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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卓诗集-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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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羞怯地将它在读书会上交出时,没有得到好评,但受到了鼓励。
第二次我交出的诗,终于在与我们有关系的那家报纸副刊上发表了。诗是这
样的:  忧郁像一只小虫,静静地蹲在我的心峰。
不愿说也不愿笑,
脸上挂着一片生之烦恼。
生活像一只小船,
航行在漫长的黑河,
没有桨也没有舵,
命运贴着大的旋涡。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在小足球场上消耗的时间比花费在课业上的时间
要多,还没有真正走向生活,对将来有无数幻想,却写出一些这样低沉的语
句来,现在看来真是可笑的。这是一个坏的开始:不是出自衷心的感受,而
是为了——仅仅是为了要写作,而且是装模作样地摹仿别人的腔调写作,“为
赋新词强说愁”。
但无论如何,我是从这里开始了我的文艺的道路。在这以后,我大胆
得多,也更提高了写作的兴趣。不过后来主要是转向杂文了。这是由于鲁迅
的影响。他当时用“晓角”的笔名(我们从笔调上认出了是他),以《立此
存照》为题在《中流》杂志上发表了一些精悍的杂文,我的杂文的总题目就
用了《恐口无凭》。此外我写过两篇短短的小说和几篇速写,也还继续写过
几篇诗。可以说,也是从这里开始了我的生活道路。读书会不是一个严密的
组织,它主要是靠友谊结合起来的,人数不确定,成为核心的是五、六个人,
多的时候到十多人。不仅仅是讨论文艺创作,也讨论时事和哲学,经常争得
面红耳赤。有时就漫谈,扯闲天,甚至玩玩笑笑地打闹起来了。这是一群自
命为进步的青少年,我们不仅阅读一些进步的文艺书刊,也还硬啃着《新哲
学大纲》、《政治经济学教程》一类厚厚的社会科学书籍。当时抗日救亡运动
的浪潮正从北方向南方开展,后来发生了“一二?九”运动。我们中的几个
核心人物参与了武汉市救亡活动的组织工作,我们这一群人大都投入到了这
一浪潮中,而且是武汉市“民族解放先锋队”的第一批成员。其中有几个被
国民党逮捕,我也被学校开除,不得不转学到外县的一个中学去。这究竟是
一群还没有成熟的青少年,在当时的进步的书刊的影响下面,也由于目睹了
旧社会的一些黑暗和不平,有向上的要求,有爱国的热情,但都还有着浓厚
的小资产阶级的烙印和习性。我们就在时代的风浪中成长,经受着锻炼和考
验,后来有的随波逐流,有的落荒,有的更是堕落了,但更多的人则还是坚
持着他们的道路,不断地在前进。我所结识的这一群友人和我参加的这一段
活动,对我以后的道路发生了决定性的影响。应该说我是有着一个较好的起
点——在这个起点上,曾生长过一代革命者。后来在无论是怎样的情况下面,
我都没有背离开始的方向。但由于始终没有能够克服自己的一些致命的弱
点,我走得很慢,很艰难。如今回顾时,我发觉,在漫长的四十年后,我离
我的起点并不远? 。二一九三八年,当武汉沦陷前几个月,我流亡到重庆继
续上学念书。我广泛地阅读着一些文艺报刊,并未想到投稿,我认为自己还
远没有达到向一些比较知名的报刊投稿的水平。我终于投寄出的第一篇稿
件,的确是在“情不自禁”的情况下写出的。
在这里,我只能简单地谈一谈这一段故事:一九三九年的年初,一个
和我同班的女同学突然提出要我和她一道到延安去。我立即就同意了。延安,
这是当时一般倾向进步的青年所向往的革命圣地,我是动过好多次念头想去
的。但当时我对她允诺的原因主要还是在她本身。我们共同参加校内校外的
救亡活动,同台演过几次戏,有过一次长谈。
从最初起,我对她就怀着一种隐蔽的感情,在当时的年龄,我是决不
会向她倾吐什么的。
然而,她大约也能够感受到。她是湖南人,有着爽朗、热烈的性格。
她的提议使我感到意外而又惊喜。于是我们悄悄地着手一些准备工作。我去
找一些关系,而她以生病为借口请假离校住在外面。事机不密,这件事被一
