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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东流-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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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卫士拿着药材去了,谢让抬手将方枕略挪一挪,只听李守德道:“主簿近来看去总像气弱。”
谢让码着案上五六卷文书,摇头苦笑道:“我这人你还不知,心中有事时便食眠不安,不碍事。”
白日里赵慎已问过眼下城防中紧要事,其余诸事虽不急却千头万绪,便等着次日升帐再一件件理说。那些琐碎杂事十分耗人精神,赵竞在世时最不耐管这些,都是谢让兢兢业业的打理。如今主将换做赵慎都已是好几年了,新来的文书幕僚不少,可论谨细缜密,还是无人及得上他。大约亦是因为太过操劳,李守德见谢让眉角都似比从前显得耷拉了,心道他不易,更不由叹了一句:“如今情势,谁又能食健安眠?”
从几日前得了高元安撤援的消息,西燕军便一刻不停向城内喊话。谢让等人只耽心有人异心动摇,四门的守将一日里全驻在城头。底下军士不得单独擅动,尤其是未经过大战的新兵要行动时,皆要老兵结伴跟随。幸而这终究是一代代带出来的子弟兵,邺城来的高氏人马也已没二话说,饶是城外如何聒噪,也无人生事。
谢让抚着额角道:“明日你可管着脾气不要浑说,这时节谁心里也不好过。”
李守德笑道:“主簿是当我这把年纪却不懂事么,我有什么可埋怨?”停了一时,又叹道,“我只是可惜赵氏的骑兵从此要听命他人——其实赵将军并不必为着高氏,都已脱身又何必回来。”
谢让停了一刻,摇头道:“我问你句题外话,他若不回来,你我当如何?”
李守德一怔,道:“主簿莫笑话,我却真没想过。”半晌自失笑道,“这也可笑,我倒仿佛是一早知道,赵家的郎君必不会舍弃洛城。”
言说至此,两人相对点头,也都不需再多说。一时帐外似有风过,谢让不由又紧抿了抿外衫,长声道:“起风了。”

到入夜前,赵慎巡过四面城门,城中的将官见他疲惫脸色便全都劝他回帐中休息一夜,纷纷道:“将军再心急也不在这一晚,我们盯着,没人敢懈怠。”
赵慎本来还放心不下,可真待回到帐中时已是快睁不开眼。他本想洗漱过了再进内帐,可只待周乾去提热水的间歇便迷糊过去。半晌听见周乾扶着他肩头叫他,才知是靠着案几便睡着了。睁开眼时只觉烛光晃得眼前发花,接过手巾在眼窝颞颥用力按擦,似是从额头里挤出点精力。
周乾早在一旁手脚轻快拣着空隙帮他梳洗毕了,又换了衣衫。他看出赵慎心里还有事,便道:“将军进去歇息吧,我在外间值夜。”
赵慎看着那一道薄薄帐帘,几步之遥,却把那人与这外间全然隔开。他归途中对陆攸之时时记挂,而此刻反而不敢去见。他从前想等过了围城难关,总有无数办法将陆攸之妥善安置,可此时洛城情势,说一句“从长计议”都已是奢侈。
这月余中天翻地覆,那人却只能困在里间。在汜水关时,偶有闲余自己也曾暗暗猜想他此时此刻在做些什么;然而想来想去不得所以,原来那斗室之中再如何,也只能是默守日出日落静捱着沉寂时光。陆攸之那时的苦恼怨怼,他到此刻才真正些微明白。
踟蹰半晌,终于起身迈步,却听不见内帐中有丝毫声响。赵慎手指攥过帐帘,一寸寸捋起那皱褶,只觉情怯。幔帐一点点掀起,外间烛光泄进里间,直映上帐内那人的沉静面庞。
赵慎望向那明澈双眸,只觉有重石寸寸碾过心头。他唇齿翕动半晌,终是不知何所言,却听陆攸之淡淡笑道:“我只看你回来,什么都不需说了。”

