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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牢那种人间地狱呆了三天,再看到如此富丽华贵的居室时,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作梦。内侍用特有的尖细嗓门轻声道:〃陛下,人犯带过来了。〃
龙床上纱帐高悬,四处点着的宫灯,将屋子映得一片透亮,姬末其靠在软枕上,身上盖着锦被,满室的红烛映照下,他的脸色仍然一片苍白。
郭海平再度看到这张脸时,心突然狂跳起来,就如同他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勾人魂魄。
有人在他膝弯里踢了一下,他身不由己地跪了下来,只听姬末其冷漠的声音道:〃抬起头来。〃
郭海平抬起了头,这是他的杀父仇人,他应该恨他。
可是他看到他的时候却总是惊惶多于仇恨。
他记得这个人的脸,这个人的身体,那个晚上是如何妖媚,如何地叫人迷恋。
他那时候唯一记得的就是,要么杀了他,要么将他抱在怀里。
他知道他没有机会抱他入怀,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杀了他。
他动手了,然而他却没死,那么死的是不是就应该是自己了?
郭海平张着迷离的双眼,呆呆地看着床上病弱的皇帝,脑子里却全是乱七八糟的念头。姬末其薄唇微抿,因为脸色的苍白而显得双眸更加地幽深漆黑,一直痴痴地看着郭海平的脸。
我一定是疯了,姬末其想,这个张大双眼看着自己的家伙,为什么会生那样一张脸?
他抬起手,作了个的手势,低声道:〃靠近来一点,让朕好好看看你。〃
郭海平的行动快于他脑子的反应,他几乎是本能地,伏在地上向前爬了两步,姬末其从床上弯下身子,竭力忍耐着胸口伤处的疼痛,一手托起了郭海平的脸,仔细看了一阵,然后放手道:〃你现在还想杀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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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臣。。。。。罪臣。。。。。。〃郭海平不能成句地嗫嚅道,他不清楚自己要说什么,有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了这个人是他的杀父仇人。
姬末其沉默不语地看着这个人,他应该把这个人拖出去砍了的,竟然用如此放肆的眼光看着自己,他宁肯郭海平眼睛里仍然有仇恨,那样至少还算是个人物,他不喜欢他的眼睛里流露出这么多的情欲,这真的只是个冒牌货。
那个人,那个曾经弃他而去的人,永远也不会用这样的眼光来看自己,甚至谢景臣也不会。
他挥了挥手止住了郭海平说话,对身边的内侍道:〃带他出去,叫太医给他处理一下身上的伤,晚上住到后面偏殿去。〃
又开始下雨了,景臣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望向空中,天色很暗,雨丝缠绵而下。这一年的春天雨水格外的多,现在已经是暮春了,却仍是阴雨绵延不绝,一名家人撑了伞过来,景臣默然推开他,独自立在雨中,呆呆地望着天空。
第二十五天。
他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不错是第二十五天。
他有二十五天没有见到,不,应该是没有近距离地看到姬末其了。
皇帝遇刺事件,朝野上下,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人,这其中还包括两名御医和姬末其自己,对外只是说皇帝生了病,暂停几天朝事,到第五天,姬末其又开始临朝,景臣站在群臣中,远远地看着被人抬了上来的姬末其,半坐半倚在龙椅上,身体更见消瘦,然而处理政事仍是清醒机敏,看来损伤的是他的身体,除此之外,仍就是那个精明厉害的皇帝陛下。
但是总有些不一样了。
最大的不一样,是他再也没有踏进过那间他无比熟悉的宫殿,再也没能亲吻过他,抱过他,他们之间,像真正的皇帝和大臣的关系。
谣言纷纷而起,大多数人已经敏锐地发觉,当朝第一权臣的谢景臣已经失宠了,最重要的证据是,皇帝不再单独召见他,处理政事的时候也不再像以后那样总是要询问谢景臣的意思。
各种各样的流言纷至沓来,这些对景臣并没有什么作用,他唯一感到痛苦的是,他不知道姬末其究竟怎么样了,受那样的伤,不过五天就撑起来上朝,他知道那具身体这样糟蹋下去的话,撑不了多久的。
这令他心痛如绞,然而却全然没有办法。
他甚至都不能见到他。
