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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故事重新回到石大时,已演绎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只像猫那么大的老鼠跑进石大的一间男生宿舍,这老鼠的嘴张开有人嘴那么大,一口可以把整个耳朵啃下来。幸好,老鼠去啃那个学生的时候,学生刚好一翻身,老鼠啃空了,只是牙齿尖剐下来一点肉。
照这样传播下去,估计石大明年在本地招不到学生了。于是,学校开展卫生大整顿。
各班班长、班主任、辅导员之类组成一个庞大的卫生检查队,每周两次挨间检查学生宿舍。
这检查那叫一个严,尤其是我们系那个姓袁的辅导员,穿件黑风衣,戴双雪白的手套,跟纳粹一样,一进屋,叉腰一站,两眼鹰隼一般四处打量,一旦看到可疑的旮旯缝隙,一个箭步冲过去,用指头一抹一抠,然后得意地把那根指头举到众人面前——不用说,那白指头肯定变黑了。
多少宿舍就栽在他的指头下。那么白的手套,在他自个儿脸上抹一下说不定都是一道黑印,何况是墙旮旯桌子缝。
但这袁老师不是好惹的,大家对他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他的轶事我们一来石大就听过了。
据说石大以前学生谈起恋爱来那叫一个不要命,用肉麻已不足以形容。反正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人不宜到石大,会看得胃痉挛或脑充血。尤其是晚上熄灯前,女生楼前的各种告别仪式,花样繁多得可以创吉尼斯纪录。
大学固然是不提倡谈恋爱,可也不反对,因此学校当局对此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惟有这老袁眼里不揉沙子,形容学生们谈恋爱的种种情状为:不忍目睹,令人作呕。
他的话引起公愤,被那些恋爱中人记在心头。后来石大进行民主改革,学期末由学生给老师打分,老袁差点不合格。
但是老袁丝毫不退缩,更加肆无忌惮地逮着机会就说,并且点名道姓,以致后来但凡认得这位辅导员的情侣,一见他的影子便闻风而散,其状如多年前那部《有话好好说》中民工听到大嘴巴喊“警察来了”的情形一样。
大约是佩服老袁一意孤行、誓死不回头的强硬作风,第二次评定时,有人给老袁打了优秀。也就是说,胜利最终属于了老袁。
话说回来,我们被这卫生运动折腾惨了。不仅要擦窗户,用棉签掏桌子缝,还要像韩国女人一样跪在地上用布擦地,为了保持劳动成果,我们甚至进门要换拖鞋。
有一天大扫除之后,大家团团围坐在书桌旁,一动不敢动,等待卫生检查团到来。不敢坐床,床单皱了要扣分的。
沉默中,陈冉长叹一声,自言自语说:“妈妈的,我都怀疑我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了。”
尽管我们如此付出,还是被老袁发现漏洞:我们宿舍门挨地的地方有污渍。被评为“良减”。
其实那不是脏,盖因那些野蛮人串门时常常用脚敲门,天长日久,把门上的白漆踹掉了,露出了底儿。
自从老袁发现这问题后,我们每次都因为这门被扣分。
为解决此问题,我们大伤脑筋。
我们在门上张贴了告示,拜托大家不要再用脚敲门。结果全然无效。那些野蛮人踹门进来后,我们怒目而视,责问:“没看见告示啊?”人家都茫然反问:“什么告示?没看见。”有一个家伙最气人。当我们责问他“没看到门上的告示吗”,他撤回身看了两眼,说:“没有,谁会看啊,又不是进厕所,先看看门上的字免得走错了。”
后来我们决定放弃,已经得到“良减”,超过“合格”了。张亚方说,事物总是有缺陷的,有缺陷才有缺陷美。
当我们为宿舍的卫生问题操碎了心的时候,潘金峰一概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盖因他的心都放在金子她们宿舍了,一心不能二用。
潘金峰振振有词:“怜香惜玉是真男人本色,看到她们这么娇滴滴的女孩子爬高上低,擦玻璃,拖地板,我辈男人难道不该伸出援手?”
潘金峰说得不假,卫生运动中,男生们普遍开始了一项活动:去给心仪的女生擦窗子。
连我都出了一回手。当然,情况跟他们不一样。
有一天,我去找林薇薇说班上的事,进得门,看了一眼,不见她,问她们宿舍的林莉,林莉往阳台那边歪歪头,说:“她在呀。”然后大喊一声:“薇薇,刘涌找你!”