许久之后,赵慎犹可忆及那一夜光景。彼时不知城内城外几多人惦记着洛城今后所归辗转难寐,倒是他这一城主将竟枕在陆攸之腿上酣然入眠。那眠中可曾有梦已记不大清,只觉心底清透,一片踏实。从前,他只恨不得多少表白,唯恐彼此错会了心意;这一夜的只字片语,他却已明白,两人间从此再不需多言。
陆攸之静默端坐,心如沉潭静水。夏夜中草木清凉气味吹进内帐,带着微淡甜香。只手拂过赵慎眉弓眼窝,轻轻揉展开那眉心皱褶,这一刻静谧淡然直令他恍惚盼望光阴滞顿,便停在此时,永不到头。
可世事却如潮汐涨落、月相盈亏,从不会为着人心顺遂而回转。从此而后,困守孤城步步维艰,如眼前安静的时刻只怕再难重现。无论他可曾愿意,都已卷入这乱世洪流;天地苍黄,个人的际遇不过是蝼蚁草芥。他不能知经年后彼此是何去向,亦不知百年后王朝是否更迭。身在此中,他们的前程已注定如河流跌宕,不可回转;而这一段不该有的情愫,于他却恰似夹岸春光,即便是转眼即瞬,那惊鸿一瞥便够他满足心安。
在这世间,他自觉不过是漂泊过客,于他而言所谓忠义名节,纵然纠结却也不算牵绊;但赵慎不同,他有担当要尽,有节义要全。自己于他,终究是一段隐患。他能做他一日慰藉便做,然而燕巢幕上,真有危急生变的那一时,亦当秉青萍干将之器,绝无迟疑。

赵慎醒时天色尚不曾亮,睁眼要起身时,才发觉是在枕着别家髀股过的这一夜。见身侧光景,陆攸之手臂托扶着他肩头,竟像是一夜未睡。而前晚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竟都记不得了,一时低头笑道:“我这将官做的真是越发不长进了。”
陆攸之也笑道:“你是因为辛苦。”
赵慎低声道:“可我在汜水关……终是败了。”
陆攸之握住他手臂道:“此事往矣,况且也称不得败。今后你有此一日坚守,便是一日不败。”
赵慎沉默半晌,轻声笑道:“我还本苦恼,你若再提投诚,我倒是当怎么办。”
陆攸之听他这话,不由暗自苦笑。他当时劝赵慎投诚,是因为他手上那两千骑兵的本钱。而依此时情状,西燕军必是觉得攻得洛城本也不需费力,纵是纳降,这败军之将也不必放在眼里。若此时归降,今后也没资格谈什么保全。撇开赵慎心中的计较,于他旁观看来,洛城守军此时也必得牢牢守住城池,叫西燕军狠碰几个钉子,如此今后再说,或许还可以谈几分条件。此时他不提,实在是因为提不起。转而默想洛城前景,只觉如根薄底浅的河边芦苇,两不靠岸的无根浮萍,纵然赵慎有多少心志意气,要固守与此,需尽得人事,终究仍要看天命。
只是这些话他此刻并不想说来令赵慎烦恼,便顾左右而言他道:“项羽在东城尚有二十八骑相随,何况这军中这样多兄弟同袍。此间诸事,总有回转。”

待到一早升帐,赵慎与诸将检点城内军马。除去已撤走的一千五百余骑兵,尚有留守的骑兵三百余人,其余六千步军。斥候探得城外大军似在换防移动,城内便暂且仍按从前布防守卫,待到城外虚实已定再做调换。这一月中,城内又修葺了不少城防工事,军兵们挖土装填麻布口袋,摞在城门两侧备用。又将城中打铁的工匠都聚在一处,将从战前迁走的民户家中收出铁质器具,以致菜刀门环都敛在一处,重新熔了铸造成箭头刀具。再一件事便是按城内现今的守军人数,点数粮草数目,再做经算。
正在这时,听见帐外一阵响动,有卫士进来报:“西燕军叫城,说是遣几个在汜水关捉住的军士回来,传他们主将和监军的信。”
众人听了,都相互看着,赵慎道:“开城叫他们进来。”
一时,卫士带了几个人进来,只见都被剥的只穿着中衣,赤足去冠,头发披散。其中一个抖抖索索呈上一卷白麻纸,赵慎见了问:“这是什么?”
那人道:“战书。”
卫士上前接过就要呈给赵慎,赵慎止住他道:“不必了,你便在此念出来。”
那卫士展了纸卷,向上看去只愣了一愣,抬头去看赵慎。赵慎道:“你只读便罢了。”
那卫士略一迟疑,清清嗓子,读道:“汝将战,吾自战,勿谓言之不预。”他读过后见众人还只看他,又道,“没了。”
这战书檄文一向讲究文辞气势,总要长篇大论洋洋洒洒,极尽贬损刻薄时还能不忘文采斐然,昔年传说陈琳为袁绍做的讨曹檄文,犀利磅礴,激得曹操发汗而愈了头风;只一段文人笔墨也留下几多轶闻故事。可此间这战书只区区十余字,李守德在下首不由道:“这是什么战书?尉迟远跟前都没个识文断字的人,还是怎生轻慢我们?”
此时那送书信的东燕士兵在一旁讷讷道:“西燕营中的将军和监军把我们提去营中,说是要下战书。我看有个文书模样的人捧着一篇纸给了那监军看,那监军扫过一通只冷笑说啰嗦,就自己提笔写了这几个字;边上有人探头看着,大笑道好一个汝将战吾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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