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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士兵就算挨枪子儿,就算不断减员、不断负伤,剩下的人都会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有条不紊地前进,保持密集横队,力求逼近敌军60米内,然后开火齐射,一口气把敌人打个人仰马翻。
就算远处枪声不断响起,就算战友不时倒地,只要军乐的鼓点还在跟随,五千德国士兵就克服了中弹的恐惧,禁止了自由开火,在枪林弹雨中继续死亡行军。
在远处丘陵上,屹立着巴黎军官团。看着不断减员、却步步逼近的德军方阵,艾萨克的脸都青了,回头问身边的军长:“他们怎么都不怕死的?”
“我们面对的,可能是本世纪最强大的陆军。”军长忧心忡忡地凝视远方阵地:“为了尽可能发挥装填优势,我已经允许自由射击,杀伤了数百敌人——可是我担心一种情况。”
“你担心什么情况?”
“我担心队伍崩溃,阁下,”军长忐忑不安:“用您的话来说就是,一支军队的血量,不是用人数衡量的,阁下。一支军队的血量,是用纪律来衡量的。纪律优秀的部队,伤亡超过一半,它依旧坚持作战,那么它依旧是完整的军队。纪律败坏的部队,伤亡超过十分之一,士兵就开始转身溃逃:那么这支军队就完蛋了。对于军队来说,大溃逃就像死亡一样,是故事的终结。而纪律是否存在,是衡量军队生老病死的唯一标准。”
艾萨克觉得不对劲,这个理论他隐约有印象,但是记不清楚。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的知识盲区,让艾萨克心惊肉跳。他急忙问军长:“还没接火,德军就倒下了几百人,你觉得我们会输?”
话没说完,远处的军乐突然戛然而止,仿佛一根琴弦崩断,时间在这一刹那静止了。
因为夜幕中德军士兵的轮廓,不知何时已经无比清晰;他们戴着华丽的羽绒大礼帽,穿着帅气的雪白燕尾风衣,胸前交错的武装皮带交叉成十字架的威严,脚踩的长筒皮靴“啪!啪!”两声立正,在迫在眉睫的咫尺之遥,像军训一样完成了整齐划一的“立正!”“抬枪!”“瞄准!”的制式军姿。
“哗!”“哗!”“哗!”三轮衣袖响,密密麻麻的德军士兵已经齐刷刷端枪瞄准,修长的枪口像一片参差不齐的树林。
从天空俯瞰,德军步兵线离开法军步兵只有60米,一白一蓝两条平行线绵延几百米,而法军大多在手忙脚乱地装填,还在零零星星地开火。
德军士兵偶尔突兀地倒下,洁白的风衣上,洇开一朵刺目的鲜红。
从看不清巴黎军团的轮廓,一直推进到能看清法军填弹的动作——德军在枪林弹雨里,像阅兵式一样前进了上百米。这是一场直面死亡的壮阔行军,就算军官被击中,队伍也会从容前进,因为所有人都牢记那句口号:只有纪律能够带来胜利。
当悲愤的德**团瞄准咫尺之外的敌人时,他们能看清对方在慌乱地装填弹药——而这忙乱的画面,显得可怜又徒劳。
负伤的军官们军刀一挥,发出最后一个音节:“开火!”
