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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罗先生之前,他吩咐人给我一块金属制的小牌子,上面刻著“VIP”字样,含笑叮嘱:“切记动作快些,找到了便把牌子挂在他手上。放心好了,这次他不会躲你。”
我接过,同时笑问罗先生:“你知不知道刑法上有个聚众淫乱罪?”
罗先生大笑:“那可真是难听。建议你把罪名改成组织卖淫罪。”
所谓对牛弹琴,鸡同鸭讲,我没好气得瞪他一眼,将牌子攥在掌心四处转悠。
这个房子不是一般得大,前厅之外,还有後院,後院之後,还有游泳池,露天的,四面环著昏昏然的仿欧街灯。
我就是在那里找到RAY的,花费半小时。
他在泳池附近端茶送水,自然是只穿著泳裤──我一见他,二话不说得上前去,将那块“VIP”牌子绕在他手腕上,叹了口气。
此人眼睁睁看著我动作,末了苦笑一声:“你还真是神通广大。是我小看你了。”
“我只是想跟你谈谈。”真见了面,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了我一眼,将我领上三楼,在我感叹楼道装修富丽时候用手腕上的牌子在一房间门电子锁上轻轻一按,房门应声而开,他道:“进去吧。”
我再次大开眼界,曾经做梦到总统套房一宿,如今除了高度之外,房内空间设备莫不是参照那我只见过图片的顶级酒店的顶极房间所设,我不得不自卑:生在大城市,见它富丽堂皇一面时,难免还是做了刘姥姥。
“要我先洗一下麽?”RAY问。
我摇摇头,“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谈什麽?谈感情?”他露出淡然的笑,仿佛嘲讽,自嘲兼讽我。
我一时无言以答,也只能作自嘲一笑。
“别傻了,”RAY在沙发上倒下,轻叹,“阿伦,你压根没爱过我。你对我,也许同情,也许好奇,但爱?这很好笑。”
我仍然站著,不带笑容:“既然如此,为什麽你要提议上床?”
他沈默。
很久,我忍不下去,代他作答:“是因为我想,所以你就同意?打消我的好奇?同时终止我们的关系?”
RAY嗤笑:“还有个原因,正好我那天也想要。OK?”
“我真的喜欢你。”我说。
“收起你那他妈的同情,我不需要。”他从沙发上跳起,逼视著我,目光灼灼,“你喜欢我什麽?一个卖身的?我说过我不是GAY,你也不是!”
我没有退缩,反咬过去:“我说的喜欢又不是爱,你激动个啥?”
很显然,RAY没有意料到我是这个回答,完全怔愣住了,眼中戾气消退,看我的目光更加复杂。过了一会,他笑骂:“你行,我还真给你绕里面去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嗫嚅著。
“对,你是有心的。”他脱口道。
我们互视一眼,又感心意相通,不禁同时放开大笑。
“你这家夥真不地道,不打算接受我,干吗要引诱我?”笑完之後,我想起正事,埋怨道。
RAY眼神一闪,再度倒下,这回是床──他懒懒得道:“这麽计较啊,你当时不是乐在其中吗?”
“笨蛋!”我骂道,他是笨蛋,我也是。两个不幸的同类。
“对了,”RAY突然想起了什麽,猛然坐起,拉住我的胳膊一带,我跌坐在床上,正自莫名其妙,只听他森然问道:“阿伦,是不是罗先生带你来的?”
三十七、
RAY脸上的表情阴森得仿佛我犯下了叛国之类的滔天大罪,我有些胆战心惊得点点头,小心翼翼得追问一句:“怎麽了?有什麽问题吗?”
他得到肯定的答案,目光瞬间变成了机关枪,在我身上一阵狠命得扫射,他几乎咬牙切齿得道:“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罗先生不好惹吗?你怎麽这麽不听话!”
这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甚至也不是只听RAY说了,罗先生是什麽样的人我并不是太了解,但从我的接触看,他深得有些难以见底──只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仍然没看出那个人有什麽可怕的。
於是我说:“我不求罗先生帮我,怎麽能找得到你呢?”
