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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洋岛-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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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人也只是一名军官,先生,”莫朗日又说,口气越来越谦卑,“如果我曾经为这种身分所包含的精神上的低下感到痛苦的话,我向您发誓,那就是刚才浏览——原谅我的冒失——您关于戈耳工的动人故事的渊博文章,这段故事由迦太基的普罗克莱斯写出,曾经博萨尼亚斯①引用过。”
  一种可笑的惊讶之感使小老头的脸舒展开了。他飞快地擦了擦他的有色眼镜。
  “怎么?”他叫起来了。
  “很遗憾,关于这个问题,”莫朗日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我们不掌握这位斯塔提乌斯·塞博苏斯论述那个棘手问题的妙文,我们只知道普林尼的论述,我……”
  “您知道斯塔提乌斯·塞博苏斯?”
  “我的老师,地质学家贝里欧……”
  “您认识贝里欧,您当过他的学生!”佩戴教育勋章的小个子欣喜若狂,结结巴巴地说。
  “我曾经有此荣幸,”莫朗日回答道,现在他已经是冷冰冰的了。
  “可是,那么,可是,先生,您是否听说过,您是否知道大西洋岛的问题?”
  “的确,我并非不知道拉纽、普洛阿、朱班维尔的阿尔博瓦的研究工作,”莫朗日说,冷若冰霜。
  “啊!我的上帝,”小个子陷入最不寻常的激动之中,“先生,我的上尉,我多么高兴,真对不起!……”
  这时,门带又掀起来了。费拉吉来了。
  “先生,他们让我告诉你,如果你们不去,他们就开始了。”
  ①斯巴达大将,死于公元前470年左右。
  “我去,我去,费拉吉,说我们去。啊!先生,要是我早知道……这可真不寻常,一个军官知道迦太基的普罗克莱斯和朱班维尔的阿尔博瓦。我再一次……但我还是先介绍一下自己吧:艾蒂安·勒麦日先生,大学教师。”
  “莫朗日上尉,”我的同伴说。
  我上前一步。
  “德·圣—亚威中尉。我的确很可能将迦太基的阿尔博瓦和朱班维尔的普罗克莱斯混为一谈、我打算今后填补这个空白。眼下,我想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我们是否自由,或者是什么神秘的力量控制着我们。先生,您似乎在这里相当自在,可以对我讲清这一点,我总认为这是至关重要的。”
  勒麦日先生看了看我,他的嘴上浮现出一丝相当险恶的微笑。他开口……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来了。
  “等一会儿,先生们,我告诉你们,向你们解释……但是现在,你们看,我们得赶紧了。我们的饭友们开始等烦了。”
  “我们的饭友们?”
  “他们是两位,”勒麦日先生解释说,“我们三个组成了这里的欧洲人员,固定人员,”他带着令人不安的微笑,认为应该说完整,“两个怪人,先生们,你们肯定希望跟他们尽量少打交道。一位是个神职人员,虽说是新教徒,却思想狭隘;另一位是个堕落的上流社会中人,一个老疯子。”
  “对不起,”我问,“昨天夜里我听到的该是他了。他正在做庄,大概还有您和牧师吧?……”
  勒麦日先生的尊严受到了伤害。
  “您想得出,先生,还有我!他是和图阿雷格人在赌呢。他教给他们所有想得出的赌法。对了,就是他发疯似地敲铃铛,让我们快点。现在是九点三十分,赌厅十点开门。快点吧。我想你们吃点东西不会不高兴的。”
  “我们的确不会拒绝,”莫朗回答道。
  我们跟着勒麦日先生,进入一条狭长曲折的通道,一步一个台阶。我们在黑暗中走着。但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依山雕就的小洞,里面有香炉,玫瑰色的小灯发出光亮。动人心魄的东方香气熏染着人影,和积雪的峭壁发出的冷气形成了温和的对比。
  我们不时地碰到一个白衣图阿雷格人,一个沉默的、无动于衷的幽灵,随后,我们听见身后的拖鞋声越来越小。
