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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亦如贺绌,狂妄而又自负!”暗王出声道,迅极回手,变枪为棍向下削来。然而战王却丝毫未做出闪避,日曜击在他的肩膀上,竟产生了敲击金属时才会有的声响。
“狂妄,自负,即便是如此,又如何!”
战王一把扯住了暗王的腰带,拧身将他甩飞出去,拖刀跟进——
“你生如枪花,花哨而又虚假!”
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
折断的日曜,无法对战王的刀造出半分阻碍,暗王一退再退间,包覆铁甲的整条左臂齐肩断掉。
“你的刀,你的刀”血自骷髅面罩中不断淌下,暗王的身形不住摇晃。
“我聚夫房山中铁,铸成此刀,其硬度与韧性,胜过白马江山三倍有余。”战王傲然说道:“你该接受你的终结了,接受在炎十五年,就该得到的终结。”
“终结,呵炎十五年?哈哈炎十五年!你屯兵在铜门关后,想助百里天涯,和北荒的这群蛮子扫除我但没有人响应你!战王,到如今,我仍旧坐拥阳北,这个局面,就是贺重营造出的难道你从没想过么,真正杀死贺绌的人,不是狐王梁镇阿,是你们的兄长!”
暗王撑枪上前几步,再说道:“混乱的阳北,对西陆只会是阻碍,待你平定虫潮,神州之内,便由我为你开路!以西疆柔然强兵,你麾下勇将,神州之内,绝无——”
“无我之敌?”战王展颜一笑,打断了他的话,摇头道:“对人虫族战之后事,我从不会做多想。但无论未来怎样,你,都要死在这里。”
“贺长安,你!你本不该舍弃这些”暗王的身躯瞬间弓了下去,踉跄倒退。
“对这种你们认定的,国与国之间的所谓法则,我不会遵循第二次。”战王举步前行,冷声道:“百里的骨头,你是怎么抢到手的。贺绌死后,你是怎么剜出他的心脏的。近九千神武卫,你将他们的人头,挂在了哪里。他们,是你用一个,十个,一百个阳北,都抵不上的。”
“百里天涯,贺绌,神武卫”暗王发出的笑声,尖细而愈加疯狂,“对对!我不止抢到了黄金骨,还用了十年,把它磨碎成了粉尘。我不仅剜出了你弟弟的心脏,还把它吞了下去!我砍掉所有神武卫的头颅,但没有将它们挂起来,而是埋在了,我的王座下面!”
战王停下身,面容上没有了表情。
暗王忽然跃起,飞速向南方逃去。
“即便今天也如七年前那样,有楚云生,和梁镇阿在场,我也不会选择收刀阳天宇,你要死在这里。”
战王抬出一手,对向了那道仓惶的背影。
“解。”
一字言出,暗王的躯体立即僵住,从半空中摔落。
细看去,在他身上,每一块甲片都在颤动。它们剧烈地摇晃,随即向四周崩散,半数甲片直接嵌进了暗王的身体中。
“你的身上的金属,都会成为我的助手。在与我对抗时挂甲,是你犯的最后一个错误。”
战王将手紧握,有涛声,荡响于空。
覆海决。大漩涡!
下一刻,他闪到了已是深陷涡流,如陀螺一般的暗王之前。
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
刀刀入体,神王之躯,如凡人一般脆弱。暗王双脚都无法沾地,身上迸出的飞血皆被涡流带起。
寒雪深渊之外,战王止刀,提住他的胸口。
所有的血同时洒落,汇为了一条笔直的红线。
“贺长安”暗王的右手上没有了日曜,一身金袍成为碎缕。
“你是第一个人,让我在出刀时——”战王重刀撩起。
“了无敬意!”
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
大漩涡止消,有真实的火焰,在战王的刀上腾起。
“我将贺绌的火焰留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刻。”
一刀一刀一刀!
已成了血人的暗王倒在他的脚前。
贺长安不再看他,望向了头顶的铅色云层,低声道:“百里,贺绌,神武们,这样够了么?”
骷髅面罩突然四分五裂,露出了阳天宇青中泛灰的脸。
“够了战王,够了”
“呵,如何能够,可惜的是,你只有一条命。”
刀随腕转,寒光闪过。
一刀!
