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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后,宫人撤了残桌,奉上两杯香茗。
母后小喝了一口,然后望向我,“贤儿,母后上次与你说的事你思量过了么?可有什么人选?”
我微怔,有些忆不起母后所谓何事。
看见我神情,母后轻笑了下,“贤儿一心国事自是好,但有时候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你也不小了,你父皇像你这般大时,已有了你和景华。”
我有些哑然,终于知道母后说的是立妃之事。
“这个……儿臣觉得为时尚早,毕竟……”
“不早了。”母后淡淡打断了我的话,“立妃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端看这妃如何个立法。你外公去的早,本家势力大不如前,而董大人梁大人他们毕竟是外人,是外人就很难说,这世上谁不为自己呢。”母后说完淡淡斜睨了我一眼,又低头喝茶。
我低头不语。母后说的利害关系我当然明白,可一方面自觉还早,是故这么多年我真没想过立妃之事;另一方面……
我闭了闭眼,心里微叹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向母后,“一切但凭母后作主。”
母后嘴角噙笑,“正好,今日北狄派了使者来说欲与我朝联姻。贤儿你看这事如何?”
我惊讶地看着母后,“北狄要与我朝联姻?!”
“不错。”母后轻点了下头,“虽说意图不明,但不啻为一个机会。”
“那具体是……?”
“北狄嫁位公主过来。”
我一瞬间有些失神,想起了那个百合花般玲珑水韵的人儿。
“儿臣知道了,儿臣回去后会好好思量的。”
北狄嫁位公主过来……会是沁雅么?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泽易与沁雅素来交好,泽易怎会舍得让沁雅远嫁千里之外?如果不是沁雅又会是谁?北狄究竟有何居心?
我觉得自己有些头疼,于是干脆起身,让人熏了葵菊紫苏线香,醒神。
披件罩衫,我坐在灯下,拿起本折子看了会。
灯花噼啪打了个闪,我盯着烛泪出神,然后摊开纸,研了墨,提笔写了封密信,又出声唤了小德子进来。
“马上亲自交到梁大人手里。”
小德子应诺着退了出去。
我后倾靠入椅背中,闭上眼,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内忧外患……攘外必先安内,尤其在这内忧甚于外患之时。
柳耀宗,不过一个礼部尚书,如果连他都扳不倒,我这太子也可以让贤了。
我心里有些冷哼。
景华,端看我们谁更棋高一着。
接下来的几天表面上很是风平浪静,众人的注意力也被北狄联姻一事给吸引了过去。
当父皇在朝堂召见北狄使者时,景华的万年面具终于有了丝动容,他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幽黑的眼眸望了过来,在我脸上转了个圈,又不着边际地挪了开。而我,自始至终微笑以对。
北狄使者的话说得委婉,只说嫁公主过来,没说是哪位公主,也没说嫁给哪位皇子。
于是朝上纷纷窃窃议论。
能娶到北狄公主自然是好的,那代表的是整个北狄国的撑腰;但真娶到了也是一个烫手山芋,公主毕竟只是个公主,她代表不了北狄皇帝,皇帝究竟在想什么,会不会反目,实在很难说,况且安个别国的人在自己身边,终究是一个潜伏的威胁。
各系人马私下思量着。
争?不争?
我自是笑得安然。北狄公主,我自是要争的,不说别的,单北狄几十万的铁骑便值得我去争,如今我与景华相较,最不利的便是手里没有多少兵权。
兵者,生死存亡之道。
我怎能放弃这一大好机会?
就在众人等待北狄送亲队伍之时,柳府出事了。
刑部宁侍郎带兵在柳府搜出一个本应远在边陲之人,被发配充军的苏州柳家的一个小公子。
柳耀宗脸色惨白,百口莫辩。
是的,他没法辩,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府上何时藏匿了这样一个人。
证据确凿,他的喊冤只让父皇眉头皱的更深,扔下一句“依法处置”后便甩袖而去。
窝藏钦犯本就是个死罪,再加上之前的欺君之罪,柳府一夜之间树倒猕猴散。
我不禁暗暗冷笑。原本以为自己拿出个捏造的凭证便可跟苏州柳家断了关系,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既然已无关,为何要私藏他家之人?