  我们来到一座厚重的门前,门上披着我在图书室墙上注意到的那种暗淡的金属,勒麦日先生站住了,开了门,闪开身让我们进去。
  尽管我们进来的这间餐厅与欧洲的餐厅很少相似之处,但我见过的许多欧洲餐厅都会羡慕它的舒适。象图书室一样,有一扇大门照得它通亮。但是我意识到餐厅是朝外开的,而图书室却面对处于群山环抱之中的花园。
  没有主桌,也没有人们称之为椅子的那种野蛮家具。但有许多象是威尼斯式的涂成金色的木制餐具柜,许多色彩朦胧柔和的地毯,图阿雷格式的或突尼斯式的。中间一领大席,上面摆着精编的篮子,有盖长颈银壶里盛满散发着香味的水,还有一些铜盆,那些点心只要看一眼就使我们象孩子一样馋涎欲滴。
  勒麦日先生上前把我们介绍给已经在席上就坐的两位。
  “斯帕尔代克先生,”他说,而我从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中,知道了他是多么小看人类的那些无用的头衔。
  可敬的斯帕尔代克来自曼彻斯特,他以过分讲究的方式向我们致意,请求我们允许他戴着他的宽沿高礼帽。这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又高又瘦。他吃相不雅,吃得很香,很多。
  “比埃罗斯基先生,”勒麦日先生把我们介绍给第二位之后,说。
  “卡西米尔·比埃罗斯基伯爵,基托米尔的哥萨克公选首领,”此人温文尔雅地纠正道,同时站起来跟我们握手。
  我立刻就感到对这位基托米尔的哥萨克公选首领怀有某种好感,他是那种老来俏的完美典型。一条缝将他的咖啡色的头发分开(后来我才知道公选首领用眉墨熬出的颜色染头发)。他蓄有弗朗索瓦—约瑟夫式的漂亮颊髯,也是咖啡色的。当然,鼻子是有些发红,但是那么小巧,那么高贵。一双手美极了。伯爵的衣服属于哪个时代,倒叫我费了一番工夫,暗绿色,黄色的贴边,缀有一枚巨大的银质和蓝色珐琅的高级荣誉团勋章。我想起了德·莫尔尼公爵的一幅肖像,这使我将其定在1830年或1862年。故事的下文将表明我的判断大致不差。
  伯爵让我坐在他身边。他向我提出的第一批问题之一,就是我是否抽5点。
  “这要看灵感,”我答道。
  “说得好。我从1866年以后就不再抽5点了。一句誓言。一次小过失。有一次,在瓦留斯基①家里,一次大赌。我抽了5点。当然,头开得不错。那个人抽了个4点。‘笨蛋!’那个小男爵德·肖—吉索朝我喊道,他在我的桌子上下了一笔令人咋舌的大赌注。啪,我朝他的脑袋扔过去一瓶香槟酒。他头一低,酒瓶打着了瓦扬元帅②。那个场面!事情还是解决了,因为我们俩都是共济会的会员。皇帝让我发誓再也不抽5点了。我信守诺言。可有时候真难受,真难受啊。”
  他又以充满着忧郁的语气说:
  “来一点这1880年的霍加尔酒。极好的葡萄酒。是我教会了本地人利用葡萄汁。棕榈酒,要是发酵得合适,还是不错的,但时间久了,就没味了。”
  这1880年的霍加尔很有劲儿。我们用大银杯品尝着。它象莱茵酒一样清凉,象乡间的酒一样冲。随后,突然令人想起葡萄牙的有焦味的酒,有一股甜味,水果味,真是好酒,我跟你说。
  ①法国政治家(1810-1868)。
  ②法国军人(1790-1872)。
  这酒是午餐中的精华,大家喝得很多。的确,肉很少,但调料很好。点心很多,蜜汁煎饼,香味炸糕,奶糖和椰枣糖。尤其是镀金的大银盘里和柳条筐里的水果,十分丰富,无花果,椰枣,黄连果,枣子,石榴,杏,大串的葡萄,比压弯了沙那昂地方的希伯来骑兵的肩膀的葡萄串还要长①,切开两半的大西瓜,肉红而多汁,一圈黑色的标仁。
  在这些冰凉的美味水果中,我刚尝了一种,勒麦日先生就站起来了。
  “先生们,请,”他对莫朝日和我说。
  “你们尽可能早地离开这个啰啰嗦嗦的家伙吧,”基托米尔的哥萨克公选首领悄悄对我说,“赌博就要开始了。你们看吧,你们看吧。比在科拉·比尔②的输赢大多了。”
  “先生们,”勒麦日先生用干巴巴的口气重复道。
  我们跟着他出去了。我们又回到了图书室。
  “先生,”他对我说,“您刚才问我是什么神秘的力量把你们囚禁在此地。您的态度是威胁性的,要不是因为您的朋友,他的学问使他比您更能估量我将问你们作的透露的价值,我本来会拒绝听命的。”
  他说着,按了按墙壁上的一个机关。一个柜子出现了,装满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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