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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兰妃走后。清酒楼内,床上虚弱的牡丹,终于虚弱地睁着眼,等来了练海棠。
“练妈妈。”丽春院之前的姐妹都这样叫练海棠,只有晏晏自己叫她姐姐,她不知道妈妈是老鸨的称谓,反倒总觉得这么叫练姐姐把她给叫老了。
“你别乱动,口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练海棠一脸担心的快步走到牡丹的床边,小心翼翼扶起她纤瘦的身子,皱着眉头,却不忘替怀中姑娘宽心:“这次兰妃给了我很多包解药,够你撑过这个月了。”
“练妈妈…咳咳…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我这身子骨…咳咳…就算没有这毒药,我也活不久的…”牡丹说话时断断续续,声音也虚弱的厉害。
只有吃下兰妃的解药,才能勉强恢复精神保持两三天而已。
上一次晏晏来清酒楼吃饭,就是牡丹吃下解药第一天的时候,精神还算饱满,体内却汹涌万分。
“别说傻话,你一定会挺过来的,妈妈相信你。”练海棠含着眼泪,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颤抖,她深呼一口气:“我一定不允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练海棠抱紧了怀里的姑娘,这段日子她消瘦了不少,几乎是吃不进什么东西,山珍海味更是看一看就要吐了,看着她一天天的消瘦,眼窝都快要陷在眼圈里出不来了,每次抱她的时候只觉得骨头硬的咯手,一点也感受不到她作为普通人的重量。
想着想着,眼眶就又红了。
“牡丹啊,是练妈妈对不起你。”练海棠深深叹气。
“瞎说什么呢,您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的,您从小把我养大,不嫌弃我,供我吃供我穿,在我心里,早就把您当成自己的额娘了。”
练海棠靠着床边,怀里躺着牡丹,眼神忽然放空,像是在回想很久以前的事情,嘴角渐渐露出幸福的笑意,继而听见她说:“你知道吗,我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还没满月呢。”她回忆起牡丹小时候的可人模样,心生欢喜,间歇还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你妈妈当时是花魁,和店里的一个客人有了你,生下来的时候他却跑了,没了踪影,只留下你和你那命苦的母亲,你母亲身子也不好,终日以泪洗面,最后郁郁寡欢离开了人世,临走前那干枯又骨瘦嶙峋的手啊,就那么死死地抓着我,求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说到这里,不禁又伤感起来,她抓起牡丹的手,和当面她母亲死在她怀里的那双手一模一样,她不敢说,怕牡丹难过。
“那时候啊,你母亲是我们店里最受欢迎的姑娘,各种有钱的爷都来找她,每次有了赏钱她都会分给我一半,有了好看的发簪也都第一个给我带。”练海棠像是忽然之间回到了十八岁,那年夏天,天气炎热, 自己和三两个小姐妹打着架抢冰糕吃的日子。
第64章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可后来啊,她喜欢上店里常来的一个富家公子,还有了你,本以为可以太太平平的走过下半生,却…”说到这里,练海棠深深叹气,不过马上重新换上笑脸,把头埋在牡丹的耳边亲昵的告诉她:“所以我给你取了名字叫牡丹,希望你成为花中最高贵,最被人重视,最不能被轻易亵渎的牡丹。( )”
她眼角噙着泪:“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这是牡丹第一次听见自己的身世,以前练妈妈只是告诉她自己是被捡回来的,还不知道自己竟还有生父生母,她躺在练海棠的怀中,渐渐闭上眼睛,泪滴就那样从眼角滑落,砸在练海棠的手背上。
一滴接着一滴。
她有练妈妈就够了。
几乎是全哑着的声音,牡丹艰难开口:“娘。”接着她挣扎着抬起眼眸,看向练海棠的脸颊,轻声叫她:“娘。”
练海棠泣不成声,只觉得心口有无数的大石头堵着,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
只怪自己此生作孽太多,唯一珍视的女儿也要年纪轻轻的被上天夺走。
她知道牡丹活不过这个月了,她想为自己的女儿最后积点德,不管能不能抹去之前的罪过,她也想最后尽全力弥补些什么。
“晏晏和班陆离三天后来清酒楼探亲。”良久 ,练海棠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想起来:“到时候你可要打扮得美美的去见他们呐。”
怀中的姑娘不停的点头,彼此心里都明白,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吧。
其实之前的装疯卖傻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装的不过是因为兰妃命令自己这样做,可丽春院倒掉的时刻,她真的觉得这辈子就这样疯疯傻傻的过去,倒也快活。
那是练海棠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报应。ong》
只是悔之晚矣。
“晏晏?”班陆离小心试探着叫着晏晏的名字,轻轻俯下身子,一点一点的拍着她的后背,手法轻柔。
“哭什么,都过去了。”班陆离柔声道:“你还有我呢。”
晏晏抬着哭红肿的眼睛,气冲冲的瞪着班陆离:“你个没良心的!刚才欧阳若空要把练姐姐他们发配到边疆,你不说话就罢了,干嘛还阻止我救他们!”晏晏啜泣着,缓了几口气继续说道:“你跟他们都是一样的,没情没义,贪生怕死!”
