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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离婚-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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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的浴巾也很旧了。上方常与头部接触的部分有一层油污,亮光光的。木头扶手上落满了灰尘。北京风大土多,一大不擦一层土。这层厚土估计不是半月十天落下的。方芳上身穿了件白色的茄克衫,下面一条米色紧身裤,可巧又都不经脏。她只得侧身半坐,躲着那沙发。 
  女主人倒了两杯茶之后就不知该干什么了。她愣愣地站那儿,做梦似的。 
  “嗐,你也坐下,站着干吗?”居委会主任早已在一张黑木头靠背椅上坐下,指挥儿媳妇似的下着命令,透着那么亲切。 
  “方同志,您喝水!”凤兰搭讪着挨床沿坐下,真像个没主意的儿媳妇。 
  “这片儿的情况都在居委会掌握着呢!算来算去,就数你们家了。凤兰,别不好意思,你说,这是实际不?你们家老刘心眼儿好,待人厚道,说话和和气气,不挑穿不挑吃。给什么要什么,如今这岁数的男人,这么好伺候的,少有啦!是不?凤兰!你们家这本帐明镜儿似的。方同志,凤兰人可真不错,郊区厂子远,见天早出晚归,还带个孩子上班。难为她前几年,孩子小没断奶,天天摸黑就得走,晚了挤不上车。就这么艰难,也没听他两口子打架闹和的。凤兰,你别,别有顾虑,多说点儿……” 
  “方同志,您喝水!”凤兰就会这一句。 
  方芳抬手从箱子角上拿过茶杯。顿时手指觉得滑腻滑腻的。低头细看,杯沿有一圈可疑的茶垢,不是一天半天存下的。杯底一堆茶叶末儿,水面浮起一层泡沫,像螃蟹吐出来的。她用薄薄的双唇吹着黄白色的泡沫,心里已决定不喝这杯中之物了。 
  “……以实求实,谁家也比不了你们。就你们后院儿马家那两口子,哪一月不往死里打几回。那娘儿们老疑惑她男人有外心,这不没影儿的事儿吗?半老头子黑不溜秋的,谁看得上哇!前儿打的才邪乎呢,你没瞧见,好几个大男人都拉不开。这叫过日子?前世的冤孽!” 
  方芳耳朵听着,眼睛也没闲着。现代新闻采访强调视觉,置目睹于耳闻之上。这双人木板床年代久远,里边靠墙像是还接了一块木板,大于床,小于炕,似床非床,似炕非炕,想必是大人孩子共睡此床的。床单是两幅条子布接上的,颜色早已淡化,只依稀辨出曾是红、绿相间。三床被面质地花色不一,最上面的黄织锦被面,消失了昔日的鲜艳华丽之后只泛着点点白光。被子叠成条状,上边搁着大小不一的枕头。枕头上铺着枕巾。记者的观察要细,枕中上也有一层类似沙发毛巾上的油腻。 
  “……唉!东跨院儿小田家,我瞧着也玄。孩子都两、三岁了,还闹起没完。那小媳妇儿回娘家一住就是小半年,把个男人搁家里,吃不上喝不上,进门儿凉锅凉灶的,她也忍得下这个心?不就是考上个走读大学吗,也高不到哪儿去!这就瞧不上自个儿的男人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比海深。如今晚儿这年轻人,没救儿啦!气得我常说,都这么三天结两天离的,政府忙得过来吗?……” 
  主任心里装着一片儿人家。家家一本难念的经,哪本经庞主任都一清二楚,档案都在她肚里装着。遇上记者来,得把情况好好说说。瞧人家记者多有心,还拿着小本儿呢。 
  记者两眼紧着忙活。床头上方有两个镜框。一个端端正正装着“五好家庭”的奖状,一个歪斜着的挤满了小小的照片。有一张仿佛是结婚照,可惜被挡住了,看不清。屋子里的墙皮发黑泛黄,看来有日子没粉刷了。窗台上有灰尘,有两个空啤酒瓶,一支假唐三彩飞马,四蹄踏在尘埃上。最令方芳惊讶不止的是窗台上赫然摆着一个旧搪瓷痰盂。它怎么上那儿了? 
