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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王爷哦了一声，反问：“不是南三所里藏的那些？”
手下摇了摇头，“身上穿着侍卫的服饰，已经将大门围住了。”
“这小子，倒也有三分本事。”清王爷赞了一声，转脸看着地上的皇帝，面上又起了嫌弃之色，道：“看见没有，今儿就算没我，你这皇帝也到头了！”
皇帝低着头，脸上神色一点看不见，时至今日他才知道早先以为万无一失的计策漏洞有多么大，从皇帝死到现在也不过五个月时间，康德就知道皇帝是他害死的，清王爷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去掉他们准备的时间，也许皇帝丧礼办完他们就得了准信了。
这是谁说的，还是……太后那里露了风声，那个嬷嬷！
“你是怎么知道的。”皇帝的声音不高不低，似乎有点认命了。
清王爷没理他，转头对手下道：“去清点人数，能动的一起走。自己走不了的……就地处理了。”说完清王爷冲皇帝一笑，“你还有点用，暂时死不了。”
手下去清点人马，清王爷语气里带着点嘲讽，跟皇帝说：“太医里有几个早年随过军。哼！”清王爷冷哼一声，“梅花落雨，这都是我玩剩下的了。”
“还有那位被你抄斩的李太医，你当真他一点消息都没露出来？”
皇帝猛然抬头，“你能忍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清王爷轻轻一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道：“这还得归功于你的内阁首辅林如海，他跟我说除夕是个好日子。没想到啊——我早该想到的。”清王爷摇了摇头，道：“今儿咱们要是能出去……要是出不去，我也不能让他好过了！”
林如海！林如海！皇帝心里默念两句，暗暗诅咒，要是他能活着，必定饶不了他！
清王爷将玉玺和矫诏又好好放了放，一手拿刀，一手紧紧扣着皇帝的脖子，将他挡在身前，大声道：“走！去会一会我这位好侄子！”
皇帝后背仅仅贴着清王爷前胸，能感受到他衣襟里的玉玺，硌的他浑身都疼了。皇帝被清王爷拉着，不由自主第一个走出了乾清宫。
视线转回奉先殿，太皇太后站了这许久已经不大支持的住了，她坐在殿里的软垫上，火盆又重新烧了起来，烧的是纸钱元宝等物，不单单是为了祭祀先祖，也有点取暖的意思。
殿里空旷，供奉的又是祖宗牌位，白天进来都是阴森寒冷，更别提是大冬天的晚上了。
太后被问的哑口无言，嘤嘤的只是哭泣。
害死先帝是一回事，被人察觉了又是另一回事，但是从她口里说出来……
若是真的亲口承认了，就像是落实了罪名。不管出于什么心理，太后都不能亲口说出她害了先帝。
人生四大悲：早年丧母、青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太皇太后算算自己也占了一条半了。
儿子死了，女儿死了，夫君虽然还活着，但是已经傻了，跟死人比也就是一口气的事儿了，不然若是有他在，她们这一家子人哪儿能在除夕夜里被迫躲在奉先殿里避祸。
太皇太后又是幽幽的一声叹气，看了看殿里的宗亲，多数都被吓的手足无措，甚至掌握了京城三分之一兵马的南安郡王，他挺着个大肚子，靠在供桌桌角，正妃跟亲儿子两个一左一右在给他顺气。
还有不少已经开始哭泣的女眷，吓的浑身哆嗦。
太皇太后转向站在她身边的婉玉，就只有她从头到尾神色不变，脸上一点慌张也没有。所以不管是为了安自己的心，还是为了安宗室的心，甚至是为了给康德提前造势，这个问题她都得问出来：“一会进来的会是康德吗？”
殿里的哭泣声还有喘息声似乎停了片刻，耳朵里听见的似乎只有火苗的声音。
婉玉的声音响起，在空旷而幽静的大殿里显的格外突出：“列祖列宗在上！他会来的，只有他能来！”84
☆、第085章
清王爷架着皇帝走在第一个，康德虽然觉得这皇帝不如死了算了，他们还能放手一搏，不过毕竟大庭广众，他是不能第一个动手的。
