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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钟忱溪贴心地把药按照医嘱说明都放好,亲眼看着周台逸一粒一粒放进嘴里咽下去。
“吃完之后你好好休息,刚才齐哥给我打了电话,说这几天的通告除了必须要赶的,其它的都暂时推掉了。”
“多吗?”周台逸咽下水,端着水杯问。
钟忱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省略:推掉的通告多吗。
她们的通告中涉及广告、商演、综艺录制等等各种演艺活动,推了的有些等不了就只能换人,就算等的了也会欠一份人情。
周台逸问完下一秒打算支起身拿手机看通告表,钟忱溪的话在半路截住她:“反正都已经推掉了,多不多少不少其实也不重要。”
周台逸的手机已经被她握在了手里,听闻看向她,屏幕亮了又被熄灭,刚才还心心念的通告表始终没有被她再次打开。
其实不用想都知道“多不多”是句废话,只是她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推了通告损失的不只是自己的利益,其他工作人员也都花了很多时间精力,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浪费别人的努力,更不想给自己的团队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钟忱溪知道周台逸在想什么,对方在想的她从前也想过,可是既然已经选择了要彼此相互扶持一起走下去,那么要共同分享的就不仅仅是荣誉与舞台,还有比幕后的努力与汗水更重要的东西。
不仅仅是好的,也要一起包容坏的。
这些道理钟忱溪以前都不懂。
她离开团体太久,其实现在也只是一知半解。
不过没关系,这一次她不会再离开了。
她们还会有很多时间一起相处。
钟忱溪坐在床边,笑意柔和:“没关系,比起那些不重要的东西,我们三个都更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放在十年后,钟忱溪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说出这么鸡汤的话。也可能是十年前这个特定的时间点和记忆中幼稚的代名词给了钟忱溪她永远十八岁的错觉,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心老人不老。
就像是周台逸,放在十年后她对这种鸡汤——尤其是“叛徒、逃兵、懦夫”所说出来的鸡汤——是闻也不闻的,全歌坛没几个赶在这位一看就很有距离感的金曲天后面前讲这种一听就不找边际的话。
而十年前还没经历过后来那么多伤脑筋的事的周台逸听过后,耳朵一角忽然不受控制地微微泛了红。
这时候的周台逸还没人跟她说过这种“天塌下来我们也一起抗”的话,她们出道六年基本都顺风顺水没经历过什么大挫折,前辈爱着、老板宠着,目前为止身边最戏剧化的就是自己队友的身世与她那单方面与家庭割裂的叛逆。队友的私生活暂且不提,就仅按照工作来看,就连“公关”肖梦舒与张雅徵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在这种小事上安慰周台逸。
没有必要说。
除了钟忱溪外,现在三个平均年龄不到二十五岁的女孩都还没经历过分离与独自打拼。
于是现在的周台逸因为缓慢将她小腹拧成一瓶可乐内的气泡再摇一摇喷发出来的痛经和钟忱溪这句明明是年纪最小的却忽然该死的温柔的话,她感觉到自己眼眶有点湿润。
第18章 第 18 章()
感冒后缩在家里睡太多的后果就是正该睡的时候死活睡不着。
已经是半夜两点,虽然平时会有熬夜的习惯,不过在生理期到来时这种夜深人静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滋味就有点难熬。
诚然周台逸以前确实会想过自己失眠后会做什么,在真正来临时也心口一致地去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过。不过无论是睡前一杯红酒助眠或是其它各种奇奇怪怪的饮品——譬如说是冰箱里一直备着的钟忱溪爱的牛奶牌子,这些在经期时期都被周台逸一一否决掉。
她是嫌活得时间太长才会去碰冰的、常温的总之除了白开水和红糖水以外的任何一个有各种添加品极其不养生的东西哦。
于是在暖宝宝失效之后手脚冰凉到小腹又隐隐作痛的周台逸在床上平躺几秒也没能想到什么有效办法后,她决定先起身去客厅找瓶止疼片来嗑。
