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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帝王-第7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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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温、徐知诰毕竟是由臣及权臣、国君,有一个擅权、夺权的过程。或许是出于避人耳目的需要,在擅权、夺权过程中,由徐温开始,采取了一个策略:自身出镇重镇润州,掌握军权,遥控国政,由子嗣坐镇朝廷,代行政权。

    此时徐温安排在朝中的人,便是徐知诰。

    史书说这一时期,“(徐知诰)勤俭宽简。。。。。。上下悦服。。。。。。(徐)温虽遥执国政,而人情颇已归属于帝(徐知诰)”,徐温由是对徐知诰分外忌惮,有人劝徐温道:“居中辅政,岂宜假之它姓,请更用嫡子知询”,徐知诰在“刺知”这件事后,立即上表,自请出镇江西,但结果却是“表未上而温疾亟,遂止。”而后不久,徐温病卒。

    此时,吴国朝野能与徐知诰争权的,只有一人,便是那位“嫡子知询”徐知询。

    徐知询这一时期为金陵节度使、诸道副都统,平日里跟在徐温身边。徐温死后,“知询。。。。。。数与帝(徐知诰)争权。”

    正因为知道徐知诰与徐知询正争斗的不可开交,所以桃夭夭在听闻徐知诰宴请徐知询后,才觉得分外有趣,她道:“徐知询不好生呆在润州,跑到金陵来作甚?他此行岂非羊入虎口?”

    军情处负责人道:“徐知询与徐知诰相争,一个握有军权而少政权,一个握有政权而少军权,双方都对对方手中的权力垂涎三尺。徐知询既然要从徐知诰手里夺取政权,又如何能不来金陵?况且,徐知诰挟天子令诸侯,诏令既下,徐知询若不愿举兵攻伐,焉能不来?”

    “徐知询到金陵来已有多久?”桃夭夭问。

    “已有月余。”

    “月余。。。。。。时日倒是不短了,徐知诰如何对付徐知询的?”桃夭夭又问。

    “假杨溥之手,留徐知询在金陵充任左统军。”

    “留为左统军?”桃夭夭冷笑,“这算是釜底抽薪,夺了徐知询的兵权?”

    “**不离十。”

    “想必不久之后,徐知诰便会兼领金陵节度使了。”

    “应该如此。”

    “这般说来,今日徐知询去徐知诰那里赴的宴,本就是一场鸿门宴?”

    “虽明知是鸿门宴,徐知询却不能不去。”

    “不错。身在金陵,徐知询已跟鱼肉无异,没有选择权。”

    “徐知询大抵没想到他会败得这般快。”

    “若是如此,徐知询会否临死反扑?”

    “这。。。。。。”

    不仅桃夭夭在思考徐知询会否临死反扑,徐知诰也在担心这件事。所以虽然堂中莺莺燕燕歌舞不休,面前食案上美酒佳肴,他口中却没什么滋味,不过他面上还是和善依旧,对徐知询劝酒不休。

    徐知询虽说也是强颜欢笑,但心头却比徐知诰更加不是滋味。任谁被夺了一**权,被强留在京都做一个不痛不痒的左统军,心头都不会很有滋味。若说有滋味,那也是苦涩、愤怒的滋味。

    满金陵城的达官显贵都知道,徐知诰、徐知询两人是势同水火,不将对方抽筋扒皮不会好受,不将对方打落深渊都不会睡一个安稳觉,但两个当事人却好似对此一无所知。任谁见了他们这番和睦相处、对饮欢笑的模样,都会这样怀疑。

    林安心却没有这样怀疑,在座相陪的宋齐丘、严可求、骆知详、周宗等人,也没有这样的怀疑。

    徐知诰举起酒杯,笑着对徐知询道:“虽说询弟先前在金陵长大,但这些年却少来金陵,不知对金陵城中近年来兴起的风物人情,知道多少?”

    “不知兄长指代何事?”徐知询也是面带微笑,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故作恍然道:“愚弟可是听说,近年来金陵出了个一品楼,乃是士子权贵们趋之若鹜之所,据说此间的清倌人,无论才艺还是样貌,都堪称举世无双,尤其是其中的翘首安心娘子,更是人间绝色,莫非兄长说的是这件事?”

    “询弟果然甚解风情!”徐知诰畅怀大笑,指向在堂中安坐的林安心,“询弟可识得此人?”

    堂中的美人体态丰盈,肌如凝脂、眉如远山,明明浑身都散发着诱人的成熟风韵,却又偏偏一副不可侵犯的神色,最是叫食髓知味者不能自抑,徐知询不禁两眼放光,失声道:“莫非这便是安心娘子?”