我过去一看,林薇薇在窗沿上站成一个大字,正费力地用报纸在给玻璃窗抛光。
看到我来了,她紧紧抓住窗框,慢慢移到打开的窗户,利索地跳下地,啪啪拍两下手,一边穿鞋一边干干脆脆地说:“说吧,什么事?”
我把事情简单说完,脱下鞋,拿起报纸往窗台上爬。
我既然看到这情形,自然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开始林薇薇还逞强,来夺我手上的报纸,跟我争着往窗台上爬。
我轻轻一下便扒开她,说:“林薇薇,你再挤,把我挤下楼去你就惨了。”
林薇薇这才不再跟我争。
当我在擦窗户的时候,她在屋内不断叮嘱我:“小心,你小心点儿啊。”满脸担心的样子。
这个可怜的丑女生,她擦窗子的时候可没有人这样焦急地叮嘱她小心小心。
回到宿舍,我问潘金峰:“你不是说金子她们宿舍的窗子你包了吗?”
潘金峰大言不惭地答:“是啊。”
“那林薇薇怎么在自己擦窗户?”
潘金峰不说话了。
“你小子,太势利了吧?”
潘金峰急了,又忍住不开口辩解,直到陈冉去洗衣房,只剩下我们两人在了,他才说:“我不是势利,我帮她擦窗子,金子不高兴。我现在不是得将就着她点吗?”
“哦,为什么?她们不是好朋友吗?”
“好什么呀。金子说了,她见不得林薇薇长得那么丑还那么张狂。”
“哦,丑就该一声不吭、夹着脑袋做人呀?这是什么道理?”
潘金峰急忙辩解:“你声音那么大干什么?又不是我这样想!再说,金子说得也有道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哼”了一声,拿起书看,不听他的歪理。16
关于我们宿舍房门的老大难问题终于得到解决。
林薇薇从系学生会搞来一罐喷漆,把那些掉了的漆重新喷上。她坐在门边守了一下午,等漆彻底干掉。其间但凡有人进来,她便大喝一声:“小心脚!”外边来串门的每每被吓得跳起来,不明就里,举起脚来纳闷地查看。
等漆干了,林薇薇亮出一劳永逸的绝招。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小卷透明塑料纸,比着门的宽度剪下一截,在两端贴上不干胶,往门下端一贴,直起身拍拍手,说:“好了。检查卫生的时候把塑料纸揭下来,完了再贴上去。”
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办法,这么简单!
林薇薇笑问:“服不服?”
大家都心悦诚服地点头:“I服了YOU。”
尤其是陈冉和潘金峰,先前看到林薇薇喷漆的时候,袖着手,一左一右地说:“没用,根本没有,两天就踹掉了。”
林薇薇也不急,笑眯眯地说:“那是你们没能耐,要是我,他们敢踢?我叫他们看到门脚就抽筋。”
那两人报以嘘声。
现在两人没话了。
林薇薇走之前还周到地留下备用的塑料纸和不干胶。
一帮大老爷们儿颇为感动。
张亚方尊称林薇薇为“林姐”,说:“林姐,你让我们怎么谢你呢?”
林薇薇抱拳拱了拱:“客气客气,多支持我工作就行了。”
我和张亚方异口同声答:“一定一定。”
林薇薇离开我们宿舍时,大家一致觉得应该送送,尽管两幢宿舍之间只相距一百多米。
最后是我送她。
临别时,我们宿舍的几条汉子都立在门口说:“林姐慢走。”
比林薇薇大了两岁的李业也如此称呼。陈冉连说错了错了。
李业撩起细长眼瞪了陈冉一下:“我尊称她不行吗?”
陈冉道:“依梁山的座次,你该叫她宋公明哥哥。”
林薇薇业已知道自己被赠予“及时雨宋江”别号这一节,也知道李业的绰号是矬地虎,都是梁山一百单八号中的匪兄匪弟,听陈冉这样一说,哈哈大笑下楼去。
我本来只打算送林薇薇到楼下,然后再顺便去买两个包子加加餐。
到了楼下,林薇薇却提议从紫薇坪绕一绕:“你看月亮多好,多走两步吧,权当散散步。”
从女生楼到图书馆要经过一条林阴道,这条林阴道旁有一大片草坪,叫了一个很文学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