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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天寰拨开马头,秋风鼓起他黑色的披风。他与阿宙擦肩而过,并不理他,阿宙忙跟随了上去,我和七王也夹紧马肚子,朝猎苑内的大营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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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营之内,是我们预先精心准备的酒宴。如雅正在外头清点杯盘,元天寰说:“免礼。谢如雅,你会骑马么?”
谢如雅骄傲一笑:“臣能!”
元天寰也对他笑了:“好孩子,既然能理财,闲暇时可去户部学学。朕已吩咐了尚书穆孝伯,准你随意出入。”
如雅欣喜,眸子骤然一亮。我在元天寰背后,也对如雅微微一笑。这回他如愿以偿了!
营帐内的金盘内,盛满了系着黄金装饰的茱萸。茱萸代表着兄弟情
。我这次准备宴席,特意请教了罗夫人有多少莅临的皇族男子,可以佩戴与皇帝相同的茱萸。
元天寰浑然忘记了不快,情绪饱满的数了数茱萸,笑问我:“公主,是否多了一枝?”
我给他和我自己斟了葡萄酒:“没有错。上官先生是不是也算你的兄弟呢?”
元天寰思忖片刻:“来人。”
“皇上?”
他拿起一枝茱萸:“快马加鞭送到长安上官府,赐给上官轶。”
上官先生没有跟来长乐宫,大战将起,他在筹备什么呢?
元天寰看出我的心思,将葡萄酒一饮而尽:“上官今天在长安府内宴请太傅郑畅和其他各部文官。他为朕礼重,又声名显赫,所以没有文官会不去。朕平四川以来,文官中一直有厌战情绪,近来太白星凶兆,他们读书人更心思浮动,只慑于朕不敢明言。但上官觉得,上下一心,要比文武对峙有利的多。因此在席上他会由大家倾吐,而后摆明厉害,说明北方之役,不可不战。”
上官不喜欢交际,倒肯为了元天寰舌战?我有点诧异,可惜自己身在长乐,不能聆听众人争辩。我吐了吐舌头,赶紧把自己杯中的酒也喝光了。鼓声起,皇族们纷纷到了外帐等候。元天寰召宦官给他在衣服上别上茱萸,胖乎乎的小宦官踮脚几次,也没弄停匀。元天寰好脾气等着,无可奈何。我倒笑出来了,将小宦官手里的茱萸拿过手:“我来吧。”
我仰头,一会儿工夫,就将茱萸顺贴的插在他的领襟上。我得意一笑。抬眼,元天寰雪白的脸离我近极了。他的眼神清朗,忽然问我:“你在兰若寺见过美人图了?”
我点点头,疑惑的望着他。想了想开口道:“我在兰若寺无意中遇到过五王,他当时正和李醇说话,要他李家对你尽忠。我还独自登上过五层塔最高处……”
他眼中朦胧水雾又起:“你上次听上官说出战远伐不吉祥。朕想知道,你希望朕自己去,还是如上官建议的让五弟去?”
“我?”那一瞬间,我听到脚下静谧的沙漏声,我直视他的眼睛:“我希望你去。”
他听了一笑。一点都没有讽刺或者不快,只有舒心的笑容。
我加上一句心里话:“因为你是必胜的。”
他的笑意在薄唇上不散:“此事朕已定下了。不过,你的回答和朕预料的一致。”
元天寰……?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又继续问:“今天你没有射出一支箭,朕原以为你是会射箭的。”
我吸了口气:“我不需要射箭,罗夫人说,北朝的女人只吃男人给她的猎物。你打了这许多鹿,还不够我吃吗?”
元天寰笑意更深,也不再说话,率先走出去了。小宦官捧着金盘跟着,按照传统,元天寰给他的兄弟们头插茱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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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我是大帐内唯一的女人。出于对我的尊重,没有人对我平视,阿宙也不例外。
等到上麦饭的时候,每个人看到侍从打开食盒,都
第214章()
她其实是喜欢桂花的,但是她从不纵容自己的爱好。她只守本分,能守好,便是幸运。
她带上了天寰,因为那天是他的生日。六岁的天寰得到了父皇异常的宠爱。今天晚间,皇帝必然到椒房殿与他们母子俩用膳。
她与那女子见面,不穿皇后华服,只穿素色裙衫。
卢清致不要她行礼,笑道:“我早该来看望妹妹。我来替你梳头。”
那女子年少,面带敌意,沉默寡言,好像不知道她是中宫。
卢清致一边替她梳头,一边娓娓道些家常。她已知道少女的来历,所以只说不问。
“皇后来这儿,不是为了这些吧。”女子道。
她的美艳中带有一股豪气,略显生硬。但因为稀有,男人们却容易迷恋上。
卢清致笑道:“我来只是探望你,毕竟外人不知道你的委屈,我心里还是知道的。本来就是一家人。我儿子也来了,他在桂花树下吃长命酥。你来看看他吗?”
