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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十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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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回来啦……」他气若游丝喃道。
  「废话,我不回来救你,你准完蛋!你这笨蛋,会不会大喊?我也不过在外头解个手,你一喊,我一定听到,你这麽讲义气,我很感动你知不知道?」
  「……我不是讲义气,我是痛得喊不出来而已……」
  聂拾儿瞪他一眼,随即见鲜血染上他的颈、他的脸,他心头一阵诡痛,立刻把自己的外衣撕裂,身後打斗的影子交错,籍著微弱的火光,跳映在西门庭的血脸上,令他心烦气躁。他喊道:
  「喂喂!要打出去打好不好?」
  连头也没有回,仿佛料定有人能将宫万秋逼出破庙。也果然没有一会儿,庙内一片安静。
  聂拾儿正要拉开他的衣服,西门庭虚弱低语:
  「你要干什麽?」
  「混蛋,你没看我充当大夫吗?」
  「我……自己可以来……」
  「你要能自己来,我都能飞天了!」
  「……你会後悔的……」
  聂拾儿见封穴也不能阻止他继续流血,咬牙道:
  「你放心!我不会後悔!我知道你比我壮、比我强,我不会妒忌你,行了吧!」一把撕了西门庭的上衣,露出同样蜜色的肌肤,聂拾儿心跳一下,暗骂自己当真是禽兽都不如的东西,都什麽时候了,还被一个男人所迷惑。他迅速包扎那纤肩上的伤口,忽然间,他好像不小心瞄到什麽,顿时僵住。
  他不敢置信地,视线缓缓向下移动,瞧见他的好兄弟胸前用白布紧紧裹住,完全看不出白布下的曲线。
  「……挺之,你还清醒吧?」
  「……嗯。」
  「……我想,你的伤口还不致死,最多留个疤而已。」
  「谢谢……」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然後很轻声地问:「你的身子受过重伤?」
  「没有。」
  喉咙顿时乾涩无比,但要问的还是得问个明白啊。聂拾儿的眼珠用极为缓慢的速度,移向那血迹斑斑的脸庞。
  这脸庞多清秀、多宜男宜女,多引人胡思乱想啊,怎麽他一直没有发现?他擅易容,擅观察人之貌啊。
  「挺之,我明白我这样问你很失礼,可是,你是男的吧?」说到最後,都在发颤了。
  「女的。」
  聂拾儿发出凄厉的叫声,捧著头跳离三步远,哇哇大叫:
  「我完了!我死定了!我被骗了!是个女的!我岂不要负责吗?」脑海闪过一幕幕,在赵胖子家里硬挤在挺之身上,又想起在宫家的茅厕里还猛拍挺之很平坦的胸。「天!我刚才还不小心瞧见她的手臂!我完了!我不要娶老婆!我不想娶她啊!老天爷,老天爷你是不是看我太快活,存心设个陷阱要我跳进去?我还不想娶啊!」
  「我也不想嫁。」
  惨烈的控诉忽然消音,聂拾儿缓缓回头,很小心翼翼地问:
  「挺之……不,西门姑娘,你方才说了什麽?」
  西门庭虽已经虚弱到想要昏过去了,但仍好心地说:
  「聂兄,你放心,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不会要你娶,因为我根本不想嫁给你。」
  「……我有什麽不好?」聂拾儿抗议:「我好歹长相不错,四肢健全,你是哪儿看不上我,这麽肯定说不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那你是……要娶我了?」
  「那当然不!」聂拾儿心里泛酸,总觉得很呕。他说不娶是一回事,她说不嫁那当然最好!现在,他并不想娶个老婆回家供著,他还很贪玩啊,只是……心头就是很不痛快!
