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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话的时候,简桦趴在监视窗上,看着里面安详熟睡邵续霖。他的脸已经洗干净了,为了治疗方便,头发也全部剃掉了。是简桦幼年记忆中,邵叔叔的儿子的模样。
“将军打算把他怎么办?要交给首都吗?”青年堡垒的军官问。
简桦听到这话,立刻回过头来,恳求地看着养父。
养父伸手摸了摸简桦的头发,沉思着说:“留在卫星城,我养着吧。他的父亲已经死了,没人会想到他的。”
那军官也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微笑着说:“我代他的父亲谢谢将军了,希望这孩子以后能成才,好好的孝顺您。”
养父笑着,缓缓地像是不同意似的摇了摇头。
“给他起个新名字吧,让他不被父亲的事情影响,拥有光明幸福的人生。”那年轻军官说。
养父不以为然地说:“那件案子发生的时候他都六岁了,邵家的人都聪明,早就能记事了。”
那军官笑:“毕竟是个小孩子,难道让他一辈子记得他爸爸是个奸细卖国贼?以后他只用知道他的父亲是您就可以了。”
养父似乎被他说服了,摸着自己的胡须,点了点头。
“他叫什么好呢?”养父看到了站在旁边的简桦,笑着说,“跟着简桦吧,叫简松?让他以后做个正直的人。简桦,你看怎么样?”
十三岁时的简桦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他叫邵续霖,他自己知道的,”他伸出手给养父看,手里有一个金怀表,怀表的背面,用尖利的东西,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邵”字,字迹稚嫩,很明显出于孩童之手。
“他记得的。”简桦说。
养父沉默了很长时间,说:“简桦说的对,就叫邵续霖吧。”
很多年以后,简桦又想起了那时养父的神情。养父明明已经感觉到了不妥,还是在简桦期待的眼神下,收养了邵续霖。
未来一切动乱变故的种子,在那时就已经种下。
“咔擦”一声门响。
简桦抬起头,看见陶顺走了进来。
他站起身,等陶顺走到桌对面坐下,才自己也坐下。
“将军的遗体已经送到了礼堂,葬礼三天后举行,女王陛下会亲自前来。”陶顺说。
养父遇刺后,简桦、邵续霖还有当时在场的虞飞城都被带到了警局。只得由陶顺暂时担起了所有卫星城的事务,其中还包括调查养父死亡的案件。
“谢谢您。”简桦低着头说。
陶顺看着木然的简桦,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说:“你和飞城的嫌疑都已经洗清了,一会就回家去吧,你还要准备你养父的葬礼,不要太悲伤。他已经死了,你得撑起来。”
简桦的鼻子一阵发酸,用力地点了点头。
陶顺继续说:“杀害你父亲的嫌疑人已经查明了,是邵续霖。”
简桦听着,没有丝毫的反应。
陶顺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简桦,马上又自己想通了:“哦,对了,你当时冲进了现场,你也看见了。现场周围没有其他人出入过,将军遇难的时候,只有邵续霖在旁边。”
——和前世仿佛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简桦眼前总是回闪邵续霖喊着爸爸,给养父做急救的情景。
“在那之前,邵续霖和将军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这个也是你知道的。大概不会有其他的嫌疑人了,”陶顺看着简桦,看他通红的眼睛,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想到邵续霖终究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要好好的,将军至少有一个能让他欣慰的好儿子。”
“走吧,我来接你回去。”最后,陶顺说,带着简桦离开了警局的休息室。
在走廊上,简桦又看见了邵续霖。
他像是已经被控制了,手上戴着手铐。几个警察围在他的左右。他才被确定为嫌疑人,已经在享受重刑犯的待遇了。
简桦停下了脚步,看着邵续霖。有太多的疑问沉积在心里。
邵续霖也看见了简桦,一夜之间,兄弟两人的感觉像是陌生了很多。
“我没有。”路过简桦身边的时候,邵续霖忽然低声说。
原本僵硬的站立着,雕塑一般的简桦像是忽然被通上了电,猛地转头看向了邵续霖。
邵续霖被人控制,但是竭力回头看着简桦,说:“哥哥,不是我杀的将军,你相信我,我不会!”