雨在渐渐变大,他的身上已经湿了大片,家人再次撑着伞跑向他,他回身怒目而视道:〃我叫你不要过来,我不要伞!〃
那家人从没见过他这样生气,吓得立刻站住脚,结结巴巴地道:〃公。。。。公子。。。。。,宫里的宫里的黄公公来。。。。。来。。。。〃
可怜的结巴的家人话还没说完,他家公子已经一阵风一样地掠过他身边,奔向前厅去,家人张嘴结舌地立在雨地里,像这样快步奔跑,对这个个以成稳内敛而出名的谢大公子来说,大概是已经有十年没有出现过的行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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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干什么?〃
没能控制住自己,谢景臣脱口而出。
他衣裳和头发都还沾着雨水,好像他就是这么一路淋着雨跑来的,屋外的雨声,屋内的灯光,还有坐在榻上的那个人,都清楚而明白地提醒他,他没作梦。
然而面对眼前的诡异场面,景臣还是觉得有一种噩梦般的感觉。
姬末其穿着薄薄一层寝衣,裤腿挽至膝盖处,露出两条光滑的小腿,赤着双脚,一个人正跪在地上,轻轻捧起一只脚,慢慢浇了水上去,替他洗脚。
这本来没什么好奇怪,景臣也无法想像姬末其会自己洗脚,然而替他洗脚的人,实在是叫景臣吃了一惊,那个人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着姬末其一只脚,好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脸上的神情甚至有些陶醉。
景臣竭力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调:〃海平?你。。。。。。〃
当代大儒的儿子,也算得是颇有名声的风流才子,郭海平竟然跪在这里替姬末其洗脚。
〃他在替朕洗脚,你没有看明白吗?〃姬末其冷冽而淡漠的声音说道。
景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愤恨地看着姬末其,甚至忘记了这是他的陛下,他还没跪下来叩拜,他颤抖着声音道:〃你。。。。士可杀不可辱。。。你。。。。。你杀了他就是了,竟然如此折辱他。。。。。陛下,你。。。。。。。〃
姬末其看到景臣脸上又是那种他熟悉的神情,痛心,惊讶还有一点点愤恨,很奇怪他心里很平静,真的没有一点动怒的意思。他微微笑了一笑,轻声道:〃郭海平,朕在折辱你吗?〃
郭海平仰起脸来,景臣吃惊地发现,这张三分肖似杜少宣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一点被践踏尊严的屈辱感,那脸上焕发的神彩。。。。可以说。。。。简直就是快乐,开心,似乎行走在云端。
这次轮到景臣张口结舌了,他根本没听清郭海平回答了一句什么,他只听得出那语气里的满足和幸福。
景臣觉得自己一定是要疯了,他甚至完全忘记了他到这里来是为什么。
姬末其拍了拍郭海平的肩道:〃可以了,你出去吧。〃郭海平答应了一声,细心地擦干净姬末其脚上的水渍,套上鞋,这才端着水出去。
姬末其站起身来,走到呆立着的谢景臣身边,低声道:〃怎么样?景臣,仇恨化解起来是不是很容易?〃他咬了下牙:〃只要你够本事,这世上没有化解不了的事。〃
〃是,陛下是用什么化解的?富贵前程?还是。。。。。你的身体?〃谢景臣几乎是愤怒地说,他压抑不住,这比让他看到姬末其暴虐地残杀两万降兵还叫他愤怒。
姬末其没有计较他的无礼,很好心情地笑了笑:〃何须用身体,对这种人,只需要一个脚趾就足够了。〃
〃所以陛下就那么让他捧着你的脚陶醉?〃
姬末其似乎心情很好,他吃吃地笑出了声:〃你在吃醋吗,谢将军?〃
他的笑声嘎然而止:〃叫你来,是因为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的父亲,也是就是朕的老丞相给朕上了一道折子,说你的婚期推迟了这么久,他要朕来替你操办一下,朕已经答应了,为了不让你们谢家面上不好看,朕已经答应你父亲,加封你的岳父为二等候,赐宅弟一所,号长信侯。婚期定在下月初五,到时候朕会亲自驾临,替你操办的。〃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像一个真正爱惜大臣的好君王一样,一心一意替臣子打算着婚事,景臣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心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感觉,这个近在咫尺的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