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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听到呢喃的问候,渐渐静下来入睡。祖琪松口气,坐在一旁,脱下细跟鞋。
〃多谢你来。〃
〃别客气。〃
〃你可要赶回去?〃
〃我想多耽一会儿,那些老友很无聊,没什么话可说。〃
〃祖琪,〃郁满堂忽然请求,〃让我们从头开始可好?〃
祖琪摇头,〃不,我们之间是完结了。〃
幼儿嘤咛,祖琪马上过去视察,半晌,没事,又无对话,她坐在椅上打盹。
天亮了。
祖琪惊醒,晨曦、阳光自窗帘透入,祖琪很久没这样早起来,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见看护向她微笑,〃郁太太,孩子没事了。〃才想起昨夜的事。她去生间漱口,在镜子里看到化妆已糊,还穿着舞衣,像是孤鬼野魂,玩过了头,忘记回家,祖琪苦笑。
她去探视孩子,刚好郁满堂也到小床边低下头去,两个人额头碰个正着,祖琪雪雪呼痛,郁忍不住笑出来。孩子睡熟了就像洋娃娃,动也不动,特别可爱,祖琪不太敢碰他,老怕一不小心他手脚会脱骹,看到别人大胆把幼儿拋到半空跌下接住嬉戏,十分羡慕。
她说:〃我走了。〃
〃你自己当心。〃
〃我懂得。〃
〃钱紧紧抓手里,不要轻信人言,不要与人夹份做生意,同情心不得泛滥。〃
祖琪笑着离去。走到门口,收敛笑意,累得肩膀发酸。她能不来吗,不行,情理上说不过去,来了,也不过干坐着,她又不是医务人员,只好算精神支持。
车子还没有驶过来,幸亏时间早,大堂没有人,她靠在长上等车。
祖琪闭上眼睛,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祖琪?〃那人的语气像是不大相信会在这里碰见她。
祖琪睁大眼,看到熟悉的面孔。
那人笑,〃你老是记不住我的名字,我是渡边。〃
〃咦,你好。〃
〃来探访亲友?我送你可好,这种时候叫车不易。〃
〃劳驾你了。〃
〃我们时时在街上碰到。〃
〃是!〃祖琪笑,〃不可继续如此见面,人家会疑心。〃渡边也笑,〃祖琛在那边还好吗?〃
〃很好,他们夫妻相敬如宾,到南极洲也一样快乐。〃
渡边鼓起勇气,〃祖琪,去喝杯咖啡可好?〃
〃待我换件衣裳。〃
他大喜过望,〃我先送你回家。〃
车子回到胜利路,客人已经散去,佣人在收拾杂物,见她回来,迎上招呼。
祖琪请渡边在偏厅等,她上楼淋浴更衣,仿佛回复到少女时期,男孩子又在楼下耐心地等。她换上白衬衫,还没擦干头发,已经倒在床上睡着。
渡边一直在楼下坐着。
佣人见个多小时过去,便上楼看一下,只见女主人已经睡着,一时不会醒来。
她同客人说:〃这位先生不如先回去。〃
渡边踌躇一下,〃不,〃他听见自己说:〃我等她。〃
佣人只得让他去。半晌,端来茶点,以及两份报纸。
渡边当自己家一样,细细读完日报,吃了早点,又到花园散步,始终没离开彭家。他并没有不耐烦,几个钟头一下子消磨掉。
渡边刚才碰见祖琪,浓妆、憔悴,像迷路天使,不知怎地会在医院出现,他代一个朋友取药,一出来就看到美丽寂寥的她。
他情愿坐在这里等。
中午,佣人请他用饭。
小小一碗鸡汤,一碟青菜,又煎了一条鱼,渡边吃了三碗饭。
然后,他坐在安乐椅里听音乐。
下午三时,祖琪醒来,肚饿,下楼找人,忽然看见渡边,才想起曾叫他等,没想到这一等便是五六个小时。
〃啊,不好意思。〃
渡边笑着除下耳筒,〃没关系。〃
〃外头已经收拾好,请出来坐。〃
佣人这时过来说:〃小姐,不见好些银器。〃
祖琪随口说:〃去总店配回好了。〃
她转头同渡边说:〃打理一头家真琐碎。〃
渡边笑:〃现在,可以喝咖啡了吧。〃
祖琪问:〃有没有发觉这间屋子静得耳边嗡嗡声?〃
〃我没发觉,我认为很舒服。〃
他长得高大,与祖琪说话的时候喜欢双手插裤袋里,侧着头留神。
