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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仙芝这才打扮得停当，正要去姬家要好处呢，听得婉娘已是回来，不由得咒了一声。
“回来就回来，难道还要人去迎接不成？”
正好婉娘走之前，还留下一堆女红活计没做完呢。
当然了这些事，不用他来盯着，自有白姨娘当监工。
俏丫头笑吟吟地拉了拉赵仙芝的衣袖，娇声道，“爷可还是要出去么？”
赵仙芝已是没了由头，哪里还出去，鼻际闻到雪梅搽的香粉味道，那风流的小丫头，还在自己身前挨挨蹭蹭，勾的他心头火烧，更何况先前两个就在屋子里调弄了半天，兴头忽起，一把捞住了雪梅的腰，怪叫道，“爷今儿不出去了，就在房里念书……”
说着便把那俏丫头扛进了书房，外头那报信的小厮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听着里头的动静，面上满是艳羡之色。
只听得里头衣帛撕扯之声，又听到丫头腻着声音喊爷慢些。
里头又传来赵仙芝两声荡笑，“爷这是在翻书哩！”
雪梅丫头仍自矜持，半推半就，“哎呀，大爷，外头还有人呢～”
蓦然间一只毛笔自窗子内飞了出来，小厮把头一缩，毛笔贴着那小厮的额头落在地上，耳听得赵仙芝急不可耐地骂了声，“没眼色的东西，还不滚！”
小厮伸伸舌头，拾起那只毛笔奉命滚了，心想，这好生生的东西，可别教糟蹋了，拿出去卖给那收破烂的，还能值好几个大钱呢！
那小厮袖了手，无事可做。在书房院门口蹲着哂着太阳，嘴里哼着小曲儿，他这个长随兼书童当得可是划算。大爷虽然是监生，可一年到头也去不得几回官学。就算是在这书房里，提笔的时候也少得紧，偶然装腔作势一回，也要换成雪梅那小蹄子红袖添香了，自己的活计可不都给抢没了，也就是雪梅那小妖精出不得门，不然连跟着大爷出门的差事都要被她给抢去了哩！
愿抢抢去！
小厮侧耳听了听里头房里的动静，这院子倒底大。在院子里头能听到的，出了院再不闻一声一息，小厮呸了一声，心道，叫你小妖精猖狂，看哪日我给白姨娘告上一状，叫白姨娘逮个空，挠你个满脸花！
骂了阵小妖精，又开始点算自己从赵大爷这里挣的月钱，还有雪梅未来时。他偷偷地眛了书房的物件去卖得的那些小钱钱。
再存上这么几年，他就可以赎身，回老家娶个胖媳妇啦！
正舒服得眯了眼。就听见不远处一阵急慌慌的脚步声，他把眼睛睁了一道缝儿，心道不会是大奶奶才回来，就叫白姨娘给难为了，大奶奶身边的人来找大爷告状吧？
果然见影壁后头跌跌撞撞地跑来个丫头，没头没脑地就往书房院里冲。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爷在里头呢，你这丫头一声不吭。就这么冲进去，到时候不是连累我挨爷的骂？咦。怎么是你，娇杏？”
小厮眼快。一把就拉住了那人，正数落着，打眼才发现居然是白姨娘身边的丫头。
那丫头气急败坏地甩甩手，恼道，“赶紧的放我进去，不得了，出大事了，快叫我去给大爷报信！误了姨娘的事，仔细跟大爷告你一状，让大爷揭你的皮！”
小厮嬉皮笑脸，却就是不松手，“白姨娘在咱们府里是这个……”
说着翘一下大拇指，“谁敢误姨娘的事呀，可是大爷正在里头办事，我放了妹妹进去，爷打我可怎么办？”
这青瓜小丫头哪里知道，这男人那个时候最恨的就是打断了，万一惹着爷发火了，打板子屁股疼的可是自己！
“要不等爷完事了再进去？”
想也知道姨娘能有什么事呀，无非是看着雪梅得了宠，用来拉人的手段而已呗，这些事，他看得真真的。
小丫头一听是那个，她虽然还是个雏儿，可跟在姨娘身边，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由面上发红，着急地直跺脚，“这可怎么好！这回真的有急事，大奶奶这一回来，就把我们姨娘给打了，我们姨娘哭得不行，嚷着要上吊哩！”