  “居家过日子就那么回事儿,老较真儿还行!前儿有个小伙子跑居委会闹,非离婚不可。我一问,结婚才六个月零三天。说什么没共同语言,感情勾不通。气得我也没好话,我说,你才二十五,离了还结不?还得找个女的不是?放着日子不过,瞎折腾什么!方同志,您别乐,基层的工作难着呢,哪儿掌握不好就许出点儿事。这年头儿,人心活,平常你连影儿都不知道,事儿就闹大发了。三号院老王家,没听见他们家闹和呀,当着人没事儿没事儿的,冷不丁那女的就喝了嘀嘀畏……” 
  老太太谈兴方浓,不可遏制。方芳只得乖乖地听着,抢不过话头来。女主人似有不安,她大概想理顺一下关系,把老太太的话打断了: 
  “方同志,您喝水!” 
  一句话提醒了主任。她也渴了,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个个痛快。 
  方芳也觉得机不可失,该她说了。 
  “庞主任,您忙您的去吧,我跟张大姐谈谈。” 
  “行,行,你们谈,你们谈。有啥问题您再找我们居委会。我可不拿您当外人。” 
  临出门老太太又找补了一句: 
  “凤兰,方同志我可交给你了!” 
  老太太屋门一关,屋里顿时鸦没雀静,两人相对不言声儿。女人采访女人,比女人采访男人难多了。 
  “张大姐,您说说吧!” 
  大撒网,说啥都行。不加限制,不给约束。别拿题目把人家思想框住,搞“诱发式”采访,这是采访之大忌。 
  张凤兰缺乏临场经验,且毫无思想准备,面对着这位不速之客,面对着一个无边无际的问题,无从启齿。 
  “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关于你们家的事。” 
  “方同志,您喝水。” 
  方芳举起杯子,装出递到唇边马上要喝的样子,随即放下说: 
  “那就谈谈你们怎么认识,怎么结婚的,好吗?” 
  不得已求其次。当采访对象不善言词时,只有来点“引导式”了,引导对方把话讲出来。这也是采访学上教过的。 
  这方法果然灵验。张凤兰坐在对面,黄腊腊的脸上顿时起了一片红晕,干巴巴的眼里甚至闪过一道亮波。怎么认识的,怎么结婚的?是啊,怎么认识的,怎么结婚的?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这个问题了,很久,很久了。还是在刚结婚那一阵儿,常常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回答、嘻笑、兴奋……随后,就过去了,眨眼就过去了,没有人再提这样的问题了。好像她生来就是刘述怀的老婆,天经地义,命中注定,绝对真理。 
  岁月无情,来去匆匆。它带走了恋情,带走了蜜月,带走了恩爱,带走了美好。新衣服变成了旧衣服,新毛巾沦为抹桌布。柴、米、油、盐、酱、醋、茶;生孩子、洗尿布、絮棉袄、上儿童医院、贮存大白菜。家家如此,年年如此。这就是结婚,这就是家庭,这就是生活,平平常常,实实在在。 
  “说说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 
  “说说吧,如果不是秘密的话。” 
  “有啥保密的!不就是他二姑促和的吗。” 
  “能不能说具体些?” 
  “……” 
  “比如说,你们第一次见面,在什么地方?” 
  “头一回见,像是在他二姑家。”她笑了笑,“不对,瞧我这记性,是在公园儿。” 
  “到底是在哪儿呀?” 
  “一时猛不丁地还真记不起来了……” 
  “那你再好好想想。” 
  “想想,让我想想看……唉,孩子都八岁了,谁还记着那些个。忘了,想不起来了。” 
  真遗憾!一生之中如此关键的情节,竟忘了。这种人! 
  “好吧,等你想起来了,再告诉我。现在,你能不能说说,第一次见面,他给你什么样的印象?” 
  “第一次,也说不好。反正,觉着,还凑合吧!” 
  “那就是说,也还满意,又不太满意。” 
  “……” 
  “那你就说说,满意的是什么,不满意的是什么?” 
  “我?……嗐!我真说不好。” 
  不知不觉中,采访陷入了“审问式”。或一问一答,或问而不答,很难有收获。 
  方芳觉得很累。 
  张凤兰觉得欠人家点什么。 
  正在这问不下去,答不上来的尴尬时刻,刘述怀回家来了。 
  他穿着一套旧中山制服,推着一辆旧车,车把上挂着一个旧包,用车轮子顶开门往里走。 
  “老刘,来客人了!”张凤兰赶忙起身。 
  他抬头看了看,看到坐在角落旧沙发上的方芳,略点了点头,把车推向床脚边的一个狭窄地带。那里正是一个空挡,正好支下一辆车,好像当初盖房时就是这么设计的。 
  刘述怀从车把上取下他的旧包,方芳忙站起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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