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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医生的话，我刚抬起的手顿住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领了药，我走出诊所，四周已然暗下。我习惯性的想要揉眼，手却被人抓住了。
「你这人，学不乖吗？」
我一愣。「……没办法，老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你行吗？不行的话说一声，我去帮你买婴儿用来包手的小布袋。」
「……有我这么大尺寸的吗？」我的视线阴沉起来。
「不然订作好了。」他笑得不怀好意。
「那我也帮你订作个棺材好了。」
「好啦！不闹你了。」他笑着问。「医生说怎么样？」
「普通的结膜炎，按时点药，下礼拜回来复诊。」我皱起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好经过，顺道约你出来吃饭啊！」
「这么闲？你的新情人呢？」
「……唉！假如你接到她的电话，千万别把我供出来。」
「嗯……」我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那今天的饭局谁请啊？」
「我请。」他毕恭毕敬。突然，警车的声音由远而近，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我不由得伫足。一时之间，一年多前那一幕，又掠过心头。
＊ ＊ ＊
枪声响起时，我直觉地闭紧双眼。黑暗中，只感觉到有人把我扑倒。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我重重地撞到粗糙的石地板上，然后痛得大叫。一张眼，就看到陈奕翔那家伙。
「压够了没！你好重！！」痛到内伤啊！我自然没好气。
「我救了你耶！」陈奕翔也没好气。
「你确定你不是蓄意谋杀？我的肋骨差点断了……」我脸色一变。我的身上只有撞击过后的痛楚，好象也没看到哪里开了个血洞。既然我平安无事，那……「陈奕翔，你有没有被打中？！」
陈奕翔一听，开始检查自己身上有无异状。「我是不痛啦！可是也有可能是被吓得都忘了痛……麻烦你帮我看看背后。」他转过身，背对着我。
我上上下下的打量。「……没有。」真幸运。
「废话！他都还没开枪，你们怎么会有事！」一人没好气的说着。
「……姐姐？！」
不知何时，人渣已经软倒在地面上，夏霜人则稳稳地站在他的后方。
我瞪大眼睛。
「他没开枪？那刚刚那声枪响是什么？不要告诉我真的炸膛了。」我问道。暂且不管夏霜为什么会站在这里，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是我开的。」她无所谓地说着。顺便晃晃手中的枪。
「……」
我决定不追究下去。
「子林～～」小YG跑了过来，一脸着急地冲到子林身旁，我也赶紧跑过去。「她怎么了？」小YG手上拿着子林最喜欢喝的茉莉花茶，惶急得无以复加──不难想象他刚刚是被谁支使以致于不在场。
「刚刚她被这个浑球在这边划了一刀，然后就倒下来了。」我在胸前比划。
「浑球！」小YG马上跳了起来，用力地踹躺在地上的人渣，一连好几脚，连我都不忍卒睹。
「小YG，别激动。他现在毫无抵抗能力，你对他动手，假如他反过来告你怎么办？」我一边劝阻，一边检视子林的情况……
呃……
「说什么？！他是犯人耶！」
「犯人也是人，是人就受法律保护。」
「没关系，你尽量打，就说他自己弄伤的，反正他没钱，请不起律师。」姐姐插嘴，也凑过来看子林的情况。「子林有没有怎样？」一看清情况，她也楞住了。
「……没怎样，应该是吓昏的…可是最好不要让小YG看到。」我和姐姐颇有默契地朝小YG看一眼，只见他还精力十足的对人渣施以单方面暴力。
「怎么会没怎样，我刚刚看得很清楚，他用力划了一大道口子，虽然刺得不深，可是出血过多也很危险。要叫救护车吗？」陈奕翔也过来凑热闹。
「呃……」
就在此时，子林幽幽转醒。我赶紧脱了身上的外套给她穿。
「昭雪……」
「什么事？」
「我梦见，我的胸部被划了一刀，好恐怖……」子林虚弱地呻吟着。
我迟疑半晌，决定还是说实话。「……那不是梦，是真的。」
「……什么？」子林模模糊糊地问，一转头，看到掉在地上的那把刀，一那间，她的神色变得惊恐。「昭雪，难…难不成……」