RAY一副想咬我的模样,最後他颓然得长叹一声,苦笑著对我道:“都是我害了你。”
“没有这回事。”我凑过去,按上他的肩。
他摇了摇头,还是愧疚:“阿伦,你不知道这个人──唉,我到今天这步,都不知道该谢他好还是恨他好,但你……”
我忙笑著接道:“你放心好了,难道他还想把我也拉进这个圈子麽?RAY,你听我说,回头好不好?”
RAY瞥了我一眼,低头不语。
“你告诉我,你到底缺多少钱?一起想办法好不好?就算我的不够,还是可以想办法找人借呀……”话出口,我已经在盘算究竟可以以借贷的方式集资到什麽数额了。
“阿伦……”RAY微笑,“你不要这样,我不值得你花这些心思。担心我,你还不如担心自己。”
“RAY,我们是朋友是不是?”
“不要跟我说什麽朋友有通财之意,这麽老套的东西我不接受。”他抬头盯我时,眼中聚满的都是倔强。
我笑道:“这是义气。”
RAY呻吟著,伏在床上:“你一定要跟一个男妓讲义气吗?”
“是你承认我们是朋友的,不是吗?”我不依不饶,强硬得把他从床上扳起来。
他的唇颤抖著,我等他说话,可是良久,他依然什麽都没有说,他笑起来,走到窗前,背对著我的时候,笑声嘎然而止。
“你是个白痴!”他给我定义。
我走过去,大胆得给他一个拥抱,抚慰性的拥抱,问道:“答应了吗?”
RAY没有回答我,他定定得看向窗外,突然道:“下面没人了,阿伦,会游泳麽?”
“当然。我小学就会啦。”我对他转换话题有些不满,但知道若不顺著他,一时半刻间,这家夥会躲闪得更厉害。我看向泳池,浅水区还有1。7米,显而易见不是给孩子玩乐的。
“陪我去游一会吧。”RAY淡淡得道,用的不是祈使句,料定我不会拒绝。
我唯一拒绝的理由在他接通电话让服务台送来一条崭新的泳裤之後消失,於是临近半夜,我不得不冒著夜风,忍受已经冰冷的池水,与RAY一道双双跳入泳池中。
五十米的泳道游了两个来回,热身完之後他非常之狡猾得冒出一句“比赛”,人已先我一步得蹬了出去。
我来不及反对,一股热气冲入了胸口,拼尽全力一跃,发了狠得往前游著。
我们的泳技都还算可以,只是我很久没有运动,再加上自由式本就较耗气力,等到游足一百米,我已经有点喘不过气来,挥动胳膊都渐觉费力。然而RAY却完全没有衰竭的现象和停止的意思,他始终在我前方约莫五米处奋勇得游著。
可想而知,我哪里肯认输,咬紧了牙关一鼓作气得发力游著。
渐渐得,已不知道多少个来回,我觉得身体越来越沈,而水的阻力却越来越大,踢腾的双腿和击水的胳膊都仿佛上了铁枷,然而RAY仍然在我前方。
我只好继续游,继续游……
逞强的结果就是──
左腿的肌肉突然一阵紧张,小腿肚上的某条神经抽动後绷得死紧,我暗叫声糟糕,人已经被水带得往下沈,开始咕噜咕噜得呛水。我尝试著将身体放松,尽可能得让自己的口鼻露出水面,可惜筋疲力尽的时候,全身的肌肉都似已僵硬,根本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一只手托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头,另一只手则顶住我的腰,我听见RAY说:“放松,我托著你,沈不下去的。”
我闭起眼睛,刚刚的慌乱消失无踪。我借著水的浮力靠在他身上,顺利得将上半身现出水面。
抽筋的腿仍然在作痛,我不再逞强,索性就这麽漂浮著,由RAY将我带到了池边。我伸手扶住栏杆,还没开口称谢,RAY便开始发挥他的毒舌:“搞什麽啊,游泳池也能淹著你!还跟我吹从小学开始就会游泳了!你会的是沈在水里憋气那种潜泳吧?吹牛吹得没天没地了!”
“我是很久没运动了……”我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加强运动,以雪这次的耻辱。
自我感觉在RAY的责骂下整个人都越缩越小,却在这时候突然听到他说:“你看,你跟我扯上关系,总是受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