觉鱼儿好可怜:这萝卜糕本是一道咸点心,可今天中午薛家厨房禁盐;结果;连鱼都不吃这没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