  正要开口再表达他的小小不满,她就昏了过去。他很不甘愿地上前,瞪著她的脸一会儿,袖尾用力擦去她脸上碍眼的血迹。
  「……」他嘴里不知咕哝什麽,然後蹲在那儿盯著她的脸。
  一直一直……没有移开视线。





  第四章
  左肩的疼痛,让她被迫清醒。
  痛痛痛痛……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这麽痛彻心扉的感觉。她咬住牙根,靠著使力的右臂,勉强起身。
  环顾四周,是间客栈吧。陌生的桌椅上还有几道污渍。
  既然有人送她到客栈里,这个「有人」是谁,是可想而知了。她注意到床上内侧鼓起,像有东西藏在里头,她上前一掀——
  既感无力又觉好笑。
  即使无法带在身边,拾儿也要他的百宝箱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她睡外侧,内侧是他的宝贝,若有人来抢也得先经过她……真狠啊。
  外头有细微的说话声,她走到窗边,用肩轻顶了下,窗被推了个缝,同时,陌生的男人声音若有似无传了进来。
  「你这个兄弟真是硬骨头,宫万秋如何逼他,他也不肯说出你在哪儿。」
  「是吗?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聂拾儿很快乐地说,随即又很哀怨地抱怨:「我宁可她别这麽好,我会很心痛的。」
  「心痛?你为他心痛?」
  再轻轻推开窗一些,瞧见两个男人背对著她,坐在长廊的扶栏上,一人一壶酒,大口大口地灌进嘴里。一个连认都不用认,就知是拾儿;另一个则像是破庙里的剑客。
  「当……当然不是,我是为自己心痛。我怕我做出不该做的事。」
  「因为他是个女儿身?」
  聂拾儿几乎弹跳起来,瞪著身边的至交。「你怎麽知道挺之是个女的?」
  「我不小心……」
  「不小心看见她的手?还是不小心看见她的脚?说!姓奉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衣冠禽兽,今天给我说清楚!」
  奉剑尧平静道:
  「我不小心猜到的。她倒在破庙里,你连抱她都考虑老半天,我一要动手,你立刻翻脸。这种异样,倘若她不是女的,那麽你一定有问题。」
  「哼!」拾儿慢吞吞地坐回栏上,很豪爽地灌了一大口的温酒。「是男子多好,是女人多麻烦。」
  「这是你的真心话?」
  「废……废话!!」
  沉默了半晌,两人像在并酒一样,拼命灌酒。
  「昨晚,那姓宫的提的赵嫂子是老赵的老婆?」
  「嗯。」
  「这种老婆不娶也罢。」
  「孩子都生了。你要有空,可以去探探他,不过闹闹他就好,别当真惊扰他的生活。」
  屋内,西门庭闻言,微微一笑。笑了之後又觉肩头疼痛,整张脸垮了下来。
  「一个杀手就要有杀手的样子。就算觉得自己配不上良家妇女,也不该随便找个女人共度馀生。」
  「有什麽不好呢?」聂拾儿平静地说道:「我瞧他挺适应让赵嫂子管的,何况现在又有了孩子,他够快活了。」随即,口气一变,笑嘻嘻地道:「我知道你老爱抱怨又冷僻的性子,是讨不到老婆了,不如等你七老八十了,南京聂家收留你了!怎样,老兄,我很够义气吧?」很亲热地勾肩搭背,那冷僻的剑客也没有避开。
  天上无月,两人互相痛乾,同时仰起头饮酒,豪爽至极,西门庭见状,心里有一丝羡慕。
  「老赵只想安稳过日,老婆是谁他都无所谓,聂老十,它日你若成亲,一定得找一个能与你并行的女子。」
  「哇,这话题还谈?我现在一听女人就怕。」
  「看来你受惊不少。」奉剑尧饶富深意地说,然後又道:「那换个话题,上回我看见你一张画像,你说那是你爹年轻时的模样。」
  「几年前的事你还记得?」聂拾儿嘴里虽打趣,但眼神略有正经。「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很少说废话,现在如果你打算跟我说废话,我可是欢迎得很。」
  「你跟你爹年轻时长得只有三分像。」
  「阿弥陀佛,我那个爹长相太邪气,我若有那样的脸皮,就算戴上十张人皮面具,良家妇女一见我还是都跑光了。」
  「我遇见一名少年。那少年差不多十七、八岁,长相跟你爹几乎一模一样,不,若不是知道画像里的人是你爹,我会说,那画像是依著那少年的模样。」
  聂拾儿闻言,心知好友说话已十分含蓄。
  换句话说,那十七、八岁的少年八成是老爹的私生子。私生子……有这可能吗?他那没心没肝没肺的老爹,虽然花心又淫乱,但绝不会允许非明媒正娶的女子生他的儿女,连偷偷摸摸都逃不出他的法眼……暗暗算了算那少年的年纪,岁数正好跟聂家老幺元巧差不多……
  双生子?还是有人故意易容老爹的模样?他爹早已仙逝,只凭画像就能做出唯妙唯肖的人皮,是完全不可能的;当然,他是天才,所以除外。
  一时之间种种推测,始终无法落实。当日在八哥身边看见生得极俊美的元巧时,的确觉得元巧不怎麽像……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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