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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到黎明 [苏] 瓦西里·贝科夫-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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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船主会找到的。现在……先过这个胡同,然后再沿着花园穿过土豆地,我们家的小房就在河边的教堂附近。你不太累吗?”姑娘瞧着他的眼睛,突然关心地问。

  “不累,不要紧……”

  他们在郊区一个长满嫩草的胡同里走着。姑娘两手提着鞋,走时肩膀轻轻地挨着他。伊戈里感觉到了从她那薄料短上衣里透过来的体温,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闻到了她头发上奇怪的香气,伊戈里想,今天他实在是太幸运了。现在他已经感谢自己缺乏教养促使他在巴兰诺维奇车站上开了那个荒唐的玩笑,他感谢这个城市和它的名胜古迹,感谢他—生中这个最特别最幸福的时刻。

  “雅妮卡!”他轻声招呼,一面紧紧地跟在后面。但姑娘只是着急地加快了脚步。

  “雅妮卡…… ”

  “我们绕过这座小房,然后拐进一条小路,穿过园子就……”

  “雅妮卡!”

  “快,快!别拉下!要不爸爸快起来了,那他一下就发现……”

  顺着篱笆、踩黄牛篣从生挂满露珠的小路,他们爬了一个坡,走得更快了。天开始亮了。附近,在果园菜地幽暗的浓荫里“涅曼”外区还在沉睡。他们过了一条踩得很结实的小径,来到一片白花开好象繁星一样的土豆地边,嫩绿的茎叶和新鲜的泥土散发着浓烈的清香。雅妮卡快步在前面走,他的靴子被土豆茎叶缠得几乎跟不上她。教堂已经很近了,在放亮的天空衬托下已经看得见它的轮廓。教堂后面什么地方,她说过的木桩在轻轻地拍打着温暖的河水。当她走到离教堂院墙还剩百来步时,—种奇怪陌生的声音,先是很轻,但很快就变成隆隆巨响,打破了这个还未睡醒的城市的寂静。

  雅妮卡在前面停了下来:“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嗡嗡叫?是飞机吗?”

  是的,这显然是飞机越来越近,但是他仍然不相信,近几周来人们担心、发愁、惶恐安的最可怕的事,竞这样荒唐无稽、不合时宜地发生了。他抱着一线希望,抑制住内心的恐惧,热切地希望那个可怕的事不要发生,能够平安度过,但看来还是发生了。

  惊恐万状的稚妮卡好象寻求保护—样,向他猛扑过来。他刚用发冷的搂仕住她,附近一阵巨响,把他们震倒在硬挺挺的土豆秧上。清晨被大片红黑交织的火光映亮了,一股股强烈的热浪扑打在她们的背上,泥土厚厚地盖满了他们一身……

  等第—阵震耳欲聋的隆隆声过去,他站了起来。雅妮卡也在身边跳起,她被头散发,短上衣全弄脏了,却不知为什么还在使劲往那只踩脏了的脚上穿鞋。他因为被爆炸声震聋了,所以没有马上听见雅妮卡那弱得出奇的声音。

  雅妮卡向他喊:“往桥上跑!快往桥上跑!桥在教堂后面……”

  当然,他应该往桥上跑,到司令部去,他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能这样去做了。

  他再也没有回头,在爆炸的冲击下,几次他跌了又爬起,向着桥头飞跑;慌乱中恍惚看见一个惊呆了的姑娘,双手提着一只闪光的便鞋,孤独地留在挂满露珠、开满白花的土豆地里…… 

第十二章
 
  不知从哪儿突如其来的枪声,把他从昏迷的沉思中惊醒。起初他觉得,这是村里头有谁无意中放了几枪,但当他提心吊胆、侧耳细听以后,就知道是从对面村子传来的;这正是他们昨夜来的方向,彼沃此罗夫也正是往那里去的。伊万诺夫斯基感到大难临头,心凉了半截。他屏住呼吸,凝神细听,但毫无疑问——枪声是从那里来的。

  大概,最先的几枪他在沉思中没有听到。当步枪清脆地响了一声、而冲锋枪在寂静里嗒嗒地一阵扫射以后,他才明白过来。不用说,一定是他那支冲锋枪——德国人的冲锋枪不会那样打。这是他能准确感觉出来的。伊万诺夫斯基用一只胳膊肘支撑起身子,但胸部感到有什么堵得慌,痛得喘不过气来,他大咳不止,吐出了一口凝结的血块,于是又有气无力地仰卧在长凳上。似乎在他咳嗽的时候,村子那儿已经平静了,他后来虽然仔细地听了很久,但再也听不见什么。