班陆离深深抬了口气,为晏晏拍着后背的手也收了回来,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到晏晏手上,柔声道:“这是练妈妈写给你的,你看看。”
晏晏撅着嘴巴:“我又不识字,给我看这个有什么用
!”一面埋怨着,手上却不自觉的拆开了信封。
里面竟然是一幅一幅的画,主角是一只燕子,在漂亮的花园里飞来飞去。
一张接着一张,晏晏看得眼花缭乱,却情不自禁地湿了眼角。
那在笼子里的燕子,说的就是晏晏自己,那在黑暗地带露出邪恶笑容的人就是练姐姐,后来她画了几根白头发给自己,又换上天使的衣饰,和同样美好的牡丹姐姐飞走了。
她想说的是,自己一生坎坷,做尽坏事,只盼老之将至,做些不愧对良心的事情,安稳地结束自己的一生。
晏晏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心口痛得厉害,班陆离的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悠远而空灵,她轻飘飘地听见:“这一切都是练妈妈自愿的,自愿让人王以为他们和叛军勾结,为了就是把兰妃推下水,让你在宫中能有片安生的地方,牡丹身重剧毒,也活不久了,练妈妈怕她在阴间孤独,执意要去陪她。( ’)”
说道这里,班陆离也不忍继续说下去。
晏晏跌坐在地上,脑海忽然浮现出一幕幕从前的画面来,自己在包子铺面前窘迫的被人家追着要钱,练姐姐霸气的甩下几两银子就把自己带走,她给自己做了新的裙子,买了漂亮的发卡,告诉自己在这世上的生存规则,还送给自己世上最好的班陆离,在晏晏心里,练姐姐从来就不是个坏人。
“你不能一时冲动,就毁了练妈妈长久的苦心,你以为她不知道你不识字吗?第一次送进宫的信,就是为了让你找别人求助,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你就多一份安全。”
所有的事情,练海棠都考虑的面面俱到。
不愧是练海棠。
那天,晏晏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回到燕瓬殿的,她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回到宫里就倒在床上睡着了,连心口不停闪烁的橘光,都没工夫理会,只是呆呆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她终于明白里这王城中人们所说的恐惧是指什么了,那种从心底,蔓延至全身的冰冷,像躲在千年寒窑中,还要彻头彻尾的浇下一头的冰水。
临涣在西宫纳闷,这小东西头一次没在自己对混魂丹说话的一秒钟以内回答他,临涣躺在床上,时不时的看看心口,那橘灯在没有亮起来,他心中有些不悦,眯着眼睛睡去了。
这小妖精,看我下次如何收拾她。
晏晏在燕瓬殿足足睡了三天才起来,这期间除了班陆离她谁也不见,欧阳若空也没来找过自己,临涣好几次呆在门口,看着这屋里本来天真烂漫的小妖精忽然变得心事重重,好几次想冲进来摸摸她的脑袋,或许让她在自己的胸膛上胡乱的噌两下就会好了。
可是他都没有。
到了第三天,溥仪来看晏晏,她没有进屋,只是让小夏子通传,说她要去看看兰妃,问燕妃是否愿意和自己一同前去。
下一秒晏晏便站在门口,略施粉黛,样子有些憔悴:“溥仪姐姐来得巧,我也正有此意呢。”
溥仪走上前握住晏晏的手,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