欺君大罪,重可灭九族。
我奉旨抄了柳府,听着一片凄惨哭喊声,我眉目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老弱妇孺从我面前一个一个带下,其中一个幼儿扑倒在我脚下,他的眼睛大大地睁着看着我,漆黑闪亮的眼眸中满是恐惧和迷茫。
我微微垂目,盯着那双眸子看了半宿,然后我淡淡说,“带下去。”
立马有兵士冲上来抓起那个小孩向外拖。
我转过身,不再去看。
那个内应已经在这场抄家抓人的混乱中死去,不过没有人会在意,因为死的人太多,谁又会留意到一个小小护院是怎样死的呢?殉主自尽也罢,拒捕被杀也好,反正他是死了,也就没有人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我走出柳府,这里,再也不用来了。
后宫也是一片愁云惨淡,柳德妃被赐三尺白绫。
景明冲进御书房找父皇,却被父皇一记掴掌,然后软禁皇子府中。
景华,在父皇御书房外跪了一天一夜后只换来父皇一声冷哼,命其在府中思过。
而此时的我,正在太子府中潜心修读诗书史记,一片怡然。
书中说,“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书中说,“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欲知在格物。”
窗外树叶沙沙作响。
我抬头。
起风了。
十六
第章
当北狄送亲队伍到达天京时已是入秋。
喜红的队伍浩浩荡荡,衬着发黄的树叶,竟是说不出的寂寥。
我代表父皇在城门迎接。
走过洒了花瓣的青石大道,穿过两侧匍匐的众人,我立在雕花红漆的龙凤喜车前,透过隔着的红色纱帘看向里头那个端坐的绰绰人影,扬声道,“天朝太子轩辕景贤谨代表天朝皇帝陛下恭迎北狄博辰公主。”
里头传出一个轻柔又不失尊贵的声音,“有劳了。”
我嘴角微微弯起。
沁雅,果真是你来了。
喜车迎进了皇宫,父皇在宫中设宴。
沁雅的身份不便抛头露面,由母后在后宫为她张罗接风宴。而这前殿之上,则是北狄送亲使者和我朝的一些官员。
景明和景华仍在各自府中思过,没能来参宴,毓也借口身体不适没来。
我有时候会怀疑父皇是否故意不让他们参加,照理迎亲这等喜庆大事众皇子应都在场,更何况如今公主嫁与何人尚未定论。
旁敲侧击是少不了的,众人围着使者不停地敬酒。
不过那使者口风倒也紧,只说一切由天朝皇帝和博辰公主作主,然后笑呵呵地接过每杯酒喝下。
我笑吟吟地看着他,心里却暗暗有些狐疑。
他的所为虽然看似不羁,却又有些拘禁,而且不像是产自对天朝的敬畏,更像是他们之中有比他更位高之人在旁。
我懒散地拿起酒杯,借着动作眼光扫了个圈,除了醉意熏染的一帮官员们,倒也没发现其他。
倒真是奇了。我敛眉垂目看着杯中琥珀色澄清的佳酿。
却突然间感觉到一道视线迎面而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我猛地抬头,满眼仍是熟悉的熏醉的脸庞,我隐隐皱了皱眉。
到底是谁?为何要隐瞒身份?
我寻思着,慢慢起身走到使者旁,示意宫人满上酒,然后我朝他举杯,“使者大人远道而来,为两国的修好奔波,实在可敬,本宫敬大人一杯。”
两旁围着他的众官员已经散开,我看着他诚惶诚恐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又命人继续满上,我笑着再次举杯,“之前在贵国承蒙贵国主上盛情款待,本宫实在感激不尽,在此本宫请使者大人代为表达对贵国主上的感激之情。”
再次饮尽,我盯紧他有些飘忽的眼神。
我又亲自拿起酒壶满上,“这第三杯么……”我端起酒杯,“礼尚往来,就算本宫对贵国主上的邀请,我天朝的风情与北狄各有千秋,如果不曾见识倒叫可惜了,还望使者大人代为转达。”
我掩袖饮酒,眼神却在这使者身旁他所带来的低阶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