贺长安平举刀锋,侧过头去,注视着刀上没有瞑目的头颅。
“你有多少真正活着的时间?了无趣味”
侧手,头颅滚落深渊。
寒风呜咽,吹走了刀身上的零星血珠,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第四十五章 开路()
赤焰消隐,刀上颅落。
来往于契擀海日苏之上的寒流,仿佛是从贺长安的身上生出,即便把目光从他的身上挪开,这股一直冲到了心底的冷意,仍久久难退。
时间似长似短,贺长安终是转过了身,缓步前行。整个战场依旧无声,呼号的风,反而加深了这种安静。
战王突然止步回头!
贺王刀。沉陆!
一式出罢,前方,地上的暗王的尸体,与几十丈范围内的碎土一同坠入寒雪深渊。
北荒阵营前,铁燃棘颓然而笑。
“等待了这么久,可遗憾的是,暗王的终结一笔,依然不是我们划出的。”
“这算是我们欠下的一个人情。”多颜。蔑尔骨说道,边向暗王军阵望去了一眼。
“人情?倒是也值得。”铁燃棘轻笑道。
“欠下的人情,让我厌恶,因为它总是要还。我只喜欢不还的人情。”多颜。蔑尔骨说道。
在两方人的注视中,李鹏岩走到了贺长安的身旁,将手中持着一面黑底金日长幡投进了雪渊。
片刻后,他俯身缓缓长拜。
“李将军,你追随阳天宇,有很多年了吧?”贺长安的话音平静。
“整二十五年。”李鹏岩点了点头,说道:“看来,第二次乱世到来的时候,第一个被吞没的,就是我们。”
“出头鸟本就不好当,尤其还飞错了方向。”贺长安说道。
“我们已是别无选择了,北荒的侵扰愈发猛烈,中州南方渗进来的力量也越来越大,剑皇的手就要伸到华兴。如此下去,阳北根本无法阻止他整合中州的意图。”李鹏岩说道。
“你们又低估了多颜。蔑尔骨。”贺长安淡笑道。
“入冬北进,本就是大忌。”李鹏岩叹息一声,低声道:“五十万人,这五十万人现在的我们,和输光了的赌徒毫无区别。”
“阳北英豪,生命的尽头不该都在这里。”贺长安说道。
“胜则生,败则亡。在这几十天里,我心中早就存有了这一幕。”李鹏岩苦笑了下,欠身说道:“至少以后,我们不会再与西陆,成为对立的两方了,王爷。”
“甘心么?”贺长安问道。
李鹏岩嘴张了张,未能说出什么。
“放心么?”贺长安问道。
李鹏岩目光一散,神情中忽显疲惫。
“阳天宇死在我的刀下,你有怨恨么?”贺长安再问道。
“没有。”
李鹏岩终是摇头,接着说道:“华兴之夜后,耻辱便烙在了我等的背上。由您为他带来终结,是最好的结局。我的命,您也可以拿去,就算是为当年那些事的一点偿还吧。”
“早已不需要这样了,前事,本也无法偿还现在,我还需做一件事。”
贺长安说着,抬手示意李鹏岩回到暗王军阵,同时走向了北荒阵营。
“战王!”多颜。蔑尔骨扫了一眼贺长安的刀,扬声说道:“接下来,你打算怎样来和我们讲话?”
铁燃棘的手伸向了细剑,北荒各首领在此时也都围护在了他和多颜。蔑尔骨的身旁。
贺长安仍是从容而行,在与多颜。蔑尔骨和铁燃棘相隔三丈时,他的手向前甩动一记,似是扔出去了什么东西。
多颜。蔑尔骨和铁燃棘同时探手一抓,落眼向摊开的掌心看去,随即皆面有异色。
“这是”铁燃棘哑声说道。
“哈,复婳女帝!”多颜。蔑尔骨笑出一声,盯向了贺长安,说道:“战王,这,是什么意思?”
贺长安来到两人面前,将刀立于身后,含笑说道:“自然是吃的意思。多颜,铁燃棘,我们三人,还需再来一战么?”
多颜。蔑尔骨和铁燃棘对视了一番,同时出言道:
“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