我沉重地点点头。
子林睁大了眼，望向自己的胸部，震惊地颤抖着。
小YG见子林醒了，赶忙丢下已被踢得半死不活的人渣。「子林，你没事吧？」
「我他叉的！」子林一跃而起，冲向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渣，抬起穿著特制钛合金超细四寸跟高跟鞋的右脚，高高地抬起，重重的落下，其动作快、狠、准，迅速俐落的有如自动缝纫机般。人渣经这一番车轮战，一下就由半死不活，正式迈入奄奄一息的大关。
小YG被这股气势吓得坐倒在地板上。
「子林…够了…会死人的……」我中气不足地出言阻止。
「死了最好！谁要他毁了老子的胸部！要找到这么像真的不知道有多难耶！猪头！给我死！！」
「……那是什么意思？」小YG一脸茫然的表情瞧着我。
「……」我闭起双眼，还是难掩心虚。
「就是那个意思。子林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儿们，我们之间没什么的。真的是『哥儿们』，也当然不会有什么。他也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他从小就很喜欢女装……」说到这里，我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小YG已经一脸颓唐地大哭起来。我只好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越过他的肩，我看到陈奕翔看着我，他的表情像是陡然醒悟，然后，他开始大笑了起来──我第一次看他笑得这么率真。
「展昭雪，你…真的很有意思。」
我想板起脸来，可惜却失败了，于是我也不可扼抑地笑了起来。
这世界上有某些经历，能让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在瞬间放下歧见。一起面对一个持枪的疯子，显然就是其一。
更何况，那个答案，我为何而恐惧的谜底，我已经知道了。
「在想什么？笑得好诡异啊你。」陈奕翔瞥了我一眼。
我赶紧拉回心神。「不就是一年多前的事嘛！你刚刚也想到了吧！」
「喔！是啊！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那你猜猜我现在想去哪吃，猜不中就请我吃晶华的西式自助餐。」
「猜中了呢？」
「就请我吃我想吃的那家啊！」
「所以，左右都是晶华自助餐是吧！」陈奕翔摇摇头。「每次都吃那家……」
「少来，你一定早就订位了吧！」
他顿了一会，极不情愿地承认了。「……你怎么知道？」
「第一、你知道我喜欢吃晶华，假如想请我吃别家尝鲜，一定会事先通知我。既然你没事先通知，那就是晶华了。」
「第二呢？」
「第二、你既然打算请我，就一定会先订位。」我想起我们第一次相约去吃饭的那一次，因为是临时起意，自然也没事先订位，结果真是凄惨。当初是没料到会这么大排长龙，所以只好站在冷风中排队进场，等到差点把鼻子给冻掉。从此以后，我们只要相约出来吃饭，邀请的人都不忘先订位。
陈奕翔点头附和。「还有第三吗？」
「第三……」我半合着眼。「今天是情人节，你要是没先订位，敢在这种时节出来吃饭吗？」
「呵…你真聪明，我自己都到没想这么多。」他突然凑过来。「亲一个当奖励吧！」
我不动声色地挡住他的脸。「当初说要当朋友的人是谁啊？」我冷笑着。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挑这种节日邀我出来。
「是我。」
「知道就好。」
「可是，我现在觉得，只把你当朋友看，实在太可惜了。」
「哼！」我冷哼了一声。
「诺！你觉得如何？当了这么久的朋友，也该升级了吧！」他笑得温柔，一脸理所当然地搂住我的肩膀，完全无视我紧皱的眉头。「兼值当我的情人也不错啊！」
「升级？你把朋友当微软啊？」
「怎么会？！微软是越升级越烂，你是越来越好啊！」
「免了，我没兴趣加入你的花名录。」
「你一年前明明跟我告白的。」
「那是一年前，我还年轻不懂事。当你情人的有多惨，我这一年还看得不够多吗？」我斜眼看他。
「我是你初恋的．人．类耶！」他眨眨眼。
姐．姐！绝对是你吃里扒外！！我笑得亦发咬牙切齿。「初恋通常没有结果。」
「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