清王爷深刻理解康德的忌讳，上翘的嘴角就一直没掉下过。
很快，清王爷就架着皇帝又到了奉先殿的门口。
康德看着奉先殿三个大字，突然想起了婉玉早上说的话。对于他们的计划，婉玉自然不是一无所知的。
“若是在奉先殿前动手，有祖宗先帝看着，得利的必定是你！”
康德早先以为这不过是句鼓励的话，虽然在祖宗面前，他们三个他算是最最清白的一个了。
皇帝害死先帝，清王爷就算是被人陷害，也是做了不体面的事情，只有他是打着为父报仇，匡扶正宗的名义。
但是仔细想想，婉玉这是希望他们在奉先殿面前动手？
康德有点想不明白了。要说祖宗保佑什么的，这就是一句空话，要是祖宗有用，前朝就不会覆灭了，先帝也不会被害死了。祖宗保佑，说来不过是为了鼓励人心罢了。
就算方才奉先殿的牌位一个个都晃了起来，但是想来也就是几根小线绳往后一系的事情，买通一个小太监就能成。
而且奉先殿门口不是一块好地方，这里四面都很空旷。
他们是从西边出来的，这一边是被康德的人堵实了。南面是空旷旷的一大块地方，往哪儿逃都很方便，而且北面就是奉先殿里，殿里困着除了他们三外加一个七皇叔的所有宗亲，要是逼急了清王爷，他跑到奉先殿里一锅端了怎么办？
当然要是清王爷冲动到这个地步，去奉先殿里大开杀戒了，康德觉得自己就彻底坐收渔翁之利了，但是说到底他还没冷血到那个地步。宫里的人……还有吴贵太妃，都是小摩擦，真心没到能看着她们去死的地步。
东面是清王爷来时的路，出宫必经东华门。
只不过……康德到现在都没听见手下夺取东华门的消息，想必还在激战。
但是不管怎样，只要他的手下在东华门布好埋伏，死的一定是清王爷！
想了这么多，不过瞬间的功夫，康德只犹豫片刻，就紧紧跟着清王爷继续往前了。
清王爷的人虽走在一处，但是前后大概分了三批。最前面的开路，这一批人没什么损伤，康德想的是在东华门这个较为有利的地形一举歼灭他们，因此清王爷出宫的路上是一点埋伏也没有。
中间的就是清王爷，架着已经脱力，完全被拖着走的皇帝，周围两个亲兵护着他们。
断后的这一批人，在康德手下的轮番攻打下已经伤了不少。
不过能看出来清王爷治军严谨，这些人身上一旦有了妨碍动作的重伤，立即就自己脱队自行了断了，绝对不脱清王爷的后腿。
康德觉得自己学到了不少。
可惜了，他早年有个征战世界的梦想，若不是清王爷他……这真是一个能做兵马大元帅的人才。
康德压制住自己心里微微升起的敬佩，默默又念了一遍：你死我活！
跟康德的步步相逼不一样，清王爷的脚步慢了。他发现自己是中了圈套了，这套儿还是林如海下的。
当然他想过逼宫必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不然不会带着这么多精兵强将进宫。但是林如海能撺掇着他除夕夜逼宫，那么现在看来最终受益的，在林如海的计划里，必定是康德。
于是他们必定还有什么后手没使出来。
清王爷的脑子转的飞快。
只要能出了东华门，一切都好办！他手上有玉玺有诏书，还有兵，到时候刀剑无眼要了皇帝的命，他驻扎在京外的军队进了城，一切都得由着他的性子来。
清王爷发觉先帝被现任皇帝害死，然后现任皇帝还想谋害清王爷，最后清王爷无奈之下攻进皇城，揭穿皇帝的阴谋，皇帝写了传位诏书后自尽。
这就是清王爷要走的路。
但是现在，事情的发展有点不尽如人意了。
不过清王爷看看自己手下，一个能对上宫里两个侍卫，虽有折损，但是想必是能出东华门的，更何况那里也有他的兵力。
一路走走停停，零星交战几次，终于还是到了东华门。
东华门大开，一地的尸首，静悄悄的似乎一个活人都没有，似乎两方人马，再带上原本守门的侍卫，都死了个干净。
出乎意料，不但是清王爷，连康德也没想到。
……又或者是哪一方的人马取得了上风，专门摆了这样一个*阵来混淆视听？
清王爷的手下不用吩咐，立即分了两人出去打探消息了。
“二叔，我再叫你一次二叔。”康德先开口了，除了兵力，蛊惑人心也是一个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