  中尉勉强抑制住内心的焦急,在长凳旁边模到了表,已经七点四十分了,也就是说,彼沃瓦罗夫已经走了将近两个半钟头了,如果离那个村子只有—公里,就算两公里吧,那他也该回来了。但既然他没有回来,那就是说……他进了村子,就是说,他没有能够悄悄地回来,伊万诺夫斯基昨天那样的遭遇也落到了他头上。

  中尉又欠起身子细听起来,他想从黑墙上透点毛毛亮的小窗口往外看,但身子还没有伸到窗口,就坐着不动了。他头晕目眩,眼前直冒火星。他一只手摸着显得格外沉重的步枪。但摸步枪干什么?澡堂里此时又没有什么动静,附近也没有人。彼沃瓦罗夫显然在村里陷入了困境,可是能有什么法子去减轻他的困难呢?然而,他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啊!他用了很大力气一只手抓住墙壁,来到更衣室,一脚把门踢开了。

  这个冬天的夜晚,象今年十一月每个夜晚一样,刮着风,低矮的天空没有星星,大地昏昏沉沉;地上覆盖一层干净的新雪,雪地上可以明显地看到彼沃瓦罗夫留下的一些深深的脚印,顺着澡堂的墙根,向墙 角拐过去了。

  伊万诺夫斯基在门口停了一会儿,阵阵狂风呛得他喘不过来气,他倾听寂静的黑夜,但是再也没有听见什么——没有枪声,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喊声。于是,他没有掩门,在门槛旁边坐下,靠着圆木墙,这样坐了一个钟头,也许更长些。他清楚地意识到,彼沃瓦罗夫如果几分钟内不回来,那就是永远回不来了;他怀着这种焦急和痛苦的心情盼望他回来。

  过了几分钟,过了几小时,但彼沃瓦罗夫还是没有回来。伊万诺夫斯基实在等不下去了,他跪着爬到门槛后面,摸到自己的小方表——时间是九点五十分。

  “为什么,我为什么派他去呢?”中尉心情很后悔,“找他妈的什么滑雪板?什么参谋部?这只能毁了他,连我自己也毁了……”

  的确,没有彼沃瓦罗夫,他已经什么也不能干了,但既然自己已经非死不可,那么当时至少应该想法让战土活下去。可他却把彼沃瓦罗夫派去执行一个只有千分之一成功希望的任务。德国人可能安排好了埋伏,田野里可能设下潜伏哨,而且一定是加强了村里的警戒;从他们中间穿过去是不那么容易。既然昨晚他都没有成功——那时参谋部人员还没有被惊动,那么今晚就更不会成功了。

  “那么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呢?”伊万诺夫斯基千百次地问自己。

  其实,他都已经知道怎么办了。他现在只是故意拖延时间,对彼沃瓦罗夫还抱着也许还能回来的一线希望。但当他又十分清楚地意识到这完全是幻想以后,他扶着墙站了起来。

  他试了试自己究竟还能干些啥,也许是啥都不能干了。尽管很费劲,但还能站得住,特别是手下有支撑的时候。现在墙壁成了他的支撑,到了田野他可以支撑枪托。他的两条腿多少还听使唤,但呼吸和脑袋就更糟了。可他想,到田野经风一吹,神志也许会清醒。呼吸也可能会顺当一点。如果不急走,慢慢来,多停停,节省着体力……

  中尉的主意已定,他回到澡堂,把子弹带里的一夹夹子弹塞进了几个衣兜里。背囊他已经没有力气背上肩了,只好留在长凳上,但随身带了一个手榴弹。他一刻也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于是把着门框走了出来。

  他摇摇晃晃,跌跌撞撞,但却以令人无法解释的顽强意志,沿着彼沃瓦罗夫清晰的脚印走了二十来步,也只是在这以后他才停下来。枪比刚开始重多了,但当他快要跌倒,特别是在停下来的时刻,还得靠它来支撑。如果只靠他那虚弱发颤的两只腿,那早就站不住了。他喘了口气带着惊疑和狼狈的眼光回头看了看。澡堂的黑影孤零零地治在后面。可爱的澡堂啊!他们在那里平安度过了一天一夜,而他十有八九不会再回来了。

  第二次,他摇摇晃晃地大概没有走出十五步,就咳得停下来。咳嗽是他这段路上最坏的事了——咳嗽深深地牵动他内脏的伤痛,痫得眼睛发黑。但彼沃瓦罗夫给他胸部包扎的看来还不错。干巴的伤痂虽然引起疼痛,但绷带能不让滑下来;伤口也不再流血了。要不是体内难忍的剧痛,该多好!

  他想尽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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