客厅茶几上摆着她睡前喝完红糖水后被钟忱溪清洗干净的玻璃杯,厨房里一直都有常温水,周台逸捂着小腹慢吞吞倒了杯白开水就着药喝下去,无视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红糖,又重新倒满一杯水打算回卧室。
途中当然得再找一片暖贴贴了。毕竟比手脚冰凉、小腹也凉带来的可能性重感更要命的是随之而来的痛经。
仿佛有个人在她肚子里拿一把锥子、锯齿或是随便什么东西也许是电锯一样往身体更内部按进去,血肉骨头都能穿透,又□□插进去伴随着肉沫不断搅拌,就像是她吃石锅拌饭那样搅来搅去势要拌个均匀。
在她肚子里跳探戈的那个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好不容易坚持到重新躺平在自己舒适柔软的床上,此刻的周台逸就像是业余马拉松选手非要跑完全马一般死去活来,脑子里唯一一个词是加粗标黑的“不知死活”。
早知道就不要在这个时候感冒,那么她现在好歹也不用面临双重不适。
任性无理已经被痛经折磨地自顾不暇的周台逸终于放弃了在床上翻滚助眠的运动,她把自己整个人都蜷了起来,在止疼片还没发挥药效之前,客厅大开的灯与她未关的门都不在周台逸的考虑范围内。
灯火通明却在钟忱溪的注意范围内,尤其是晚上,简直在引起她注意事项内排前两名——另一名与之并列的是吵闹声——因为她是全团四人里唯一一个睡觉不关门的。
没什么原因,就是单纯犯懒不想随手关而已,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记起来就关,记不起来就算,基本上前者占了大多数。
钟忱溪是被客厅的异动和传来自己卧室的光亮吵醒的,她今天有点浅眠,其实也从侧面反应了这几天她有多闲。
无论是主动醒来还是被动吵醒,既然已经暂时睡不着,钟忱溪花了几秒钟时间让自己还处在朦胧的睡意也醒过来,脑中周台逸的脸一闪而过。
无论主动或是被动,总之最后都与这个人有关。
她认命地爬起来前去探望,客厅和周台逸卧室的灯果不其然还亮着。卧室的主人蜷缩在床上,被子混乱又严密地盖着她,周台逸以一个诡异的姿态整个人以腹部为中心努力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
床头搁着一杯喝了多半只剩个底的白水,鉴于此,钟忱溪迟钝的脑子这才缓慢从记忆深处调出一些关于周台逸的个人私密来。
周台逸痛经严重,喝红糖水没有任何用处,只能靠止疼片来缓解。
钟忱溪在前六年还见过几次对方随身带药瓶,后来两个人的距离被拉开,这些太过私密的东西钟忱溪就再没见过。
周台逸像蝉蛹一样的身躯动了动,费力地睁开一只眼查看闯进她房里的人。尽管知道这里除了钟忱溪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在如此深夜出现在她床边,然而在看见钟忱溪的那一瞬间,被折磨了大半夜的周台逸还是忍不住撒娇般从嘴中溢出一声哼唧。
钟忱溪半弯下腰关切问:“还是很疼吗?”
周台逸点点头,枕头被她蹭地沙沙响。
“吃药了吗?”
“吃了。”周台逸自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又软,“可是还是很疼。”
“药效没发挥吧……”上辈子这辈子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痛经之痛的钟忱溪完全不能切身体会到就连冰淇淋、可乐、奶茶都通通舍弃掉却还是疼的要死是什么感觉。就像是没分娩之前每个人都觉得不就是生一次孩子有什么大不了,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没有切身经历过,对于别人的痛苦也就不能完全靠感性来对待,钟忱溪挤了半天安慰的话,最后干巴巴说:“呃,早日康复?”
她的话尾音在周台逸哀怨的眼神中消失殆净,虽然不知道大半夜的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仿佛没睡醒般直男的话,钟忱溪及时刹车后下意识的求生欲还是让她迸发出了女性光辉。
钟忱溪在床沿坐下来,轻柔地把周台逸额前快要遮住眼睛的碎发别过耳朵,周台逸的头动了动,伴随着无意识轻声溢出来的破碎单个字节,她的头最终安家于钟忱溪腿上。
钟忱溪的第一反应是好重。下一秒她迟钝地意识到,周台逸现在的动作有一点类似撒娇意味。既使美人在怀还是她朝思暮想的小情人,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内心毫无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