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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凡疑惑地扭过头来看着家臣方向。
“谁?”
家臣放下衣襟,Bartender知趣地改口:“没有人,刚才旁边一位先生盯着你看,我以为他认识你。已经走了。”
西凡清澈却无神的眼睛盯着家臣的方向,似乎在听。即便知道他看不见,家臣还是屏住了呼吸。西凡终于扭过头去,抬手摸摸自己脸上的疤痕,对着Bartender笑笑说:“一定是没见过这么长的疤吧。”
Bartender没有接话。
西凡真的是长大了,家臣想。
家臣看着他把一杯啤酒迅速地喝下去,心里却想起来三年前的情景,那时候西凡还不会喝酒,总是一喝就醉,一醉就头疼。
“西凡,几点轮你。”
“10点一场,12点一场。豪哥呢?”
“没见他,说是去起货了。”
……
“到我了,走了阿齐。”
说罢,西凡摸索着站起身。家臣小心往后撤了撤身子,西凡却站住了,轻轻耸了耸鼻子,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西凡怎么了?”Bartender问。
“阿齐,刚才那个人什么样子?”西凡问道。
家臣用眼睛看着Bartender。
“是个又黑又矮的家伙。”阿齐说。
西凡轻轻笑了。
“真是很多人都用Gevallia的香水呢。”
……
即便骗得了全世界,
我骗不了我自己。
……
李西凡坐在昏暗柔和的灯光里,抱着吉他唱歌。西凡唱歌总是给人很奇怪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看不见,所以和观众没有视线的交流,他坐在那个凳子上,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前方,样子象是唱给自己听,柔和而沙哑的声音却点点滴滴地敲打别人的心情。
……
自从见到你的那天
我一点一点
远离了上帝的视线
你给了我一顶荆棘的桂冠
让我学会
用轻佻的微笑
回答世界的责难
每当我试图回到天堂的边缘
每当我以为可以回头是岸
才知道
这禁忌的爱情,
已是积重难返
教给我,
如何才能习惯,
如何才能心甘情愿
做上帝的弃儿,
放弃无因的反叛
…………
西凡真的已经完全瞎了,不再担心他认出自己,家臣找了个正对着台子的地方坐下,呷着酒默默听着。
流行歌曲总是卖弄伤感,做出一往情深的样子,李西凡也是一样,家臣对自己说。
等到西凡唱完的时候,酒吧里响起来还算热情的掌声,西凡熟练地把吉他放好,一个穿着中式盘扣大衫的粗壮男人几步走上台去,扶着西凡的胳膊小心把他带到吧台前坐好,两个人微笑着说话,后来那男人把手里正喝着的干邑放在西凡手里,西凡接过来喝了下去。
时间不早了,盛家臣起身离开了酒吧。
***
当天晚上“单行线”打烊后,李西凡和一个叫豪哥的人一起离开了酒吧,步行了大约两个街区,进了一家公寓楼之后再没有出来。听了保镖的报告,家臣有些黯然,看来西凡生活已经有了着落,再继续调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可是家臣还是有些忍不住想见西凡的心,所以闲了的时候,常常会去那家酒吧里听西凡唱歌。
有一天正逢周末,家臣闲着无事又来到了酒吧。西凡正在唱歌,昏暗的灯光里,有两个男人走了进来,打量一下四周挑了家臣旁边的空桌子。就在西凡快唱完的时候,家臣听到身后传来了低低的惊呼声。
“天,没想到这小子没死!”
“哪个?”
“唱歌那个,他叫李什么凡,曾经是盛家臣的情人。”
“强根,你这小杂碎,怎么会认识盛家臣的人?”
“我不认识盛家臣,嘿嘿,不过,我上过这个小子。”
盛家臣微微侧过了脸。
“你不是吹牛吧。”旁边的人猥亵地笑。
“那时候我跟着涛哥,正风光得很呢。就在百合门倒台之前,涛哥把他绑了去,从他嘴里掏出了盛家臣的去向,谁知道***盛家臣那老狐狸临时改了计划,还勾结了越南警察。”强根说。
“这小子象个怪物,怎么会……”
“到我们手里之前他帅着呢,涛哥一开始就把他交给了我们,嘿嘿,这小子的身材那可是没的说,我们四五个人,上了他整整一夜,到了早晨我都快瘫了,可是这小子连吭不不吭。后来我们老大来了,就开始往死里整他,连着审了三天,什么都用上了,烙铁夹棍,还有那种老玩意儿——拶子,一点一点把手指头弄断,呸,说了你也没见过。”
盛家臣一动不动地听。
“看见他的眼睛了吗,那就是我去拿的石灰粉,那时候这小子已经没有人样儿了,还是不肯开口,最后实在没办法,周涛用刀子花了他的脸,啧啧,我站在旁边,看见老大自己的手都哆嗦了。”
家臣抬起一只手,慢慢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可怜,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招了呢。”旁边人说。
强根叹了口气:“那是***你!这小子,说他是死心眼儿也行,说他是个硬汉子也对,反正我们总共十来个人,跟他熬了三天,到最后他也没说一句有关盛家臣的话。”
“你不是说他招了吗?”
“你听说过TOX吗?”
盛家臣的眼睛眯了起来,身后的人没有答话,想是摇了摇头。
“量你也不知道,那是以色列摩萨德发明的东西,连夜被周涛从中东运了过来,要不是那东西……”
身后强根还在说什么,盛家臣愣在了黑暗里。
是真的吗,西凡?
家臣抬头往远处看,西凡正坐在吧台前跟阿齐聊天,不一会儿,有人要啤酒,阿齐转身去招呼客人。西凡自己对着咖啡发呆,突然伸手去拿旁边的糖罐,家臣猛地一欠身子,西凡已经把一个客人落在那里的空酒杯碰翻了,阿齐跑过来擦桌台,家臣呼口气,慢慢坐了回去。
身后响起了椅子拖动的声音,家臣定定神,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
门口桌边的保镖站起身来。
***
第二天中午,盛家臣拿到了三年前李西凡被送进医院时的验伤报告以及强根一夜的供词。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看了一个下午。
6
当西凡唱完第二首歌的时候,把吉他靠在身上,他习惯地去摸索放在地上的水杯,没有碰到熟悉的东西,却被一双宽大干燥的手抓住了,最害怕悄无声息的陌生人,西凡哆嗦了一下,反应性地抬起手臂遮住了头部。
家臣的心里疼得一阵抽搐,涉足黑帮的他,知道这是什么造成的。缓缓拉下西凡的手臂,家臣把一杯葡萄酒小心放进西凡掌心,然后轻轻地扶着他的手,用姆指、食指和中指捏住杯茎。
“小心不碰到杯身,因为手温会影响红酒的味道,”西凡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情景,似乎有个声音在身后温和地说。
他抬起脸,空气里暗暗浮起着Gevallia的淡淡气息。
西凡的嘴唇渐渐颤抖起来,慢慢地问道:“是盛家臣?”
“是我,西凡。”
西凡端着红酒呆在那里,眼睛看着家臣的方向,隐隐有了一点泪光。第一次,盛家臣一向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面对着西凡清瘦的脸,他调开了眼睛。
西凡缓过神,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捂住了麦克风,冲着家臣方向抱歉地笑笑,侧过身子轻声对他说:“还有一支就完了。”
家臣点点头,才想起西凡看不见,低声道:“好,我就在那边。”
家臣的座位离台子颇远,刚刚坐定,他听到西凡低柔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下面这首《漂白爱情》,送给在座的一位老朋友,很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