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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嫪毐气象,决然不能善终。嫪毐真相,终须水落石出。到得那时,我吕不韦名节何在?大义何存?功业善终之梦想又在哪里?
“赵姬啊赵姬,人固有七情六欲,但是我吕不韦何能想到你如此!原本是投你所好,谁知你竟在欲火中大失品味,变成了一个纵情纵欲、还将庙堂公器当作玩物一般取悦嫪毐那只猪狗!”
吕不韦眼中杀意盎然,心中暴怒,居然有人,将嫪毐那猪狗与他吕不韦并论,他吕不韦文信侯,它竟做长信侯!他吕不韦称仲父,那猪狗它竟称假父!他吕不韦丞相摄政,那猪狗竟代太后摄政!赵姬啊赵姬,你是报复我吕不韦么?如此恶毒报复,不如杀了我!上天啊上天,我吕不韦一生,惟有这一次,便要身败名裂么?
火一般的暮色之中,吕不韦第一次流了泪。
第1卷 第十五章 终以身死问苍天(上)()
第十五章终以身死问苍天(上)
六将一交而错,成喬高坐乌骓烈马,望着庞媛,眼中露出一丝惊讶,后方云旗大摇,中军开路,一青铜六马战车飞出,下垂的楚旗猛然掠过长空,却是一年过四旬,威仪堂堂的男子,高坐战车之上。
“楚国春申君黄歇!”
成喬勒马便回,那春申君黄歇,楚国顶梁柱,楚大夫屈原弟子,当今楚考烈王明政,将有项氏一族,大将项燕,项梁,文臣有年过四旬奔五的春申君黄歇,大秦之劲敌。
如今战国四公子,平原君年长,已经逝世,信陵君三十奔四雄才大略,春申君中庸之年,雄心壮志,孟尝君虽老,但却是狡诈多端,号称齐国第一谋士,弟子田忌更是名动诸侯,位列齐相,然大秦自张仪白起之后……呜呼哀哉。
“鸣金收兵!”
成喬挥剑大喝,三军齐动,转身奔入函谷关之内。
庞媛冷哼一声,长剑一挥,鸣金收兵,却是不敢离函谷关太近,在三百里之外安营。
这第一战,就这样结束,成喬一人战廉颇,震慑大赵雄风,退却五国之兵三百里,蒙骜当即战报咸阳,以鼓舞老秦人心。
但是三十万联军,却仅仅是五国伐秦的一个前奏,暴风雨正在来临,黑云压城城欲摧……
此时咸阳王宫之内,嬴政望着苍天之上,再现彗星,心中震动不安,很是烦恼,直觉得自己这个秦王实在是旷世窝囊。
自他母后赵姬长住梁山,倏忽三年过去,他已经十七岁,做秦王已经七年了。三年之中,国事尚算平稳。
对外,蒙骜一班老将连续出战山东侵削三晋,小胜连连,先后夺得三十余城,新设了东郡;期间,赵拉着魏韩楚卫等国做成了一次五国联兵攻秦的小合纵,攻下了秦国从赵国夺取的寿陵,蒙骜亲率秦军大举反击,未曾接战五国联军便自行退兵了。
而内政,文信侯当国,虽有两次大旱饥谨,终是无关大局,诸事皆有条不紊。
虽然渐渐长大的他不亲政,对用人、决策、实施等诸般实务也是概不过问,然却时时关注着秦国大势,身处局外而日日勤奋披阅公文典籍,留心踏勘朝局变化,反倒对国事有了一种超然的清醒的评判。
三年以来,他嬴政越来越清楚地觉察到,繁盛稳定之后,一种巨大的危机正在逼近秦国,逼近自己,而他却无能为力!
“本王最感束手无策的,便是对自己的母亲。赵高,你说,寡人如何!”
赵高闻言,急忙低头,心中却是一叹,如今老臣鹿公,已经发怒,赵姬外戚势力横加干政,最为……最为心惊的,便是逆臣嫪毐了。
三年以来,摄政的太后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每一件都教陛下忿然脸红,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今日,鹿公派人送来消息:送入后宫的嫪毐没有被阉割,是个假内侍!
嬴政听了像是吞了苍蝇般作呕,但是战国之世风习奔放,赵秦两国更是多有胡风,王后在国君死后改嫁或是与大臣交好,原也是寻常之事。赵姬太后正在盛年,没有与秦国的大臣将军私相交好,那一定是顾及他这个秦王儿子的尊严。如今有得如此一个“内侍”侍奉,也算不得什么。
嬴政对赵高一番叮嘱,嫪毐之事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只做他是真内侍便了。
可是偏偏不想,赵姬下了一道摄政太后诏,竟将嫪毐擢升为王城内侍的最高官爵——给事中!将原先的老给事中贬黜为郎官,却又“领王城事务总管”。
诏书一下,整个王城内侍侍女无不惊愕!这给事中向有两大职权:一则职掌王城内所有非国政事务,二则总管内侍。此等诏书实际上便是教嫪毐只做官只管人,而不做事!