这种姿态文雅有礼,完全属于读书人,与郁满堂的直接耿直不同。
小生意人往往不顾细节,只求公司赚钱,毫无情趣。
祖琪同自己说,要不要放肆一下?这可是个机会,或者,他会得给她生活添些颜色。
渡边抬起头来问:〃在想些什么?〃
〃祖琛有无告诉你关于我的事?〃
〃祖琛是君子。〃
〃说得真好,你呢,把所有借来的书归还没有?〃
渡边只是笑。
他竟在彭宅逗了一整天。
真可怕,屋子里什么都有,佣人不住捧各式食物饮料出来,他们下棋、读书、聊天,傍晚大雨,他更不想走。
女主人妆奁一定丰厚,维持这样一个家实在不简单,她色彩神秘。
吃完晚饭,她才送他走。
祖琪斟出酒来,喝一大口。
她对空气说:〃怎么样,祖璋,你觉得这人如何?〃
隔一会儿,她又回答:〃同你一样,十分有生活情趣。〃
她并没想过要同谁共渡余生,因此叹口气,〃祖璋,我真觉寂寞。〃
她抱着酒瓶发呆。
第二天,渡边带她去一个文艺聚会。祖琪觉得十分新鲜,在场者都是诗人,有些已有诗集出版了,有些尚未成名,都努力创作,并且当场朗诵诗篇。
祖琪坐在角落,有一个中年人朝她走近,睁大双眼说:〃晶莹的你感动了我,在这一剎那我相信确有上帝。〃
祖琪骇笑,觉得有趣。
渡边拉开祖琪,把她拥在怀中,〃别听他们胡言乱语。〃
祖琪问:〃你也写诗?〃
〃偶然。〃
〃谁是你的灵感?〃
〃学习。〃没想到答案如此踏实朴素。
她以为他会说〃你〃,不禁有点失望,但幸亏没有,否则就太俗套。
那边一个女诗人咬牙切齿地朗诵完毕,意犹未尽,顺手把手中酒杯摔出去打烂,众人鼓掌叫好。
〃诗社需要人赞助。〃
祖琪笑了,〃是吗,容我出一分力。〃
渡边说了一个数目,咦,还真不便宜,但祖琪爽快签出支票,噫,不愿请客,谁来陪你。
所有的诗人又拍起手来。他们把作品签名送给祖琪。接着,围成一圈,研讨艾略脱的诗是否一直被世人过誉。简直不食人间火,这班人究竟何以为生呢?
祖琪忽然想到祖璋,在格林威治村的公寓,他会喜欢这种场合吗?
最后,诗人们彼此祝酒,廉价葡萄酒有点酸涩,但是,气氛最重要,祖琪不介意。
祖琪预备走的时候,那中年诗人过来说:〃缪斯,几时再来与我们欢聚。〃他吻祖琪的手。
〃一定一定。〃渡边代为回答。
他们笑着离开诗社,这才发觉街上空气清新,屋里味酒味人气,几乎透不过气来,但是热闹。
在街灯下,他们说着刚才好笑的事——〃缪斯,多谢你的赞助支票,哈哈哈……〃
忽然,渡边伸手轻轻拨开祖琪的头发,他的手指缓缓触摸她的五官,像是要通过触觉记忆她的脸容。
祖琪没有让开,也没有阻止他,她的皮肤有点饥渴,被爱抚的感觉很舒服。她紧紧埋首渡边怀中。
真没想到会在街边缱绻,这不是少男少女的行为吗,无处可去,肉身便是安慰。
原先,祖琪也以为这种情怀已经过去,永远不再,可是今日发觉死灰复燃,竟十分心酸,紧紧拥住渡边腰身,他的胸膛结实,可靠吗,不知道,祖琪并无奢望。
她去他宿舍看过,简陋、混乱,完全无人收拾。
祖琪吃惊,〃太没有办法了,不能叫几个漂亮女生来做定期义工吗?〃
渡边拨开报纸杂志给她坐下,〃你就是那女工,先从厨房开始做起。〃
两人笑作一团。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但是他们都不愿放弃调笑机会,即使不是恋爱,也有恋爱感觉。
小厨房堆满即食,渡边做晚餐给她吃,上打一只蛋,加罐头炸鳗鱼。
〃看,多么丰富。〃渡边说。
祖琪看着碗,〃待会儿出去吃吧。〃
渡边扑上来咆吼:〃一定要赏脸。〃
〃不,不。〃她恐惧地叫。
他们在地上扭作一团。
世上确有许多东西不是金钱可以购买,但是所有其它的物质需要,有祖琪的信用卡。
不知怎地,那样年轻的彭祖琪,已经习惯付钞,是祖璋在生时养成的手势吧。
他们到格林威治村那间小公寓住了整个月。
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中午吃完饭,蹲在街头看卖艺人表演,非