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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不为妾-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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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心动心痛

在月光坐过的台阶上,幻想着能够看到一些花儿的影子,这是个美丽的愿望。

也许是威楚的天光美得让人流连,也许是彝人的彩装明艳教人潋滟;也许真是如吉子他们所说的,在这深山之中是真的安全了,也许是心底委实对塔娜的愧疚之情,又也许,是因为那种始终贯穿的不敢靠近的恐惧……我最终选择悄悄留在这儿,重新和塔娜一起生活。只是,我们不再是主仆,而是姐妹,彻头彻尾的姐妹。

从华亭寺一直到威楚,易容持续太长时间,我的脸颊和眼窝早已冒出了血红的小痱子。淡然地替我配药、把脉,随后赶来的杨渊海白衣飘飘仙风依旧。恋爱中的军师是不是脑子都会笨一点,神机妙算的杨先生美名其曰接主公回府,实际拐弯抹角地问了我好多关于夜的问题。痱子退去,他叮咛我肌肤敏感要多食青菜,以后不得已时最好选择面纱而非易容;不痒不痛后我自然千恩万谢,客气过后,我也郑重其事地嘱咐:“一要替我保守秘密,我可不希望有一天华亭寺兴师动众地来此找到我;二么,杨先生,你一定要对夜好。”

“诺。”他点头:“在保守秘密的基础上,我可以告诉她,你安全和快乐,但是暂时不要相见。”

我着急:“那第二个呢?”

杨渊海静白的脸上绽放开温柔的笑容:“对夜,我会。”

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的窗前唱歌,又飞去了。段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外,他通身清新爽洁,阳光如透明的琉璃,炫目晶莹在他优美的唇角。我心突然收紧,靠着枕头的躯体随之直得僵硬。我故意瞥了下杨渊海眉眼间的浅笑,阴阳怪气地冲他说道:“你们大理君臣间就如此么?主公来了,臣子都是无礼?”

“非也。”段功显然没料到我逃避的意向突变调侃,沉稳中多了一丝慌乱的情绪,走近几步探住杨渊海的肩,连忙解释道:“我从未将渊海当家臣看过,我们是兄弟,过去是,以后一直都是。”

白衣男子侧头与他相视而笑,又一副没办法的样子,对我含笑点头耸耸肩:“总是拒绝我和他以礼相待,真不知道该说他固执还是任性。”

段功伸过手来挽起我慵懒的头发时,杨渊海已经笑笑出去了。他轻轻俯身,手指穿过我海藻一般的长发,只像对待一个认识了很久很久的孩子吧?我想我不能和这个人过多接触,要不然总有一天一定会突发心脏病而死。我对自己说,这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红巾汉子,于是我变得镇定,让眉宇间带着挑衅的意味,懒洋洋地打量他。他缠好发髻,也紧紧凝视我,深邃的眼底闪过古怪的光芒。

我弄出嫌弃的眼神:“怎么老是要管我的头发?”

他周围的气息陡然变得圣洁,有种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在那一刻我彻底明了,先前的一切都是自己杜撰的假象,他终于还是大理的王。有种凌人的窒息感从他身上透出来,他走远了些,背着光线坐下:“喜欢女子束发,清爽些,总是好的。”

我感觉自己快红了脸,于是趁早做个可以掩饰的鬼脸,吐完舌头,我语速像机关枪般道:“反正你走了没人管我了,我还是可以披头散发,我就喜欢被吹散,满肩都是头发,要多不清爽有多不清爽!”

“没人管你会很快乐,”段功的眼珠移到我的方向,无比淡漠:“是这样吗?”

我狠狠点了两下头:“是。”

他把眉头皱成角度,声音低沉:“威楚道路偏远,信息闭塞,水路快马均不可及。”

我不屑:“桃源之地,正合吾意。”

他接道:“杨先生言你体寒之状愈增,恐于体内暗器有关,延命健体,药不可断。”

我淡然:“生死由命,无需理会。”

“你……”他气白了脸,还想再说什么,我见缝插针急忙打断:“小女粗俗不惯随人称您主公,不知到能不能依家乡习惯,自作主张尊您一声段王爷?”

