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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个人的十年-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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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诉系主任对我的迫害》。这个大字报说老实话,其实没有什么内容,都是事实:几月几日干什么,几月几日干什么,怎么整我啊。唉呀,这张大字报贴在楼上并不显眼的地方,可一贴出来,全系都炸了就是。我们这一拨就是公布《十六条》那天晚上闹起来的。那时发表重要新闻大多是晚上,不是早晨。不是有个“新闻联播节目”吗,消息比早晨的还早,晚上八点,全国都听。第二天白天,我们系里就翻了天了,系里毕竟还有暗地支持我的,唉呀,这一下子都找我来啦。
    咱那时候,说老实话就没有无产阶级革命家的那种策略,马上你还不把他们团结起来啊?当时就觉得自己早就是正确的,说你们现在又来这套啦!我自己就认为,只有那女同学是唯一的战友,跟她的关系也公开了就是。贴出大字报是早晨五点。写完了之后把我累的呀,就在写大字报这个乒乓球案子铺上纸,摊开身子在上边躺着,那简直是一种解放的感觉。褂子上到处都是墨汁和浆糊,乱七八糟的。她来了一下就把我的头给抱住啦就是,不像原来男的女的顾及怕给别人瞧见。根本就没有那个啦。唉呀,她说可把我揪心死啦。那阵那种狂乐的心情啊,不光是一种政治上的解放,好像觉得我是真正革命哇,而且比你们都革命的早,连自己过去的害怕都忘了。全系形势一下干扭转了,声援的大字报就像雪片似的盖来了。很奇怪啊,原来那些左派反过来也支持我啦。我呢最死恨的就那个学生会主席,团支部书记两个人。我这个人有时候也是非常骄横的呀。我说鹿死谁手,现在大概能见分晓了吧!我强烈要求系里马上开对证会,我们当时没有想到把系里领导揪出来。说老实话,我这人是人情味比较足的,报仇就完了呗。当时一看系主任也聋拉脑瓜子啦,就有点费厄泼赖了就是。没想到对证会这自发的会议一开,不用任何召集,不用喇叭喊好几遍,全校就都去了吧。开会在礼堂,大会也没什么程序,由谁组织呢,这阵造反者还是不懂什么呢,还由团支部书记组织。
    你说这思想禁锢得多有意思啦。到这时候还不敢踢开他哪,好像觉得只有他的领导才顺理成章。在会上我讲了事实经过。再说一句,开始摆桌子的时候都不敢摆台上,我觉得那个台上不是我们应该上去的,结果就摆台下。用麦克风,这麦克风呢,还是基建系的同学给扯出来的线临时安的。我在上面讲了,坐了那么多人,一上去自己也害怕。那天也真热,这天是八月十二日。我把整个过程讲了,越讲越委屈呀,那真是声泪俱下啦。因为这一下子勾起自己多少心思来呀,连妈妈的事,连这个事,连那个事,这一讲确实有很强的效果,那不是人造出来的效果。大家感到气忿啦。而且这个《十六条》一公布哪,大家的胆子也都鼓起来,口号声就响起来了。喊着“坚决抗议系主任同志对革命小将的迫害!”开始还叫“同志”,喊着喊着,“同志”两个字就没了。这也有一个过程吧,不是一下子就把干部弄倒了。对立面一看,好家伙他们一看不行啦,半截给制造故障,把喇叭线掐了。坏事就成好事啦。好家伙那个时候正处在革命高潮的时候,巴黎公社刚刚起来,你竟敢制造故障?这时根本用不着我上手,机电系的小伙子就上去啦;中文系说老实话,还没有那么粗野。一会儿玻璃哗啦就下来啦,群众运动往往都是酿成的,不是预谋的就是。这天晚上全校革命达到高潮,立刻宣布说,革命造反团占领广播室;跟着我们发布了第二道通令,限院党委书记,院领导立刻都到会场来。现在想起来都不知道胆子哪来的。以前哪,根本不敢招呼他名字是吧。叫他们来,他们老奸巨猾,不敢来呀,来了弄不好让学生打一顿。实际学生还没那个胆量。说老实话,这还只是跪着造反。他们来了一表态,支持学生就完啦,我们还没有批斗什么的。不来,不来结果这个会就开不下去啦,整个这帮人就拥进院党委办公室。从来没进去过,那一层楼是办公区呀,从来都没敢进去过。