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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们有的是时间。”凯文也干了。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是时候说“晚安”了。
安迪斜靠在书桌边上,一副催他告辞的姿态。
但凯文偏偏不想离开。
灯光下,安迪长身玉立、眼神微醺的样子,让他有些身不由己。“千难万险”才进来的,就这么走,他不甘心。
他走到床头柜前,打开音响,调到了音乐频道,“放松一下,跳个舞吧。”
安迪没有动,“还是喝酒吧。”
“好。”凯文也不坚持,给两人又倒了两大杯,“一直听说你酒量不错,可惜没机会领教。”
“工作而已。”安迪想起刚刚的酒会,杯觥交错之间全是利益。
他们以前一起喝过酒。
那时,他们还是一群有着大把青春可以挥霍的、不谙世事的学生。男孩子们肆无忌惮却也毫无心机地斗酒,拼狠。醉了,或仰面朝天地大睡,或涕泪交流地谈心,或目光呆滞地深沉,但都至情至性。
酒桌上的凯文很会搞气氛,有他在,就不会冷场,也不会有人能全身而退。他从来不带着女朋友一起,因为他认为女人在这种场合碍事。
印象里,好像只有凯文从没有喝醉过。尽管他喝得并不比别人少,甚至更多,因为还有楚晖的一部分。他总是善后的那个。有他在,“搬运”楚晖的任务就是他的。如果聚会地点是在某个人家里,那他的任务就会转换成送各位“烈士”的女朋友们回去。只是安迪从没有让他送过。她不需要。
现在想来,那些人和事已经恍如隔世了。
缥缈的音乐使屋里的气氛不知不觉缓和了下来。
“今天又没少喝吧?好像戴老和老麦都高了。”凯文眼睛盯着酒杯。
“你们不是一样?赵桐不也挂了?”
“是他自个儿非往前冲的,拦不住!他挺郁闷,让你给折腾的。”
“是你挑的,别赖到我头上。” 安迪看看表,“你也该回了。”
“急什么,酒还没喝完就轰我?”凯文的声音懒懒的。“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那就当给你送行了。”
“谢了。”安迪举杯示意了一下,“你呢?”
“一样……回去又有的忙了。”凯文摊开长手长腿,舒服地窝在沙发里,眯着眼看安迪,也举杯。
此刻的凯文看似毫无戒备。头仰在靠背上,眼神有点朦胧,姿态慵懒无力,却有着要命的性感。
安迪转开目光,点了一支烟。
他可真是很会适时地利用自己的优势。
凯文已经修炼成精了。
他是那种人――准确地了解自己的优势,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优势,更精通于利用人们对他优势的反应。但不同于其他具有这种优势的人,只把优势作为自恋和口头上炫耀的资本,他把优势也当作了一种工具,善加收藏、保管并适时利用,以便达到最大的效果,这就使他比其他人更加可怕。
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是那种存在感极强的人――强到不论有多少人,你都不会忽略他的存在,强到会令人不自觉地对他的动作做出反应,强到会令人不由自主地想拉近和他的距离,而漠视掉可能的危险。
即使认识了这么久,安迪也不得不时时打醒精神,提防着他的各种花样。
但今晚的她,似乎有点力不从心。她不该再喝了。也许是她不该总想着从前。可从前里也没有他什么故事啊?
“坐下吧。总这么站着看得我都累了。”果然,凯文拖着软软的长音,撒娇似地看着安迪,努嘴示意,笑得温存中带着诚意。
安迪走过去拉开了窗帘,打开透气窗,靠在沙发背的另一侧,刻意远离着凯文。
她平素最看不得男人发嗲,直接就想一巴掌扇上去,把他打回原形。可偏偏凯文做起这个来,自然得不落痕迹,绵软得恰到好处,又带着点孩子般的赖皮和羞涩,不仅不讨厌,反而让人有一种想要过去抚头安慰的冲动。
真不愧是个中高手!