他吝啬,只说了一个字:“可。”

“段王爷,多谢关心。”我深呼吸:“小女命如纸薄,留意已定;王爷富贵荣华,去意已决。所以……就此作别乃是大好。”

窗外,一阵微风,花瓣轻盈飘落,晶莹如雪,细细碎碎。我放眼四顾,目光流转,直到看到他冰冷桀骜的眼神里平添几分自嘲的笑色,我心中才真正落定,甚至变态地有种报复的快感。

四周变得空荡荡的非常冷清,良久,他做告辞一拜:“所有的不舍,留给等待的那个人。”

对不起……就让我来结束这还未开始的一切吧。我挤出笑:“古的拜,你若要走不相送。”

一直到他们离别,我再未见过段功一面。临走前杨渊海来找过我,那时我和塔娜正在山坡捡柴,袖子卷得老高。他递过一包赶制的温体草药,唠叨说每十五天一剂坚决不能少。塔娜笑声飞扬说杨先生请放心,只要我在,阿白的药一剂都不会少。什么阿白?我佯怒,抬起手臂给塔娜这坏丫头几拐子,塔娜现在放开了,也和我打闹起来,咿咿呀呀女孩的吵闹。

末了,杨渊海望着山下道路上他们将要起行的队伍,认真地对我说:“你不该这么累,记得给自己时间。主公有话带给你,千年的循环依旧,温暖的春天里总有万紫千红的世界,和一丝荒原中的冷漠。”

我有些想流泪,只当是阳光太过刺眼,从鼻子到心却就是酸得煞有其事。塔娜和我还算心有灵犀,在我泪腺几欲崩溃之际适时抬起我垂垂的手臂:“杨先生再见!快……要不队伍都走远了!”

你们……我心里说着这两个字,嘴里说出后半:“走了……一定要珍重!”

杨渊海扬起袖子,清秀的脸弯起漂亮的笑纹:“记得。”

远远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短短的队伍在山路中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粒小小的点。段功,就像漆黑夜幕中最遥远的一颗星,闪着寒光,而我的泪,再也无法控制,瞬间汹涌……

记得?记得什么呢?记得曾经如何?又是谁在等待?有些人注定要等待你,有些人注定要你等待,然而等待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再见?何日再能相见?相见又能如何?这些愚蠢的问题像荆棘一般刺穿我,只因为冥冥之间,你我之间总是天涯之遥。我在塔娜怜惜的目光下用力哭泣,那是积攒了太长时间的委屈和悲悚,我哭得嗓子说不出话,眼睛红似血,眼泪附在空气中的尘埃上,留下了淡淡的,咸咸的潮气。

我永远忘不了初和吉子他们相见那个傍晚,成达告诉过我,段功乃是少年英雄,至正十二年就总管大理,从知州到平章,文武双全前途无量。而且,他很幸福,有一女,名段羌奴;有一子,名段宝。

当我决定保全所有人的生命时,也决定了我永远只能作为一个普通村妇般卑微生活,隐隐藏藏,活在人类知晓之后的夹缝里,无声无息。

没有独一无二,没有门当户对,没有正大光明,没有绝对坦诚……我们之间的感情,那不是爱情,只是暧昧。不是不爱,只是,不够深爱。我是因为执捻,而是你不够爱,因此我们只能拥有这样的结局。

原来,爱情只是个精心设计的谎言。

红烛吹响了一段时间的号角,天空瞬间黯淡成墨色,泪水如河流般蔓延过我苍白的面颊。有一双手,伸出历史的范围,去接那把早春飘下的雪。

其实我们都不够诚实,因为我们知道,事实会把我们拉回到现实。

叶散的时候,我明白欢聚。

花谢的时候,我明白青春。

第五十章 愿望愿忘

阳光步行的痕迹写在了麦田的正面。

四个月后有个清瘦的男孩捧着一只白鸽站在我和塔娜劳作的田埂旁笑容灿若星月向我们挥手问好。

他叫张希矫比现在的我正好大一岁多一个月。我记得在几棵大松树下他潇洒地比划起最近刚学的五行拳然后蛮骄傲地扬起头:“主公问我能保护好你吗我说能的时候声音很是响亮。”

我笑:“其实皮毛功夫我也会点儿让你来这么贫瘠的地方生活会比从前苦而且你还这么年轻说实在的我过意不去。”

“苦么?不觉得。”他固执地摇头伸出长长的臂白鸽立刻扑闪着翅膀亲昵地飞了过来脚爪力度刚好地牢站在张希矫的肘前他用另一只手逗着呆呆的鸽子:“况且有信奴陪着我带药和传信都要靠他的。”

吉子抓起一把玉米粒凑到鸽子小小的脑袋旁看着我点点头削瘦的下巴有浅浅的胡茬痕迹:“成叔和我都不擅武斗塔娜连杀鸡都不敢小张能和我们在一起应该很好。”

塔娜撅起小嘴红红的脸蛋写满幸福忽的转身抱住吉子的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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