个三青团员向校方告发。训育主任找我去盘问。我矢口否认一切,但还是受
到了申斥,而且被看管了起来,不准离开校门一步。
我立刻设法通知了她,她躲藏了起来。我们还想继续贯彻我们的计划。
由于我不能离校,一切很难进行,而她要再返校也不大合适。她让人带来一
个便条,告知她决定和一个女伴一道先去成都,在那里等我,希望我寒假去。
而为了逃避学校和她家里的寻找,她们将不坐长途汽车,而是搭一条运货的
木船沿长江到乐山转成都。我得到她的通知正是期终考试的前一天。我心情
不安,终于冒着被开除的危险从学校溜了出来,在长江边上找到了她所要搭
乘的那只木船。她和她的女伴已经在船上了。船第二天就要开行。她希望和
期待着我会来送她,但又以为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当她见到我时是异常惊喜。
我们在冬日的河滩上来回走着,谈着,说的都是一些很一般的话,却又似乎
都有着含意,我感到甜蜜又哀伤。几小时一闪就过去了。我必须在晚自习前
回校,我们不得不分手了。她送我爬上高高的江坡。我知道我不可能去成都,
这会是我们最后的一次会面。我头也不回地走了,为了不看到她的眼泪也不
让她看到我的眼泪。我刚好赶上晚自习,学校没有发觉我的溜走,这一点没
有使我感到高兴。有什么呢,开除就开除吧。我面对着明天就要考试的功课,
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心情沉重、痛苦、感伤,突然拿起了笔,写下了一首
诗,题目是:《别》。诗第二天就投寄到靳以编的《文群》副刊去了。天知道
我是怎样对付了那几天的期终考试的。这首诗是有着真实感情的,但一首送
人到革命圣地——延安去的诗,竟是如此伤感,一片小资产阶级的情调,就
连我自己,在不久后就对它感到不满了。但几天之后诗就刊登出来了,那是
一九三九年的二月,而且还有人称赞。
这将我写诗的热情引到了一个高潮,成了《文群》的经常的投稿者。
同时我也留意读一些别人的诗。有一次,我买到了艾青的诗集《北方》(他
抗战前出版的诗集《大堰河》我是后来才读到的),那是一本薄薄的六十四
开的小册子,给予我很大的感动,而且在诗的形式方面,为我展开了一个新
的天地。
一九三九年春到一九四三年,那三、四年间是我写诗最多的时期,投
稿的范围也渐渐扩大了。我真想好好记述一下在一九四○年夏我是怎样先后
结识了几个写诗的友人和我们的那一段生活,不过那应该是另一篇回忆的题
目。这里我只能简单地提一下,除了C(他年龄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抗战前
就在知名的文学刊物上发表诗了)以外,都是刚刚写诗的年轻人,流亡的穷
学生。他们有才华,有抱负,也有所追求。但并没有真正走进生活和接近人
民,他们的歌声美丽,但有些飘渺;他们的激愤的喊声是真挚的,但并不深
沉。这是几棵刚出土的新苗。对于当时老一辈的知名的诗人,他们尊重的是
其中的几个。对于当时的诗坛,他们有自己的看法。我们认识以后不久,就
决定办一个诗刊,经费问题依靠在熟人间募捐解决了。诗刊的名称是《诗垦
地》,断断续续一共出了六期,后来遭到了国民党反动派的阻挠和查禁。对
于几个青年人办的这么一个小小的刊物,他们也是不能放心的。
我的诗有几个赞美者,却受到了一个长者的责难,说那不过是小资产
阶级的东西。
这使我很愤愤不满,内心暗暗地发誓一定要写出一些好的诗来。——
但终于没有能够写出,反而写得更少,在一九四四年以后,几乎不写诗了。
我不必掩饰我在二十岁前后的种种缺点:骄傲、虚浮、锋芒毕露,生活上的
吊儿郎当,思想上在进步的外衣下掩盖着的小资产阶级情怀。在深重的民族
灾难中,在抗日战争的浪潮中,在反动派的黑暗的统治下面,我却浮游在自
得其乐的小天地中——这是指生活情况,也是指精神状态。我自以为反抗着
什么,追求着什么,多次的政治迫害增加了我骄傲的资本。不能说我没有做
一点工作,但我只是这个大时代的一个可笑的“骑士”而已。当时一位友人
曾称我为“马克”(这是冈察洛夫长篇小说《悬岩》中的一个虚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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