    “安心娘子可是从未出过一品楼侍客的,今日询弟好福气!”徐知诰露出颇为自得之色,看向林安心道:“安心娘子可听见我询弟方才的话了?”

    林安心款款起身行礼,“听见了。”

    徐知诰接着道:“向来听说你才艺双绝,尤其弹得一手好琵琶,令满金陵城交口称赞,不知今日可否一见?”

    “奴家献丑了。”林安心清清淡淡的回答。

    徐知诰立即挥手撤去堂中歌舞,只留了当中一张蒲团,林安心施然就座,也不多言,颔首低眉、纤手浅弄,清幽的乐声袅袅升起。

    徐知询看着林安心,如同孩童见了五分缤纷的蝴蝶,年轻人见了梦寐已久的佳人,文人骚客见了山川秀美,竟然痴了。

    徐知诰将徐知询的神态收在眼底,微不可查的偏过头,对身后的一名侍从轻轻点了点头。

    那名侍从会意,转身悄无声息走进内间。须臾,侍从手持托盘转了回来。

    这一幕,恰好落进了堂中一人眼中。

    这人是个伶人,名为申渐高,善奏三孔笛,颇有名气。昔日曾受权贵欺压,蒙徐知诰解围,一直对徐知诰怀有感恩之心,今日也是由徐知诰请来助兴的,方才已经有过表演。

    侍从手中的托盘上有一上品金钟,徐知诰站起身,自金钟里倒了一杯琥珀色的美酒,一看就知绝非凡品,他来到盯着林安心目不转睛的徐知询身前,笑着对他道:“询弟果然是性情中人,不过乐声虽好,却也莫忘了饮酒。这是愚兄新得的好酒,一直未舍得拿出来,今日难得与询弟相聚,自当美酒配英雄。”

    徐知询慌忙起身,面露惭愧之色,接过酒杯。

    徐知诰示意徐知询尝尝味道如何,满脸和煦笑意,“愿询弟长寿千岁。”

    “兄长赐,不敢辞,多谢兄长。”徐知询十分感动,闻了一下酒香,赞一口好酒,举杯就往嘴里送去。

    徐知诰仍是笑意浓郁,只不过眼底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酒杯到了嘴边,徐知询忽然停下动作,杯中美酒没有倒进嘴中。

    徐知诰怔了怔,随即很好的掩饰过去,故作好奇道:“美酒在前,询弟何不即饮,莫非嫌酒不好?”

    徐知询笑了笑,忽然从案桌上拿起自己的酒杯,往里面分了一半,又将金杯递还给徐知诰,自己手持半杯酒,笑意不减,“兄长厚爱,愚弟感念万分,如此美酒,愚弟怎好独饮,愿与兄长分而饮之,各享五百岁。”

    满堂陪酒诸人,正饶有兴致看着他俩人,堂中抚弄琵琶的林安心,神情专注,琵琶声清脆曼妙,有如珍珠落玉盘。

    可是琵琶声未必一直都如珍珠落玉盘,在某些时候,它也如惊雷落地,让人心惊胆颤。

    徐知诰脸色变了,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只是瞬息之间,徐知诰恢复了脸上的笑容,不过这笑意怎么看都不如先前那般自然了,他眼神闪烁如同左顾右盼,“询弟此言差矣,此酒乃是愚兄诚心祝愿询弟的,怎可分而饮之,愚兄一番心意,哪能少去一半?”

    徐知询脸上仍旧是方才那般真诚到无知的笑容,在这样的笑脸下,谁也不会注意到他的背心已给冷汗湿透,他坚持道:“愚弟知晓兄长关切,然则兄长岂不知,愚弟同样关切兄长?请兄长勿要推脱。”

    徐知诰看着徐知询,没有要接酒的意思,徐知询也看着徐知诰,没有要退却放弃的意思。

    秋风卷动帷幄,凉意竟似在刹那间如同寒冬料峭,刺人骨髓。

    无论是宋齐丘、周宗等人,还是弹奏琵琶的林安心,便是再如何迟钝,也看出酒中隐藏的杀意了。

    众人无不色变,却又不好轻举妄动,一时间堂中的氛围极为严峻,又极为尴尬。

    然而任谁都知道,这种严峻、尴尬的氛围,就如同张紧的弓弦,必然不会持久下去,一定会在片刻后爆发。只是爆发之后会如何?利箭离弦之时,杀意将无法再掩盖半分,届时水落石出,鱼死网破。

    徐知诰与徐知询相对而立,眼神碰撞,比刀剑相交还要危险万分。

    偏偏在这个时候,一阵不该有的笑声在堂中响起。它就像一阵溪流,打破了山川的宁静,又像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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