随着“噼里啪啦”一阵排山倒海的枪响,所有枪口同时喷火后仰,后坐力推歪士兵时,枪口飘出的硝烟连成一片,在旷野上连成了一片浓郁的烟幕,壮阔恢弘。
两军相隔60米,人群密集无比,这一轮齐射仿佛百发百中,枪枪到肉,法军突然惨叫连天,贴脸齐射“噼噼啪啪”的滔天枪响还没熄灭,铅弹爆皮穿肉的声音就“噗噗噗噗”响成一片,演奏出战场法则的**曲目。
这一下子,最前面那排法军首当其冲,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花飞溅,东倒西歪倒下一大片。第一排士兵瞬间全部战死,法军仿佛被剥了一层皮,突然露出第二排人来。
第二排士兵只觉得枪声像惊涛拍岸,然后前排倒下一大片,露出宽敞的视野,看见一排密密麻麻的德军枪口,那枪口还在飘着青烟,刺刀宛如金属密林。
事实证明,身边偶尔倒下一个人,和身边突然倒下大片人,其视觉冲击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档次。
德军一轮齐射剥掉法军一层皮,然后一声令下,端着刺刀,呐喊着“总统万岁”,宛如大浪席卷,开始咆哮冲锋。
第二排法军睁圆眼睛,攥着枪本能地想,前面那排都死光了,下一个轮到我了。
他们踉跄后退两步,本能地举枪反击——可是大多数人还在上膛。零星的子弹像打在大浪里,不仅有去无回,而且完全不能阻止大浪拍过来。
法军使用后膛装填步枪,装弹很快。他们奋力装填子弹,可是子弹失手洒落,而怒吼的德国刺刀已经近在眼前。
一瞬间,生死的抉择摆在眼前:站在原地则必死,因为大家都开始踉踉跄跄往后退了;随大流撤退可能会活下来,因为只要跑的比战友快就可以。
法军开始踉跄倒退,继而快退,然后转身就跑,并且越跑越快,最后丢掉步枪来发挥短跑优势,成功拉开与腿短战友的距离。
跑的慢的法军被冲锋的德军追上,葬身在刺刀的海洋里。
无数性能优越的新式步枪被丢在旷野上。大部分枪托上,还镌刻着弗兰大帝充满骄傲的赐名:查斯波特1855。
查斯波特1855式后膛撞针概念型步枪,射程远,初速高,装填快,在短短几分钟里,击毙了几百名德国人。
然后就被丢到了地上。
事后被德国人捡了枪去卖的时候,广告词极为诱人:巴黎步枪,几乎全新,仅仅被扔到地上过一次。
弗兰大帝苦心打造的装备优势,没能拯救纪律崩溃的巴黎军团。无数好枪被丢在草地上,这些超越时代的优秀枪支,被呐喊的德国人狠狠踩进泥里,宛如废铁。
艾萨克张着嘴巴合不拢。他看见湛蓝的巴黎军团在前面跑,端着明晃晃刺刀的德军在后面追,一场优势对决,居然演变成短跑比赛,让艾萨克怨恨军长乌鸦嘴,居然一语成真。
485 拿破仑阵型()
两军短兵相接,法军被一轮齐射打崩士气,开始大溃退。
艾萨克没有选择亲自冲锋,因为战场上流弹纷飞,而且铅弹有毒性,一旦他挨一下,很可能让他救治不及就一命呜呼。艾萨克是个投机主义者,所以风险控制意识很强,他宁肯坐视军队被屠杀,也不会冒险赌上自己的性命。
他不冲锋,不代表他束手无策。
“督战团顶上去,赋予战场处决权,临阵脱逃者杀无赦!”艾萨克斩钉截铁地抽刀呐喊,下达一系列残忍命令:“炮兵瞄准步兵线开火!两翼轻骑兵迂回包抄,以人数优势切断对方退路!”
“骑兵团进击!”脸膛通红的军长奋力呐喊,传达艾萨克的命令:“督战官执行处决权!炮兵阵地提供火力压制!”
炮兵阵地奉命开火——野战炮的怒吼响起,实心铁球擦着逃跑士兵的帽子飞过,呼啸着轰碎了逃跑法军的脑袋,然后轰然撞进草皮,一边弹跳一边犁向追击的德军,势如破竹地撞断无数大腿,但凡炮弹过处,必定脑浆飞溅,血流成河。
这种无差别杀伤,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德军的攻势。
紧接着,临时组编的督战官策马冲向败兵,在惊慌的法军前面勒马乱转,声嘶力竭地咆哮:“逃兵处决!继续作战!”
声色俱厉的督战官把逃兵吓懵了。败兵的逃跑路线因此停滞,在督战官前面堆成密集的人墙。而督战官也不敢轻易杀人,只在原地怒吼催促。
逃兵一瞧督战官光喊不杀,顿时胆子肥了,一哄而散,溃败如山倒。
突然,军长策马冲出来,横着马刀与一名逃兵擦肩而过,逃兵被刹那斩首,脑袋飞上天空,躯体在惯性下踉跄几步,摔出两米远,蓝色的法军帽子被红色喷泉推上半空,翻滚落地时,人头还在帽子里。
“神圣皇帝赋予战场处决权!逃兵当场处决,不想死的,就回头继续作战!”军长举着血淋淋的马刀,破口大骂。
督战团顿时大开杀戒,纷纷策马追上逃兵,手起刀落,人头乱飞。
败逃的法军本来就是步兵,对督战的骑兵没有抵抗之力;而且督战官都是军官,带头处决逃兵的还是军长,上级的积威气势磅礴,令人不敢反抗。加上德军遭到炮火压制,压力减轻,更让法军燃起再战之志。
败退的法军被迫重整阵型,开始抵抗。
而巴黎军团的轻骑兵,从左右包抄向德军侧翼,快马如飞,枪声不绝,发挥出轻骑兵的灵活火力,效果立竿见影,打的德军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