虽然姨娘是做势给大爷看，可看着那架势也是不得了，万一自己叫大爷去的慢了，姨娘真弄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小厮咭的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在小丫头面前晃晃，“娇杏妺子，这青天白日的，你这是拿我逗闷呢？大奶奶敢打姨娘？嘿！反过来还差不多！那个面人儿要是敢动姨娘一个手指头，我来福头朝下在院里走三圈！”
小丫头快要急哭了，抬手抹眼道，“谁跟你逗闷，我叫你三声来福大爷成不成？我们姨娘都快哭得背过气去了，大爷再不过去，就要闹出人命来啦！”
小厮将信将疑，心里嘀咕了几句，这才不大情愿地道，“成，我给你叫大爷去，不过先说好，要是大爷要罚我，妹子可得在一边儿帮忙哦～”
小丫头杀鸡抹脖子地催促着，小厮猫着腰进了院，果然听得里头声音正热闹着呢，犹豫了下这才喊了声，“大爷，白姨娘身边的娇杏来了，说大奶奶回来就把白姨娘给打了，白姨娘哭得要上吊，请爷过去救命哩！”
他这一句话都不带打磕的说了出来，省得一声声地叫着，还要让大爷骂，不如一次全说个清楚，若是大爷不信，那可就怪不着自己了。
就听的里头那动静暂停了下。
不知道是被这个明显荒唐的事儿给蒙住了，还是里头的人那啥正酣，无暇思考？
小厮试探着又叫了声，“大爷？要不我先打发娇杏回去？”
却听里头赵仙芝喘了口气，吼道，“都在院外头等着！”
小厮应了声是，便悄悄地出了院门，冲着那一脸急色的小丫头摊开了手，“已是说了，等着吧？”
又挨近了两步，小声问道，“真是大奶奶把姨娘给打了？怎么打的？打哪儿啦？”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稀罕事儿啊！
小丫头瞪了小厮一眼，撇了嘴道，“打哪啦？打脸了呗！大奶奶不知道从哪里请回来个凶婆子，姨娘才跟大奶奶说了一句话，那婆子上来，照着姨娘脸上就是一巴掌……”
小丫头说着都心有余悸，那清脆的响声和姨娘的震天哭声，似乎都回荡在自己耳边。
正文 、251 东风西风
小厮听得直咋舌，“那婆子真这么厉害？那姨娘能乐意？”
这满府里的人谁不知道，别看白姨娘娇娇怯怯，似朵水仙花似的，那是在大爷面前，若换成了下人仆妇，白姨娘可威风着呢！
那些个通房丫头，外到厨房的老油条们，哪个敢在姨娘面前拿大？
白姨娘一个心里不爽，打个耳光，革了差事还是小，把人往外卖出去那可就事大了。
先前大奶奶身边那个丫头，叫粉桃那个，不就是因为不似雪梅一般巴结着大爷，又不似其他人一样投靠姨娘，这才被姨娘给卖了。连大奶奶哭着求情都不管用，还被大爷给踢了一脚呢。
原本威风八面的小丫头一脸惧色，“那婆子的力气大得很，姨娘院里两个粗使婆子都没拉住，更不用说我们几个了。”
姨娘一开始倒是直嚷嚷着要让人进来把这婆子打杀了去，可是那婆子反倒把姨娘骂了个狗血喷头，道是有正房太太在，岂容得个下贱的姨娘来放肆？
还道姨娘骂一声，她就呼一巴掌，看是姨娘骂得爽快，还是她打巴掌打得爽快？
好汉不吃眼前亏，姨娘那身娇肉贵的，哪里见过这个，可不是就再不敢骂，只敢呼天抢地地要上吊了么？
丫头小厮在院外一惊一乍地说着着话儿，约摸盏茶工夫，某人这才从院里头黑着脸出来，小厮打眼一瞄，见大爷的腮边还留了块胭脂印儿没搽，心里想笑却死命忍着，也不敢提醒，缩头缩脑地躲在院门口当鹌鹑。
虽然他还是挺想去看看热闹的。想瞧瞧面人儿似的大奶奶怎么就突然发起了神威，不过一想到白姨娘那蛇蝎般的心肠，这念头登时便似雪消。
反正身为小厮。进不得内院也是规矩么。
“爷倒要瞧瞧，那死木头作的什么妖蛾子！”
赵仙芝眼神浑浊未褪。面上阴沉得快要滴水一般，一边大步就朝内院正房走去。
小丫头掂着裙子小跑地跟在后头，嘴上不停地跟赵仙芝告着状，眼中还着兴灾乐祸的光芒。
哼，看大奶奶这回怎么逃得过？
以为弄个厉害的婆子回来就能压得过姨娘了么？
身为背靠姨娘好吃饭的丫头，自然是希望西风永远压倒东风的！
不然姨娘失了势，自己这些人岂不是也要跟着倒霉？
赵仙芝两眼发红，气冲斗牛。离得正院还有几十步远就听到里头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