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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自从天儿离开之后，你就愈发变得啰嗦起来了。”
老者感慨了一句，倒是没有阻止红衣女子收走酒壶的行为：“我还能活多久呢，何必非要跟我这个老东西斤斤计较呢？”
“哼，你要是想死，便早早死了，也省的我天天为你挂心。”
红衣女子不为所动：“对了，人来了，只是有点变数。”
“人来了啊，对，对，时间也该到了。”
老者闻言一声轻笑，抬起枯干的手指对着微薄的月色轻轻划了几下，复又开口道：“那个变数不是变数，是债啊”
“债？你欠的债当真是太多了，不过最大的债主是我，再没有还清欠我的债之前，谁敢来找你讨债，我就取了他的性命！”
红衣女子口中说得轻巧，但是目光之中已经隐现杀机，显然并没有将这句话当做一句玩笑。
“没必要了。”
老者长叹一声，而后摇了摇头：“我欠他的债，并非寻常，你莫要为了我再多沾染因果了，我这条命早就求仁得仁，你又何必。”
“这还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样的话，看来这个变数，便是当年那个孩子了。”
红衣女子见老者劝阻自己，脸上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一抹神伤之色来。
“是啊，我亏欠他们母子太多，不仅仅是他们母子，连通族人，我都一并亏欠了。”
老者苦笑了一声：“怀恩，我知道你为了给我拖延时间，在外面动了不少手脚，甚至还为此沾染了因果，不要这样做了，你与天儿是最早跟在我身边的，后来天儿驻守在外界不曾归来，算起来，你是留在我身边最久的一个人了。”
“你应该知道，我现如今心中所剩的执念，只有这一件事情了，怀恩，我已经等得太久了，若再等不到，我当真是无法瞑目”
“呸呸呸，收声，祸害遗千年，老东西你哪有那么容易死。”
被称为怀恩的红衣女子连忙打断了老者的话：“好了好了，你跟我这里苦情，无非就是不想我难为你的后人跟传承者，我不难为他们就是了，只是你也休想我会出面将他们请进来，若是没有那份本事，他们也没资格站到你的面前来。”
“呵呵，怀恩，难为你了。”
老者缓缓地点了点头，而后便沉默了下来，过了一段时间，竟然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竟然睡着了”
怀恩看见老者睡了过去，无语地摇了摇头走上前去，老者原本就是坐在一架轮椅之上，此时怀恩毫不费力地推着老者离开了山顶，来到一处洞穴之中。
怀恩清楚，老者并非是因为困倦才入睡的，会这样突然地睡过去，是因为老者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按照老者自己的话说，那就是天命终有时，尽管他凭借着对法则神乎其神的运用，能够拥有着比寻常修士多出不知多少倍的天命，可再多的天命，也有走向终结的一天，就好像被传为永世不朽的神，也会有功体褪尽、不得不再入轮回的一日。
接近天命终点的身躯，自然会衰老、退化，老者已经很久不能自主行走了，而且老者的耳朵也出现了问题，若不是怀恩与老者心魂相通，恐怕是不能如此轻易地交流的。
其实，就连怀恩自己都记不清楚，她跟老者究竟在这世间活了多久，现在她唯一清楚的事情便是，随着时间流逝，老者能维持清醒状态的时间当真是在慢慢减少。
老者不愿意睡在**榻之上，所以在将老者推入洞穴中后，怀恩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走到老者身前去蹲下来，怀恩静静仰视着老者沉睡的脸，她喜欢这样看着他，就好似当年他们第一次相遇。
彼时不知天高地厚的红衣女子，正戴着一张赫人的鬼面，站立在罕有修士敢前来的昆山之巅，天上也有着一弯残月，朦胧的月色下，紫色华裳的青年男子踏月而来，在看到红衣女子的那一刻，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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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从天而降（）
紫衣华裳，姿态雍容，明明是一名风姿令人心折的贵公子，却偏偏，有着一双令人厌恶的眼睛。
这是怀恩见到他第一面时，心中所留下的印象。
那双眼睛，其实十分漂亮，而且不管面对什么人的时候，都是在微笑着的，可怀恩从第一次看到那双眼睛时起，就感觉到了那双眼当中隐含的算计。
这份算计不是针对着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而是说，这份算计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在之后与他接触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怀恩对他的这份算计更是有了深刻的认知，他不仅算计别人，也算计自己，只要是他认为对的，他可以付出一切能付得起的代价，来将事情导入他认为对的那条轨道当中。
那时候的怀恩，一边无比厌恶着他融浸在骨血之中的这份算计，一边又无可奈何地被他吸引。
心口处传来的剧痛，将怀恩从回忆之中拉扯回现实，眼看着老者暂时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怀恩叹了一口气，捂着心口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肆意沾染因果的恶报，已经开始在她身上显现出来。
她明白，不管是他，还是她自己，所剩的时间都不多了，自欺欺人的拖延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还有可能让他终身抱憾。
“罢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怀恩将手轻轻覆盖在老者枯干的手背上：“总归不管到何处，我都会与你一路同行。”
在识破了山鬼的诡计之后，陆云沧一行人并没有着急离开之前那片有着翼翅虎的区域。
他们还在为这片区域到底能否通往昆山而讨论。
按照红玉的意思，是这地方明显有着猫腻，必然是山鬼布下的陷阱，他们不想死的话就不要涉足到这片范围之中。
可陆云沧却有着不同的看法。
“依我看，山鬼的身手比我高出那么多，她几次三番现身，虽然看起来是要置我于死地，可我却从未在他身上感觉到杀气与恶意。”
陆云沧看了看红玉，又看向向天借命：“起初我觉得，他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只是在取乐，可现在我想，问题不会这么简单，山鬼他，恐怕只是不想我们前往昆山罢了。”
“所以我才说啊，他肯定是不想我们前往昆山的，不然也不会弄坏之前那两处通道，可那两处都弄坏了，为什么他偏偏留着这一处，不仅是留着，他之前还专门想把你骗进去，你有点脑子好，这里只有可能是一处陷阱，不可能是别的了。”
红玉气呼呼地喊完之后，瞥了向天借命一眼：“你说是不是！”
“啊？”
向天借命没想到红玉会从自己这里寻求支持，有些愣怔地“啊”了一声之后，紧接着摇了摇头：“这不要问我，我心思太单纯了，考虑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
红玉一下子被向天借命这不要脸的话给噎得沉默了一下，嘴唇蠕动了几下也没说出别的话来。
“多说无益。”
陆云沧又走到区域边缘去，伸手掏出一枚萤石，在萤石上面拍上了敛息符，之后便将萤石丢进了区域之中，这一次，那枚萤石竟然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
“看，只要用敛息符将灵气波动遮住，就没问题了。”
红玉不太放心地看了看那枚萤石，见那枚萤石的确是没有任何异样，这才不甘不愿地走到区域边缘去，朝着陆云沧一伸手。
“喂，给我一张敛息符，我先进去试验一下，若是我没事你再进来。”
“哎呀，真是令人感动。”
向天借命在一旁夸张地感叹道。
“你闭嘴啊！”
红玉一对上向天借命就没个好气，不过他仍旧没有解释什么。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