她打开窗子,让女子到她身旁来。那女子凝视天寰,半晌才说:“真像他。”
天寰虽然年幼,但举止间颇有仪度,宛如成人。他吃着宦官送来的长命酥,丝丝都不扯熂。他一边吃,一边仰视晴空下的金色香花树,瞳子更见澄清,笑涡淡淡一点。
女子的面颊上也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卢清致说:“我见犹怜,恐怕就是说你这般的女孩儿吧。皇上呢……是多情种,爱过不少,可从前是见一个丢一个,对你自然不同。有你照顾他,我可以放心。这些年来,我守着孩子才能度日。天寰六岁,他像皇上,格外受宠。我也希望孩子能帮皇帝守住我们元氏的江山。妹妹,皇帝身体孱弱,太子幼小,若万一皇上……我们母子……所以妹妹要帮我劝皇上养身安心,那就是妹妹赐给我们母子的福了。”
天寰察觉这边有人,疑惑地转过头。女子立刻躲起来。
她对卢清致还是冷淡,连送都懒得送。
那夜,皇帝来为天寰庆生,见了卢清致,温存地笑道,“今日好是靓丽。”
她不语。皇帝望着天寰,每每走神。天寰早早吃完饭,对他父亲耳语几句。
皇帝道:“今夜我不走,我这几天都留在椒房殿陪你们。”
天寰想了想,“好。父皇,母后和我一直等你呢。你忙了一天,早点安歇吧。”
元修那夜抱着她在帷帐内缠绵,她仿佛在几个时辰内消磨了一生的娇柔。
她抱着他时,就轻轻诉说天寰的学业、天寰的趣事。
她没有想到,她和他已经只剩下这个话题了。他倒像是听得津津有味,握住她的手睡去。
风雨暴作,元修从梦中惊醒,忐忑不安,犹豫几次,终于披起衣服道:“我要出去一次。你等着我。”
她知道他是去见那个女子,但故意不问
。
这样的大雨,她慨呚。小天寰披散着头发、穿着月白中衣走到廊下,盯着电光闪闪。
“天寰,回来!”她喊道。
天寰跑回来,陪着她等,见她忧心,就说:“母后不怕,有我。”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皇帝还未回来。她不禁忧心如焚,甚至想叫人们陪她去桂宫。
但她是皇后,如何做得?她只好帮助天寰穿好太子的服饰。天寰有把小佩剑,他持着它,坐在正殿中等待。
元修终于回来了,他失魂落魄,浑身湿透,面色苍白得如同活死人。
她忽然害怕起来。发生了什么?元修瞅她的目光就像她是陌生人,可她是他的结发妻子。
她不语。天寰扑过去,抱着父亲的腿,“父皇,父皇?”
元修置若罔闻,许久,他才拿出一个黄金团龙,挂在天寰的脖子上。
他与儿子私语几句,脸上露出一丝凄切的笑,令卢清致痛彻肺腑。她猜到了。
他走到她面前,低声问:“你去过桂宫?”
“是。”
他不再看她,抱住儿子。他像病人一样不断地颤抖,神情麻木如死灰。
“父皇,你怎么啦?我在,我在!”天寰喊道。他用小拳头捶打皇帝,带着哭音。
皇帝眼中涌出了泪,他抱着天寰,号啕大哭。
她心中一凉。这薄幸的男子,本来已打算丢弃他们。此刻,他却只有这个小小的儿子的保护。
卢清致走到了正殿,脚步一停。她将再也看不到那对父子在一起了。
她将文成帝的几件旧衣服折叠起来,安放在箱笼内。手下抚过一件雪白的袍子,她恍惚回到了入宫见皇后的那天。
她十六岁,他十七岁。她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