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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由在君 by应有悲-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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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顺利的那一次,总能遇到一些有趣的事。 


独自沿着江岸走了一会,符容便遇上步青云的人马,步青云大步且焦急地迎了上来:「王爷您总算回来了,王爷今日未及迎驾,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没什么,」瑞王显然心情颇佳,他淡淡笑了笑:「和秦仲商碰上一些事,耽搁了些时间。」 

听到秦仲商三字,步青云眉头深锁,又见瑞王手上拿着几只菖蒲,爱不释手,他正要开口,瑞王看了看随侍的人,却是先问道:「苏乐人呢?」 

提起苏乐,步青云神色一凛:「今日不见王爷踪影,皇上便召苏乐进宫去问,苏乐答不出王爷去处,皇上大怒下,抽了他二十鞭,我让他先回去歇下。」 

闻言,瑞王眸色微沈,见瑞王面色凝重,一行人马都是肃静无声。回到瑞王府邸时,步青云送瑞王到房外,见瑞王踏入房内,他犹是立在门旁,无意离开。 

「还有什么事?」将几只菖蒲细心地插入瓶中,符容淡声问道。 

步青云沈气奏道:「臣斗胆请王爷不要再和秦仲商来往。」 

符容抬起眼,冷冷问:「为什么?」 

「王爷,立储之事已然在即,王爷德行上不能有损,」步青云沈声道:「秦仲商一个男人,王爷此时与他胡乱纠缠,绝非益事。」 

符容一怔,皱眉道:「你胡说什么,本王和他只是平常论交。」 

「平常论交?」步青云苦笑:「王爷最近三、五日便微服出府,都是去了哪里?王爷和满朝文武论交时,可有这样三日、五日便登门拜访?」 

无视符容冷冽的目光,步青云铮上谏:「再说今日,王爷因秦仲商错过迎驾,皇上因此大怒,这样的事情以前可曾发生过?」 

「够了!」瑞王不耐烦地挥袖:「今日之事只是意外,你下去吧。」 

「王爷──」 

「步青云,」瑞王回过身,直斥其名隐有怒气:「你指责本王对秦仲商别有所图,本王问你.本王对秦仲商可曾有半分私心之举?」 

步青云却不被威吓所摄,他大胆回答:「秦仲商贿赂户部,杨大人不按律处理,反而再三来请示王爷如何处理,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他铿锵直言:「王爷不用循私偏坦,户部官吏就己经不敢办秦仲商了。」 

「你──」符容面色铁青,指着步青云,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王爷若没有半分回护秦仲商的心思,何不下令杨大人秉公处理?」见瑞王气结,步青云还是逼人:「臣斗胆请王爷扪心自问,满朝文官武将有多少问题,王爷可曾为谁烦心?而秦仲商贿赂不过一件小事,却让王爷烦心多久了?」 

步青云又看着瓶中的菖莆,叹了口气:「更何况那菖蒲只是平常之物,王爷这般爱惜又是为了什么?而府里有多少美人,谁能留住王爷,一个秦仲商却能让王爷三日、五日便微服出府,王爷对他真是平常论交?臣只怕王爷是当局者迷。」 

见瑞王神色倏然僵硬,步青云呡了呡唇,低声道:「当年若不是瑞妃和梨妲儿,王爷今日早己是东宫太子,王爷每每为情所累,为何至今还不能记取教训?」 

听到瑞妃和梨妲儿,瑞王猛然抬头,怒声直斥:「你放肆!」 

步青云毫不退却,他跪了下来,神色凛然:「皇室诸王都知道王爷的弱点是什么,王爷自己却不知道吗?」他抬起头来:「王爷,情动便是劫。」 

符容怔了怔,看着瓶中绿意劲发的菖蒲,却是无力地坐了下来,静默半响,瑞王疲倦地扶着额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步青云垂下眸:「王爷对秦仲商的好感太过明显,难保不会有人再利用秦仲商来伤王爷,」步青云忧心忡忡,他不能不说:「更何况秦仲商这样三教九流的人物,多是见利忘义,王爷掏着真心对他,他可会掏着真心对王爷?」 

见瑞王不语,步青云继续说道:「王爷您一日坐了天下,要什么样的人会没有,也……也不会再有背叛的事情,此时此刻,臣斗胆请王爷不要再见秦仲商。」 

符容支着额头,几分倦意袭上心头,恍恍里,想起那两个美丽聪慧的女子,她们来到他的身边,却又都背叛了他。 

然后,他才明白,纵是生在帝王家,情真情负,亦非他能决定。 

他才明白,生在帝王家,就本当无情,情痴情竭,情多便是劫。 

只是多情却又为何总被无情负? 