此时的城市已经入睡了。零星的霓虹灯也有气无力的,只有清亮的月光尽职地守护着一片寂静。
“我不想坐酒店的这种布面沙发。谁知道有什么人用过。” 安迪面对窗外。自从在五星级酒店的沙发上看到了某种暧昧的痕迹后,她就养成了入住酒店先做卫生的习惯。她关注到的那些卫生死角也从来没让她的努力白费过。
凯文不是不明白,可穿着衣服呢,他没那么挑剔。但他还是挣扎起身,端着酒,顺势站到了安迪旁边。“让你说得我也不敢坐了。”
安迪警惕地向旁边挪了挪,用下巴指了指窗子,“你过来干什么,做现场直播啊?”
“小姐,这是三十五楼,夜里吔,专业狗仔的设备也拍不清楚啦。”凯文笑她的过分小心,“穿这么整齐,有什么可拍的。”
“跟你在一起,一不留意就会吃亏。不得不防。” 安迪的头脑还是清晰的,尽管她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她暗暗提醒自己,现在还不能放松,一定要坚持住。
“你还没出够气?我都被你打得伤痕累累,没法儿见人了,差点儿连命也搭上!”凯文看着玻璃窗,语气哀怨。他也知道,那毕竟是个结,还是解了的好。
黑色的夜幕使玻璃窗变成了一面大镜子,把两人并立的影子清晰地反映了出来。
这是凯文第一次看到安迪吸烟。
她微低着头,夹烟的手指并拢斜摆在头侧,肘弯架在另一只胳膊上。不做作,有些心不在焉,一副放空的样子。没有了咄咄逼人的气势,此刻的她看起来就是个安静得有些寂寞的小女人。让人忍不住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人家女孩发脾气,最多是抡耳光,耍粉拳,你倒好,招招取人性命。不共戴天也就这样了!”凯文的手不自觉地揉了揉脖子,一副讨安慰的可怜相。
虽然那晚是安迪吃了点儿亏,但他也的确有资格抱怨。
因为胸口痛得紧,他还是偷偷去了医院。医生告诉他是轻度软组织挫伤,还好,没伤到骨头。被女人弄成这样,这口闷气差点没噎死他,花了好几天才顺下去。
“那是因为你垃圾得非‘人家’可比!”安迪是想起了那个“锁喉”,瞪了他一眼,“如果我不松手,你会怎么样?”
“油门到底,听天由命。”凯文说得很随意,仿佛那场疯狂搏命与他无关似的。
“你好像应该挺惜命的,怎么舍得这样拼?”但安迪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我什么都敢拼,只要我愿意。你还不是先松手了么?”凯文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眼睛闪闪发亮,那眼神是他惯有的乖张,不羁和放肆,却也有一丝矛盾和落寞瞬时闪过。
都是白骨精
“那是因为跟你死在一起,太不值得。”安迪审视着玻璃上的他,“你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他们了。”凯文又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了,他拿过烟灰碟递给安迪,接过了她手里的空酒杯,“如果我们位置对调,你会怎么做?”
“你没机会上我的车。” 安迪顾左右而言他。
凯文抬眼看着她,慢慢地摇着头,戏谑的笑纹又挑起了他的嘴角。“麻烦你换个更可信的说法骗骗我。”
“骗人是你的强项!我甘拜下风。”安迪白了他一眼。
是,安迪知道,如果位置对调,她那种不服输的性格和自尊心会让她和凯文做同样的选择。要是被逼急了,她自己有时候也蛮浑不吝的。
也许,骨子里他们是同一种人。只是表现方式不一样。看来凯文对她的了解也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个给你当赔罪,行了吧?”凯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吊坠。
凯文从来不在后视镜上挂这些滴里搭拉的玩意儿,装饰品、清新剂更是不用。一来是因为碍眼、没用,二来是麻烦。女孩们好像都喜欢用这种东西来宣示她们对领地的所有权似的,总是对他车里的空间跃跃欲试,连他放在储物箱里的纸巾盒都不放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敢往上套。
看着你的东西在眼前晃,闻着你的清新剂就总想着你,忘不了你了?太幼稚了吧?所以他一概不用,也不接受。
安迪当初把吊坠挂在送风口上是摆明了不想要他的东西,本就没挂结实。后来被他一通急刹、急起的给折腾掉了,要不是那天安吉尔用她的细高跟儿给钩了出来,他也早忘了。
安吉尔举着吊坠问是谁的,他随口说,可能是哪个客户或朋友落下的。安吉尔撒娇想要,他本来也没在意。但安吉尔脸上那副捉到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