鹿公乃是胜过文信侯吕不韦唯一一个辅政四秦的元老,闻之此事,心生震怒,朝堂之上,搬出秦孝文王典籍:后宫不得干政。
一众外戚大臣纷纷谴责年迈鹿公,老臣一人舌战外戚,却无可奈何,赵姬愤然之下,竟然将鹿公罢官回家,一时间朝野震动,百姓惶恐不安。
而近日又显出彗星扫日之象,钦天监意欲为女主乱邦,亡秦之兆,更是让嬴政心中慌了。
他只觉得深感突兀,更觉得母后身为一国太后,毕竟不是桑麻女子,有一个侍奉卧榻的“内侍”便也罢了,何苦如此张扬?若是嫪毐的“内侍”真相传扬开来,岂不引天下大大耻笑?
再说,就算要封赏嫪毐这个匹夫,也当依照法度,人、事两权归一,原先的老给事中也好另行安置。
可是如今嫪毐掌权管人,老给事中成了小郎官,却要分派内侍们做事,每个内侍侍女及一应后宫女官的功过赏罚全都乱套了。
负气之下,嬴政不理睬这道诏书,探视太后的孝道也一应取消。嬴政是想让他母亲明白一个道理:如此作为让他这个秦王颜面不存,该当收敛才是。
忽然,外面宦官慌张来报:“王……王上,不好了,鹿公登上秦川王陵,要殉国!”
嬴政一听,大为惶恐,一面让人通知相邦吕不韦,一面急忙骑马奔去咸阳郊外的秦川帝陵。
此时,八百里秦川之上,无边的空旷,无边的荒莽,无边的孤寂。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踽踽独行,漫无目标地徜徉在青山绿水之间。淌过溪流,爬上高山。
那老人伫立在高高的峰顶,久久地凝望着北方。渐渐地,太阳吻住了大山,一片金红笼罩了天地,老人依旧钉子般的伫立在山头。
突然,一阵长长的战马嘶鸣划破了久远的寂静,连声呼喊便在山风中荡漾开来:“鹿公!你在哪里——”“吕不韦,来了——!”
年迈的鹿公闻言一阵震颤,却是长长吟道:“骏马飞车兮,多有悲歌。关山阻隔兮,王位南迁,妖后乱国兮,老秦亡矣?”
吟罢却突然回身,竟灵猿一般手脚并用,片刻间,便爬下高高的孤峰,张开双臂迎了上来,与飞身下马的吕不韦紧紧地抱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鹿公,何必如此,你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群臣谁不敬仰,明日我进宫面见太后,请她收回成命……”吕不韦抹着眼泪上下打量着枯竹一般的老人。
“我老了,不中用了!”鹿公叹息一声,“你正当不惑之年,却是我大秦的顶梁,万不能糟了妖后毒手,那是蛇蝎美人!”
“不说这些了。”吕不韦勉力一笑,心中只觉得愧疚鹿公这个老人,那嫪毐毕竟是他进献给赵姬的,本是想让赵姬不理国事,可是谁想,赵姬居然越发强横起来。
“鹿公——”
嬴政飞身下马,看着风中如枯竹的老者,再也不能谈定,当年正是这个老者,一手教他剑术,教他礼仪,教他王道,是这个老人,一手铸造了今日的秦王。
可是如今,王长大了,老人老了,却是遭受此等屈辱,天下谁人不寒心。
鹿公眼中露出欣喜,一手拉着吕不韦,一手拉着嬴政,在绝峰之上坐下。
第1卷 第十四章 廉颇吐血()
第十四章廉颇吐血
“嘶”的一声战马长鸣,远处战旗飞扬处,一将策马奔来,却是赵将廉颇。
成喬冷哼一声,多说无益,这天下成王败寇,胜者为王,想着转身上马,直视奔来廉颇。
而那廉颇在远处听闻此子如此狂妄,心生怒气,想要教训一下狂妄小子,便策马奔来,大刀斜举,吼道:“狂妄小子,五国之师来攻,暴秦自当灭亡,天现荧惑守心之象,本是天意,这天都要你秦亡,你秦怎敢不亡!”
成喬闻言,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