马上有人冲过来,把挣扎着的邵续霖推到了一边的审讯室,简桦急切的想跟上去,被人拦了下来。
“走吧。”陶顺看着这一切,他认为这只是邵续霖的殊死挣扎,看到简桦居然这么轻易就被邵续霖打动了,心中不由有些失望。看来,简桦既不是卫星城指挥官的合适人选,也不是女婿的好人选了。
简桦站在原地,有些恍然。
邵续霖说,他不是杀害养父的凶手,这是他上辈子的某一刻,最希望听见的话。
那时,他从河外星系得知噩耗,匆忙赶了回来,拜祭了养父以后,拜托了很多人,才得到探望邵续霖的机会。
“是不是你干的?”在会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他抱着希望,问邵续霖。
邵续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不住的冷笑。一直笑到简桦的心,完全冰冷下来。
那次会面,从始至终,邵续霖都没有说一个字。
这次,邵续霖说了,不是他。
是相信他,还是相信上一世的记忆?
第19章 卫星城事变·7()
吉普车停在了山顶上,养父住宅的门口。
前些日子还是繁花似锦的模样,今天已只剩落英缤纷。还有上一年未落尽的枯叶,被几日的大风刮下来,又无人打扫,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门前还留着隔离带的激光警报器,警察倒是全部撤走了。大概他们已经把屋里搜查个遍了。
好像一夜之间,卫星城便萧条了。
陶顺看着简桦,说:“你先到旅店住几天吧,这房子里的人都在警局接受调查,回来了也没人照顾你。”
简桦摇头:“谢谢陶叔叔,我自己能行。”说着,他拉开门,跳下了车。
陶顺在身后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转过头跟自己道别,才发动了汽车,离开了。
吉普车的马达声轰鸣远去。只能听见风声呜呜,大概这里、这个家、甚至这个山上,都只剩简桦一个人了。
简桦通过激光报警器的身份验证,打开门,走进屋内。
门口的地毯上有些灰土,大概是这两天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鞋架上,自己那天回来时懒得扶起摆正的靴子依旧东一只、西一只的横在那里。
餐厅里,餐桌上空空如也,餐具都被当成证物给取走了。
简桦走到长桌边坐下,慢慢的,眼前又回闪出那天的深夜。桌面上杯盘狼藉,邵续霖坐在长桌的另一端,面前的酒瓶已可见底。
他喝多了,站起来踉跄了两步,又重新坐下。他抬起眼睛,不只是脸,连眼睛都被酒意晕染得通红。
“为什么连你都不相信我?”邵续霖说,声音里不知道是伤心,还是装出来的伤心。
不能再想了。
简桦的太阳穴突突的生痛,仿佛被钻了一个深洞。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呼之欲出。简桦手握拳,在桌面上用力砸了两下,勉强克制住忽然剧痛的头部。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
——那之前的两个小时。
同样是在这张长桌边,养父、简桦、邵续霖,父子三人和和乐乐的坐在一起。
那天,厨娘夫妇两人家里出了些事,大清早就告假离开了家,于是那天的告别晚餐是简桦和邵续霖做的。
养父一边叹气着青年堡垒的伙食水平果然惨不忍睹,一边把两个儿子的劳动成果吃光了大半。
“到了那儿,如果受了什么委屈,马上通知我,我去接你们回来。知道了吗?”养父说,他很担心邵续霖会因为北方城黄远的陷害,而被青年堡垒排挤。在卫星城,至少他可以保护儿子。
“谢谢父亲。”邵续霖说,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
简桦见这般情景,连忙岔开了话题。
父子三人聊着天,夜色越来越浓。养父站起身,说:“时间晚了,我要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桌上的东西放着,明天早上让阿姨来收。”
简桦和邵续霖都陪父亲喝了不少酒,看着桌上的杯盏碗盘都觉得头大,听到养父这么说,邵续霖还好,简桦简直喜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