只是平静数年的心情,今日又为谁感到些许欢喜,却说不要再见面…… 

望向一阁雕梁画栋,瑞王神情几分迷惘,是不是一日坐了天下,就永远不再有背叛的事情。不会被瑞妃背叛,也不会被梨妲儿背叛。 

见瑞王不答,步青云深深地伏下身子,声调铿锵,犹是抑扬顿挫:「臣请王爷不要再见秦仲商。」 

瑞王看着步青云,多年随侍在身边的人,如今跪伏在地,满是忧心,不惜犯上劝諌,他不禁淡淡笑了,他是做了什么?他可有违逆仁君之道?他可是不顾昭然天理?他只是想要见到一个人,为何这样都不行? 

「王爷──」步青云还要再劝,却被瑞王抬手制止。 

「我知道了,」符容疲倦地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步青云静静退下,夏日水阁里,悄然无声,只有菖蒲长长的影子,在烛光中恍恍晃动着,满是清寂的味道,像是冬未里冷冷的雪。 

他记得,他是在春寒的小雪里,遇见了他,一片浅白的天地里,他在江山中,满是孤寂,蓦然雪舞,便看见了他的身影,疏落的春雪间,他闲看花落,潇洒举坛,与马醉饮,恍似人间万物皆为友,轻风吹来,己是春雪醉满袖。 

再遇见他时,天空己不再落下寂寞的雪,晚春幽落的花香中,小小的竹阁里,与他随口闲话,满是人间趣味。然后,微燥的夏日里,与他争执,勃然怒斥,他的过去犹令他困惑,他犹来不及渗透他的过去,却说不要再见面了。 

不要再见面。 

这样的一个人,在梅枝雪影间留下身影,彷佛深邃的诗意。 

这样的一个人,总温和而笑,温润的眸里,总是促狭的风趣。 

这样的一个人,醉酒、放歌、胡闹,都是男儿的鲁莽与豪气。 

这样的一个人,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大笑、市侩、风趣,都牵动着他的情绪,他知道那只是异常强烈的好感罢了。 

窗外芭蕉,千叶起伏,随风动,千飞万转,都只是异常强烈的波动。 

只是异常强烈的波动罢了。 

缓缓地闭上眼,恍然梦来,便又听见他的歌声,奔放地,浮耀了夏日的空气。 

几生前缘今生识…… 
……几生前缘今生识…… 

歌声遥远而苍茫,一声一声低唱,犹是反复回荡,却说不要再见面。 

不要再见面。 




像是听进了步青云的劝告,瑞王不再见秦仲商,关于贿赂户部之事,杨庭也得到瑞王的提点,再三斟酌后,杨庭写了道手令。 

话面说得漂亮,说念秦家是初犯,本着仁德为政,此次从宽量刑,说是从宽,却也抄了秦家大半家产,取消秦家五年水票,要京商以此为戒,若有再犯者,一律抄收全数家产,并发配边疆为奴。 

秦家的事情在京商里传开,看着秦家的铺子纷纷被官府查抄,连石墨阁也在查抄册上,京商间是无限嘘唏,耳语不断。 

有人感叹秦家霉运当头,被户部用来杀鸡儆猴,也有人说秦仲商虽是时运不济,但遇此大厄,竟只是破财消灾,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弹指光阴,便在京商如履薄冰间梭过,秦家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瑞王府中却是一片寂静,瑞王的书阁内,石气幽然,石墨阁的墨,磨后总是香气幽散,经常就见符容拿着墨出神,见此状况,旁人也揣不出符容心思。 

随着夏日的赤烈逼到尽头,瑞王又病了一场,吃了几帖药,气色却愈显愈差,御医诊了数十次,总交待要瑞王宽心,只是总见瑞王对着墨锭发呆,看在眼里,苏乐暗暗叹息,如此下去,别说宽心,只怕瑞王会郁结在心。 

晚夏里,几场暴落的大雨,湿透了京城,京城枢要之地,处处泥泞,雨过天青后,瑞王的怒气犹如奔滚的朱川,汹涌而至,只听书阁内,满是怒斥声:「筑堤、筑堤、你们筑得是什么堤!筑到朱川年年大水,今年连京城都淹大水,」瑞王雷霆大怒:「你们倒是告诉本王,明年是不是连瑞王府也要淹水!…」 

几个工部的官吏跪在堂下,唯唯诺诺,一声也不敢吭,见无人敢应答,瑞王更是怒火中烧,他痛斥众人:「要你们开河道疏通川水,说了几个月也不见你们提出个对策,你们是把本王的话当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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