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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虹连忙护在她身前，小小的身子看起来不堪一击，可是背脊却挺得笔直，坚定得像一座巍峨的山。
楼之薇心中一暖。
曾经她向往的，珍惜的，不顾一切追逐的，现在却想将她置之死地。
而她厌烦的，轻视的，不屑一顾的，如今却毫不犹豫的为她挡住利刃的威胁。
曾经，她愚昧无知，往后，她定然不会辜负这一片肝胆忠心。
她拍了拍白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
“‘大闹长乐宫，冒犯皇威’这么大的罪名，我可不敢冒领。敢问殿下，进殿以来我所做的的哪一件事犯了此罪？”
话落，卓锦书竟无言以对。
这只不过是预先准备好的说辞，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她居然表现的这么沉稳冷静，进退有度。面对东溪，更是处处维护西苍王权，完全没有预料中的歇斯底里，又怎么可能触犯皇威。
卓锦书眼神一冷，转言道：“你以往的斑斑劣迹难道还少了？”
“今日说的是你我二人的婚约，怎么忽然又扯上以往的‘劣迹’上了？再说，我以往如何，殿下自然是知道的。既然知道又愿意与我交换婚书，就代表对我之前所做作为没有任何异议。现在忽然来翻这些陈年烂账，难道是想说自己之前都活在梦里，今儿个才大彻大悟了？”
楼之薇站在大殿中央，就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宝剑，锋芒未露，却自有一番凛冽寒意。
卓锦书气结，可偏偏又想不到反驳的话，渐渐已经开始自乱阵脚。
“简直是一派胡言！你那日刺伤璃儿，让她在病榻上躺了多日，现在居然还不知错！”
“殿下别说了，都是璃儿不好。”云璃伸手遮住脖子上的绷带，脸色显得更加憔悴。
楼之薇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乐了。
当初被小白花坑的那笔账还没来得及算，现在居然自己提了出来。那她不介意满足他们积极求虐的愿望！
第17章 束手就擒？没门！
“殿下此言差矣。剑是云歌皇子的剑，伤是她自己扑上去受的伤。我本没有伤人之心，何来‘知错’一说？”
“简直强词夺理！你若不抢下云歌的剑，她怎么会受伤？”卓锦书气结。
“那你认为，我是应该原地等死？”
不抢下云歌的剑？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他还真是说得出口！当时生死一念，她不出手自保，难道原地等着被人戳个对穿吗？
她昂首扫视在场众人，一身白色宮装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清冽如雪，就像她现在的声音一样，清音悠扬，却韧不可摧。
视线扫过每一个拿刀的侍卫，犹如雪夜里的锋刀。
“是不是就算今天说不出罪名，也已经打算好了要将我收押天牢？”
闻言，云歌又拍桌而起，“大胆！你竟然敢质疑陛下，这就是在藐视皇威！”
没想到楼之薇丝毫不惧，反而将食指竖在唇前轻笑了两声。
银铃般的笑声游荡在庄严肃穆的大殿上，轻快活泼，犹如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
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背脊发凉。
“嘘，皇子可小声些。你这样出身高贵，知书达理的人，肯定知道‘大殿喧哗’也是藐视皇威吧？”
“你……”云歌本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一个字都说不来。
“在咱们西苍，藐视皇威可是要杀头的呢。我若触犯了律法，自当领罪，可是若你也犯了刑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吾皇英明神武，肯定不会差别相待。”楼之薇眨眨眼。
言下之意，如果卓文天问罪了她的话，那云歌也必定不会好过。就算是死，她也必定会抓个垫背的。
东溪的一干使臣肃穆了神色。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他们原以为这不过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废物，没想到她不仅不笨，还精明得可怕。
言辞谨慎，步步为营，分毫不让，更让人震惊的是，她根本就不怕死！
再这样下去，他们肯定占不到一星半点的便宜。
今天真是踢到了块铁板！究竟谁说这楼大小姐是个无知草包的？
偏偏这时，云璃忽然戚戚然开口，道：“大家都不要挣了，当时是我莽撞，不怪楼小姐的。”
说完还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无限委屈。
刚刚楼之薇一番陈词，众侍卫已经慢慢放下了手上的刀，却在云璃这一声抽泣下从那恍惚中惊醒，赶紧又把刀提了起来。