这一次呀,真有点像《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里那个劲头,一下就冲进领导办公室里去啦,根本也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场面。现在看沙发再普通不过,那阵沙发却代表高贵的象征。进去之后,一看都有点胆怯了。那个院党委书记是个挺瘦挺瘦的老头子,问同学们干什么呀,我们走在前边的都想往后退了,可是后边的倒有点勇敢。后来在两条路线斗争检查的时候,说我这人还不是一个彻底的造反者,因为对他们恨不起来。他还是党嘛,对不对呀。可是他说,你们的情况我不了解。这下可激起火来啦。我说你们不是不了解情况吗,马上都到会场去。他们一走之后那个屋子就归我们啦,都上了沙发。咱也坐坐这个。就是这个情况,小姐的牙床也要滚一滚哪,就是那种感情。那屋就成了“文化革命委员会”临时呆的地方啦。我总觉得这事就完了。对“文化大革命”真还不懂。
    这个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或者说无风树也摇哇。我们这个学校是一个新建学校,老师们来的时候就分三派势力:进修学校的、工业学校的、师范大学的,还有各地的志愿兵,各地来的领导,来一个领导带来一拨人,我们一闹好像扔了个炸药包,他们互相干上了。他们互相知底细,愈闹愈大,愈升级。这时候,到了“八·一八”了。毛主席接见红卫兵,全校的斗争就开始高潮了。这个时候我们更是左派啦。不能不革命呀!就开始批斗党委书记。实际上我现在认识到,我们学校的这个“文革”是怎么回事呢,学生的这个革命跟这个老师宗派的派性斗争,搅在一块啦就是,而我们呢,就成了人家利用的工具。可又身不由己,整个时代往前发展也许只能那样做了。你上了台你就下不来了。可是这时我有点腻了。因为学校斗争一到高潮之后,开始有打的啦,打的厉害呀。我从来在“文革”没打过人,我对你这么讲当然也没用是吧。我就这样说,你就这样听吧。那阵就越是保守的人起来造反越是打的厉害,这就是“文革”当中的现象。这样说,我也不知你爱听不?这是说原来你没造反,保当权派的,现在起来造反,打的反而最厉害。他们只有用这个来表现他们最革命。本来他们就是“左”的根子,本来他保你,等后来一看大势已去,不行啦,批斗你比我还凶还左。这是“文化大革命”我见到的一个现象。就拿斗系主任说吧,我总觉得他就迫害我那一段啦。但我知道他是三八式的老革命,是华北联大那阵出来的人。再有他学问特别好,对鲁迅的杂文很有研究。我在业务上崇拜他。我这人也怪事啦,一看见能耐人哪真是不管别的怎么样,也崇拜人家。再说他又跟我道过歉,恨不起来了。打人这叫什么呢。我记得那次斗系主任,“啪”一下弄个大纸篓扣上了。纸篓糊帽子好糊哇,就着那个纸篓的空间,一糊纸就成啦。
    说老实话这时我再批判系主任已经没嘛新鲜东西啦,没什么新词啦就是。可不能不批呀,只能在原来的材料的基础上上纲。你再老说那段,人家也不高兴听啦是吧。批得连我自己也底虚,没底气也得批。所以我发现这革命也会促成人品质上发生变化。当时,系主任高血压,五十多岁的人啦,他们一边斗,一边叫他站在椅子上转。你可怜他是不行的,当时我发完言之后就走了。说老实话,我总是下不去手,你下不去手还得装得特别狠,因为那阵谁越凶狠无产阶级感情越鲜明;要不为什么斗的特别厉害呢。有一个女的,别提她名字啦,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上去拿手指一戳就戮到系主任的脑门上,那女同学的指盖子多尖啊是吧,一戳一块肉就下来啦。我实在压抑不住啦,人的感情啊!我跟你说这些不是美化自己,美化也没用,我还不知道我怎么回事。完事我到系主任屋里头,他正在那哭。我进屋呢,还得保持那无产阶级革命作风啊,我先说有嘛问题自己好好交待。实际感情很复杂,是吧。我又说对你的事当然都得实事求是,如果谁要不实事求是,我们也不答应。这都是好话没好话说。他说,你们要真批我,我口服心服哇,现在这样下去我可真受不了。我这一听心都发酸。我想想,就说你把语录拿出来,啊,记住语录多少页多少条,我们应该相信群众相信党,是吧,有了这两条革命原理什么都好办了是吧。实际只能拿这个当安慰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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