楼之薇冷眼看着那些白花花的尖刀，再一次感叹了云璃的水平。
而东溪的使臣们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陛下，吾皇是希望与西苍永结同好，才忍痛让长公主远嫁此地。”
“就是，错嫁之事谁也不愿意看到，可事已至此，是不是应该先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法子？”
“云璃公主是我皇室嫡长，天之骄女，怎么能在他国受这样的委屈！”
“是啊，还望陛下妥善处理此事。”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原本安静的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楼之薇淡淡一笑。
她就知道，这堆使臣一开始就坐在那儿，绝对不是来当个吉祥物那么简单。
第18章 休了渣男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张王牌，直接用东溪国和西苍的外交来向卓问天施压。
此时正值北牧屡犯边境，如果再失去东溪这个盟国的话，就会立刻进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更有甚者，东溪若与北牧联手，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这个局面，是卓问天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只用了须臾的时间来考虑，就迅速做出了决定。
“来人……”
“且慢！”
卓问天还没说出接下来的话，就被楼之薇打断。
现在对她来说已经是劣势，但是她没有一点惧怕，脸上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可以说要有多讨打，就有多讨打。
她昂首扫视过大殿上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卓锦书的身上。
而他，此刻正搂着柔弱的云璃。
“殿下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刚刚准备拿什么吗？”
卓锦书原以为她要拿兵器。长乐正殿，敢私带兵器，那就是死路一条，谁都救不了她。
他忽然有些迟疑。他讨厌她，厌恶她，不耐烦她，但是并不想让她死。如果她在殿上亮出兵器，就只有死路一条。
“之薇，你不要乱来。这婚事已经是覆水难收，再难挽回，你又何苦。”
覆水难收？好一个覆水难收！
卓锦书，明明是你朝秦暮楚，却偏偏要给自己带一个大义凛然的高帽子，这么不要脸的人，也是上天入地难得一见！
楼之薇神色平静的从洁白的广袖中取出一封大红的折子，不是别的，正是卓锦书与她的婚书。
“这是当初立下的婚书，你我双方的名字都清清楚楚写在上面。现在，我成全你。”
“你想干什么？”
“太子卓锦书，不问缘由将未婚妻打成重伤，是为不义，未娶妻先纳妾，是为不忠。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实难为良婿。”
楼之薇一字一句的数着他的罪证，每说一个字，卓锦书的脸色就更差一分。
他想反驳，却根本无力反驳。
“你、你在说什么？”
“我刚刚念的是休书，给你的休书。”她将休书两个字咬得分外有力，仿佛要咬出血来。
“休……书……”
卓锦书有些没反应过来，似乎对于这个词感到无比陌生。
“是啊，我不要你了，我要休了你。”她拿着婚书转身看向众人，面沉如水，“祝太子殿下与云璃公主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说完，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刷拉一声，大红的折子一分为二。
这太子妃的位置，她才不稀罕！
赤红的封面落到了地上。
卓锦书没有想到，那个成天跟在他身后的小跟屁虫，有一天会这么决绝地跟他一刀两断。
她不要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像是忽然人揪紧了似的，嗓子也痛得难受。
现在他才注意到，她的头上包了一层纱布，曾经充满活力的脸上也只剩苍白憔悴。
卓锦书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当初答应娶她，是为了稳住楼震关的兵权，他自己心里本不愿意，现在怎么会心疼她。对，他是生气，这个女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休他，分明是故意给他难堪！
这才是楼之薇，那个自私跋扈，永远不顾别人感受的女人！
第19章 锦书难托
“你知道向皇室悔婚的代价是什么吗！”卓锦书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厉声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